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道
春山城某处小巷中。
陈秋荣从小巷拐角处转出来，看着来路面色阴沉。
他的侍从走过来禀告道：“公子，检查过了，没人跟踪。”
“你确定？”
侍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的确没看到跟踪的人。”
“照你的意思，是我多疑了？”陈秋荣狭长的眼睛望过来，盯着侍从问道。
侍从被吓得赶紧跪下来，态度惶恐：“公子请原谅，是属下的错，对方太狡猾，属下没能力发现他踪迹！”
陈秋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老是有若隐若现的目光在看着我……你说到底会是谁呢？”
……
见到李长安轻轻点头，邋遢老道高兴坏了，赶紧麻利地摆开阵势，邀请李长安在小藤椅上坐下来。
随后拔开葫芦塞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酒水，砸吧几下嘴，回味无穷。
这才嬉笑着道：“我掐指一算，小兄弟你这是有要务在身啊。”
李长安神色一动，“此话怎讲？”
“不得讲、不得讲，天机不可泄露。”邋遢老道赶紧摆手，同时贼眉鼠眼地瞥了几下李长安的腰间。
李长安常年在春满楼做跑堂小厮，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见过无数，又怎会不知邋遢老道的意思？于是掏出几枚铜钱，在老道面前晃了晃。
邋遢老道立即眉开眼笑，“其实但说也无妨，小兄弟连续三天都在固定时间出现在这茶肆里，一坐就是小半天，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老道我这双火眼金睛。”
李长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虽然他自认为很小心翼翼了，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明显还是破绽百出。
“而且小兄弟你还得感谢我。”老道习惯性地说话说一半。
“此话又怎讲？”
邋遢老道冲着李长安挤眉弄眼，不过李长安只是假装没看见。老道只得继续说：“我看小兄弟你印堂发黑，今天不宜出门。如果刚才没拦着你，现在你恐怕又得有一劫。”
李长安这下是真的动容了，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邋遢老道，“这个‘又’字是怎解？”
“咦，我刚才有说这个字吗？”邋遢老道也一脸诧异。
李长安默默地将手中的铜钱递了过去，老道士神色一喜，麻溜地收起来，然后正了正脸色，“我看小兄弟你印堂之上黑气未消，又添煞气，才有此一说。”
“这也证明小兄弟你最近命犯太岁、诸事不顺、一动不如一静。
“除此以外，如果小兄弟你信得过我，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与你说。”
李长安看着老道士，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在答应神秘人的交易后，其实还很犯难，不知道要如何寻找神秘人口中的老道士，毕竟春山城说小也不小，更何况这段时间还拥入了大量外来人。
在这种情况下，找寻一个陌生老道士实非易事。
所以李长安回到春山城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道人，而是想着观察几天陈秋荣再说。
说不定有机会把仇给报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没有主动去寻找老道士，他反而自个上门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显灵，还是这老道士主动而为。
毕竟神秘人明显属于陈秋荣那种修炼者，而且比起陈秋荣来说还要神秘、强大得多。能够让他挂在嘴边的老道士，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所以方才邋遢老道在给李长安‘看相’时，少年其实颇为紧张，不知道这邋遢老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品行，会不会又像陈秋荣那般，动辄发怒，要人性命。
而现在看来，别的不说，在‘看相’这块上，老道似乎还真有些真材实料，不像是其他江湖术士那般完全是坑蒙拐骗、信口胡诌。
所以李长安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了一小块碎银。
陈秋荣那锭金子还在他怀里呢，所以少年暂时还阔气得很。
邋遢老道下意识擦了擦双手，嘴巴都快笑裂开了：“既然小兄弟这么慷慨大方，那老道我也不卖关子了……”
他左右瞧了瞧，猥琐地将脑袋凑过来，“小兄弟，我看你命不久矣，没几天就要死了。”
李长安面无表情地将小碎银揣回怀里，老道士一下子急了，“哎哎哎，小兄弟你做人得厚道啊！可不能我泄露了天机，你就翻脸不认人是吧？”
“哪里有人像你这样，张嘴就诅咒客人命不久矣的？”李长安冷笑道，“你如果不说出个之所以来，不光银子没有，我还要揍你。”
说罢，用力扬了扬拳头。
老道哭丧着脸，“我真没骗你，天机显示就是如此。不光是你，我看这城里，很多人都是这面格！”
