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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医院安静的回廊里回荡母亲的声声抽泣,病床上的我浑然不知,任凭灵魂四处飘荡,做着一个漫长的梦。那里有,爱母亲的父亲,一个完整的家。没有辱骂,没有战争,没有道理的幸福。我就像一只盛夏的蝴蝶翩翩舞动中在幸福的花丛里怡然自得,那里像诗人眼中的桃花源,像圣经中的伊甸园。美妙的如同一首萦绕在耳的乐曲。简单却不易。

    瞬间天地骤变,白色的花围绕着我。安详的自己如同睡着了一样。父亲搀扶着母亲。平静中我似乎能听到那撕心般的抽泣。无形的我看到这一幕很解气,曾经的废物、常被指责的蠢货。如今他死了如今了了你们的心愿了,哭什么?我唾骂这世间的一切,将所有的愤恨,委屈、不甘,统统倒了出来。我笑着放声笑着,最后哭了出来,可惜在也没有人听到了。骂累了才发现那些都不算什么。我摇着头向满堂的亲戚朋友撇去最后一眼,祝福他们。就在这时父亲突然向死去的我跑去,过去就一巴掌,吓的我一哆嗦。

    恍惚间似乎梦醒了,但又像是刚入睡,但我能感觉到意识在慢慢的恢复。慢慢睁开眼睛,灼热的光刺痛了我。我闭上眼想去用手挡时才发现我能感受到我的手臂却无法运用。我用力想自己站起来,而做出动作只有抽搐。我慌了!越发用力。很快医生来了,又了走。喜极而泣的母亲看着我。我能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那晶莹的泪。我眨了眨眼睛想说“妈、别哭了、儿子知道了”。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一出生就要哭了,因为我现在就想哭。

    母亲慈祥的轻轻拍打,像幼儿时入睡时的情景。激动的身体渐渐平静。看着母亲笑容和苍白的脸。才觉的我这做儿子的太失败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渐渐恢复,父亲来过几趟,也没埋怨什么只是带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狄龙也来看过我,甚至以前的同寝同学,和一些我都想不起来的朋友。可是唯独没有丫头,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好这些日子里母亲的精心照顾,也比以往多了些微笑,我看得出她竟是那么的满足。这让我更加的惭愧,但多了些幸福。

    出院时白雪盖树白茫无垠,一切都恍如隔世。虽然阳光并不温暖,但心里也不在冰冷。离开时我还四下寻找丫头的身影,可惜没有。记得在病房里狄龙问我,那时我最后和丫头说了什么?“我说能有啥?那种时候除了装逼外我还能说啥?”狄龙一脸的鄙夷。我也不再理会。我知道他怀疑,但我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如今自己望穿秋水的心情也不得不承认。

    终于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途中母亲问长问短,我总是不厌其烦的解答。但是这些问题总觉得她少问了什么。比如说我是怎么样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我这爹是当成了没有?我看着闪电般飞逝的风景,万千感慨。既然不问,那就是母亲有她自己理解。

    母亲剥了一个鸡蛋递给发呆的我。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突然觉得所谓我的母爱,竟是这样迟来的温暖。我对母亲笑笑,母亲也对我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后来听母亲说,在医院照顾的时间里,母亲觉的我已经是大人了,翅膀硬了、拿命都不当回事儿了。所以说骂也没用了,打也打不过了,只祈求你能平平安安的。母亲把话说完时的样子。我如今都记得,没有一丝白发的母亲,面带着笑容有欣慰也有无奈。而我全是心酸。一瞬间让我觉得母亲老了许多,再也不是我心中那个声如雷鸣,揍人不累的母夜叉。而那句: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也开始变成了一段笑言。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如今,经过岁月的推波助澜,回想当初不甚唏嘘感慨。

    回家的时光总是愉快的,坐在院子里点上一支小烟,看着寥寥夜空,繁星如霓虹般灿烂。白色的月光,映着白色的雪,虽以是凛冬,却也是难得的风轻云淡,那种惬意自不必多说。

    被幸福包裹的我,捂着胸口用心感受那即将顿悟一切的哲理,到最后却把自己逗笑了。这一笑带动刚愈合的伤口让我想起了丫头。

    在家左翻右找总算是看到手机。开机刚想打电话,就发现一条短信,是丫头的。

    “我们别再联系了,就算是,分手吧。”

    刚刚还在感悟人生的我。顿时感觉一切都好像是在‘闹着玩’。心中泛起无数个为什么,无法回答。我打了回去,“对不起您拨打电话是空号”。事发突然让我觉得就算是分手,也要挑个时间,办个仪式。即使再不济也要吃个散伙饭吧。我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忽然想起我有一个丫头朋友电话,这让我又燃起了希望。电话通了我直奔主题,那姑娘顿了顿有些难为的说“好吧”。

    得到了丫头新的电话。本该毫不犹豫的打过去,问个所以然。但脑海闪过一个声音然让我平静了下来。我看着那电话号,又看看了还在用炉子取暖的家。淡淡的说了句:如此也好。走进温暖的家。那晚我一夜未眠,好像决定了什么。可是第二天睡了一天都忘了。

    有些事情,放弃了也就释然了。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网吧玩到手抽筋。伸个懒腰感叹一句活着真好,然后入睡。

    很快一本日历完成了它使命,而我早就忘了什么是使命。多年后有人困惑的问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淡淡的回答:“活着就好好活着吧,知道了就没意思了”。其实那些颓废的日子里我曾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最终没有答案,后来也不明白。也许只有死了后才知道吧。所以好好活着吧,像一个伟大的旅行家,不管一路风沙,泥泞、坎坷。眼神坚定的看着向前方,那早已分不清是坚强还是固执,已然成为不竭动力,就如同没有尽头的远方一般。即便曾无数次回头,或曾无数次欺骗自己。可终究挺着胸、随着风高唱着、歌颂着。在那遥远的前方,那飘忽的地平线之中终有自己的梦,你仿佛能看到自己与其慢慢的融合,最后远去。一切都没有意义。可有又谁知道,意义本身的意义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