李长安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一眼后边人来人往的街道，复又掏出那块碎银：“你起码说明白点，这块银子才属于你。”
邋遢老道一张老脸顿时苦成一团，抓头挠腮好一阵，“天机一片混沌，看不清、看不清，老道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这……这碎银你还是拿走吧。”
“赶紧走，赶紧走！”
老道最后狠狠剐了碎银一眼，就打算收拾桌椅走人。
李长安赶紧将他拉住，还是将碎银塞入他手中。老道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少年，“你还真信我？”
“信。”
少年的回答一如既往简单直接。
这下反而轮到老道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老脸，迟疑道：“你不会是我私生子吧？要不然怎么凭白就送钱给我？”
李长安一脸黑线，不知道这老道究竟是什么脑回路。见到他收拾妥当，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道长有何启示于我？”
“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这座城池了，这里不正常！”
老道士只是抛下一句，就急急忙忙走了，生怕走慢半步，李长安便会反悔要回那银子一般。
……
春山城并不算大，毕竟只是南域一座小山城而已。其格局便是城外有山，城中同样也有山。
城外是百万大山连绵不绝。
城中则是一处青秀山峰，不大也不高，如待字闺中的少女，矜持地坐落在春山城的正中央。
山峰名为青秀峰，名字倒也贴切得很。
青秀峰上有座庙，名为地藏庙，里边供奉着大愿地藏王菩萨。
李长安对此只是听过，没有去过，听说这处地藏庙十分灵验，因此被城中达官贵人给圈禁起来，像李长安这种出身低微之人，根本进不去。
只是他十分好奇，不知道这庙究竟灵验在何处，毕竟在那些说书先生口中，大愿地藏王菩萨镇压无间地狱，像娶妻生子发财这等凡尘俗事，祂似乎向来是不理的。
若能够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青秀山、地藏庙、城主府，正好处在春山城中轴线的中央。在青秀山前后，便是一条贯穿了整座春山城的主干道。
第二天，当李长安在青秀山下再次寻到邋遢老道时，正好见到他被人从酒楼中丢出来，那身破烂的道袍上又多了几个小洞。
老道不忿地嘟囔了几句，回过头来对着酒楼呸了一口浓痰，在被酒楼小厮作势吓唬一下后，赶紧灰溜溜走了。
他在大街上逮着一个书生，张嘴就说：“小兄弟，我看你……”
“滚！”
“哎，好咧……”
……
“这位公子，我看你命不久矣……”
“你找死是吧？”
“哎呦呦，别打脸啊……”
陈秋荣从小巷拐角处转出来，看着来路面色阴沉。
他的侍从走过来禀告道：“公子，检查过了，没人跟踪。”
“你确定？”
侍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的确没看到跟踪的人。”
“照你的意思，是我多疑了？”陈秋荣狭长的眼睛望过来，盯着侍从问道。
侍从被吓得赶紧跪下来，态度惶恐：“公子请原谅，是属下的错，对方太狡猾，属下没能力发现他踪迹！”
陈秋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到老是有若隐若现的目光在看着我……你说到底会是谁呢？”
……
见到李长安轻轻点头，邋遢老道高兴坏了，赶紧麻利地摆开阵势，邀请李长安在小藤椅上坐下来。
随后拔开葫芦塞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酒水，砸吧几下嘴，回味无穷。
这才嬉笑着道：“我掐指一算，小兄弟你这是有要务在身啊。”
李长安神色一动，“此话怎讲？”
“不得讲、不得讲，天机不可泄露。”邋遢老道赶紧摆手，同时贼眉鼠眼地瞥了几下李长安的腰间。
李长安常年在春满楼做跑堂小厮，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见过无数，又怎会不知邋遢老道的意思？于是掏出几枚铜钱，在老道面前晃了晃。
邋遢老道立即眉开眼笑，“其实但说也无妨，小兄弟连续三天都在固定时间出现在这茶肆里，一坐就是小半天，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老道我这双火眼金睛。”
李长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虽然他自认为很小心翼翼了，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明显还是破绽百出。
“而且小兄弟你还得感谢我。”老道习惯性地说话说一半。
“此话又怎讲？”
邋遢老道冲着李长安挤眉弄眼，不过李长安只是假装没看见。老道只得继续说：“我看小兄弟你印堂发黑，今天不宜出门。如果刚才没拦着你，现在你恐怕又得有一劫。”
李长安这下是真的动容了，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邋遢老道，“这个‘又’字是怎解？”
“咦，我刚才有说这个字吗？”邋遢老道也一脸诧异。
李长安默默地将手中的铜钱递了过去，老道士神色一喜，麻溜地收起来，然后正了正脸色，“我看小兄弟你印堂之上黑气未消，又添煞气，才有此一说。”
“这也证明小兄弟你最近命犯太岁、诸事不顺、一动不如一静。
“除此以外，如果小兄弟你信得过我，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与你说。”
李长安看着老道士，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在答应神秘人的交易后，其实还很犯难，不知道要如何寻找神秘人口中的老道士，毕竟春山城说小也不小，更何况这段时间还拥入了大量外来人。
在这种情况下，找寻一个陌生老道士实非易事。
所以李长安回到春山城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道人，而是想着观察几天陈秋荣再说。
说不定有机会把仇给报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没有主动去寻找老道士，他反而自个上门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显灵，还是这老道士主动而为。
毕竟神秘人明显属于陈秋荣那种修炼者，而且比起陈秋荣来说还要神秘、强大得多。能够让他挂在嘴边的老道士，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所以方才邋遢老道在给李长安‘看相’时，少年其实颇为紧张，不知道这邋遢老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品行，会不会又像陈秋荣那般，动辄发怒，要人性命。
而现在看来，别的不说，在‘看相’这块上，老道似乎还真有些真材实料，不像是其他江湖术士那般完全是坑蒙拐骗、信口胡诌。
所以李长安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了一小块碎银。
陈秋荣那锭金子还在他怀里呢，所以少年暂时还阔气得很。
邋遢老道下意识擦了擦双手，嘴巴都快笑裂开了：“既然小兄弟这么慷慨大方，那老道我也不卖关子了……”
他左右瞧了瞧，猥琐地将脑袋凑过来，“小兄弟，我看你命不久矣，没几天就要死了。”
李长安面无表情地将小碎银揣回怀里，老道士一下子急了，“哎哎哎，小兄弟你做人得厚道啊！可不能我泄露了天机，你就翻脸不认人是吧？”
“哪里有人像你这样，张嘴就诅咒客人命不久矣的？”李长安冷笑道，“你如果不说出个之所以来，不光银子没有，我还要揍你。”
说罢，用力扬了扬拳头。
老道哭丧着脸，“我真没骗你，天机显示就是如此。不光是你，我看这城里，很多人都是这面格！”
李长安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一眼后边人来人往的街道，复又掏出那块碎银：“你起码说明白点，这块银子才属于你。”
邋遢老道一张老脸顿时苦成一团，抓头挠腮好一阵，“天机一片混沌，看不清、看不清，老道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这……这碎银你还是拿走吧。”
“赶紧走，赶紧走！”
老道最后狠狠剐了碎银一眼，就打算收拾桌椅走人。
李长安赶紧将他拉住，还是将碎银塞入他手中。老道诧异地看着眼前这少年，“你还真信我？”
“信。”
少年的回答一如既往简单直接。
这下反而轮到老道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老脸，迟疑道：“你不会是我私生子吧？要不然怎么凭白就送钱给我？”
李长安一脸黑线，不知道这老道究竟是什么脑回路。见到他收拾妥当，拍拍屁股准备走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道长有何启示于我？”
“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这座城池了，这里不正常！”
老道士只是抛下一句，就急急忙忙走了，生怕走慢半步，李长安便会反悔要回那银子一般。
……
春山城并不算大，毕竟只是南域一座小山城而已。其格局便是城外有山，城中同样也有山。
城外是百万大山连绵不绝。
城中则是一处青秀山峰，不大也不高，如待字闺中的少女，矜持地坐落在春山城的正中央。
山峰名为青秀峰，名字倒也贴切得很。
青秀峰上有座庙，名为地藏庙，里边供奉着大愿地藏王菩萨。
李长安对此只是听过，没有去过，听说这处地藏庙十分灵验，因此被城中达官贵人给圈禁起来，像李长安这种出身低微之人，根本进不去。
只是他十分好奇，不知道这庙究竟灵验在何处，毕竟在那些说书先生口中，大愿地藏王菩萨镇压无间地狱，像娶妻生子发财这等凡尘俗事，祂似乎向来是不理的。
若能够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青秀山、地藏庙、城主府，正好处在春山城中轴线的中央。在青秀山前后，便是一条贯穿了整座春山城的主干道。
第二天，当李长安在青秀山下再次寻到邋遢老道时，正好见到他被人从酒楼中丢出来，那身破烂的道袍上又多了几个小洞。
老道不忿地嘟囔了几句，回过头来对着酒楼呸了一口浓痰，在被酒楼小厮作势吓唬一下后，赶紧灰溜溜走了。
他在大街上逮着一个书生，张嘴就说：“小兄弟，我看你……”
“滚！”
“哎，好咧……”
……
“这位公子，我看你命不久矣……”
“你找死是吧？”
“哎呦呦，别打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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