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是精卫，正在填海
“精卫，精卫，精卫....”
鸟叫声在山林中回荡。
“什么逼动静？”
张生又试着叫了一下。
“精卫，精卫，精卫....”
“...“
张生没想到精卫的叫声竟然是它的名字。
“还是先干活吧。”
他找到一棵树，啄断一个树枝，将树枝衔在嘴里，然后扑腾两下翅膀，飞向东海。
张生将树枝扔到海里。
树枝飘在海面，被海浪打回到沙滩上。
“...”
他飞到海边最近的一座山上，叼起一块石子，扔进海里。
“扑通！”
石子落进水里，没有飘上来。
“初中物理管这种现象叫什么来着？”
“叫浮力，F浮=ρ液gV排。”
张生自问自答。
这是张生难得记住的几个物理公式之一。
张生就这样自己跟自己聊着，嘴里叼着石子，来往于群山和大海之间。
这片世界是孤寂的，除了大海就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在这里，张生没有看到除他以外有生命的东西。
他日复一日重复着一件事情——填海。
这无疑是对精神的巨大折磨。
有些时候他就会站在悬崖上面，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迎着阵阵海风，张生不断的问自己。
“我是谁？我在哪？这海到底什么时候能填完？这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张生就这样白夜不分的干着。
他有时觉得自己更像是运送石子的交通工具，就好像外卖员胯下的电动车一样。
日子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张生放弃了，他认为用石子将海填平纯粹就是扯淡，那是古人的幻想，是神话，是传说，是真实世界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生将嘴中的石子吐掉，他不再填海了，他要周游世界。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每次看向大海，张生心底都会冒出这两句诗，他高中语文学的极好，每次考试中除了作文和阅读理解会扣上几分，其余的都是满分。
当然，这也就仅限于语文这一科了，其他的课程张生连课本都懒的塞进书包。
老师经常告诫张生，不要只学语文，把学语文的时间分出一半放在别的科目上。
可老师哪里知道，他每天学语文的时间，也不过就是课堂上的45分钟。
回忆到此打住。
又不知飞了多少个日夜，张生重新回到了东海。
这个世界翻过了山就是海，穿过了海就是山，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他用嘴叼起一块石头，又一次投入填海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他不断的在心中重复这样一句话“扮演好精卫，扮演好精卫。”
在填海的过程中，张生渐渐感到了精神的疲惫和心灵的空虚。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思考自己是否只是一个被命运束缚的机器。
他处于严重的精神内耗之中。
他想找人说说话。
张生飞到大海中央痛骂禺猇，怎么难听怎么骂。
他希望禺猇听见后，能从浪花里走出来。
他就想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以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活人。
可惜，整片海域除了鸟鸣声和海浪声什么也没有。
张生也明白了，他最开始附身到精卫身上，看到的乌云真的就只是乌云。
身后的禺猇，全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此时此刻，在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里，瑶雅是他精神世界中的唯一支柱。
他回忆着自己与瑶雅之间的点点滴滴，想从甜蜜的记忆中汲取一些精神给养。
效果是有的，而且很大。
但是，回忆是有限的，时间是无限的。
当爱情的火焰燃尽它最后一丝光和热，剩下的就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他用头部猛烈地撞向大树，试图通过死亡来寻求解脱。
是的，他活不下去了，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整个世界没有留给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在撞断第一千零一颗大树后，张生终于晕了过去。
“滴答。”
“滴答。”
“哗啦啦。”
张生睁开双眼，雨点打在他的眼皮上，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鸟脸留了下来。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悬在空中，阳光照在张生湿透的羽毛上，舒适的感觉弥漫张生全身。
和煦的阳光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受伤的心灵获得了慰藉。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张生扑扇两下翅膀，向着太阳飞去。
......
在这个世界，为了活下去，张生不得不让自己的智力处于抑制状态，他逐渐变的迟钝、麻木、机械，并且...
越来越不像人。
他强迫自己放弃思考，每天只做一件事情，运石子。
他把东海附近的山全部掏空，石子投入东海，游戏没有结束。他就继续飞往更遥远的地方，将更多的石子投入东海。
第一年过去了，张生的羽毛失去了光泽，覆盖着灰尘和泥土。
第二年过去了，张生的羽毛全部板结在一起，硬硬的，像是一块干涸的黑泥。
第三年过去了，张生的羽毛开始断裂，出现了许多裂痕和缺口。
...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张生终于停止了搬运石头的工作，整个世界的石头都被张生扔进了大海。
张生站在海边，一道海浪打在张生脚下，海水倒映出他的样子。
浑身上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羽毛。
张生还没看清楚，又一道海浪涌了过来，将水中的倒影打成白色的泡沫。
过了许久，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是谁？”
“精卫还是...”
“张生？”
张生用尽了力气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他忽然想喊一个人名，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对他很重要，他有很多话想和名字的主人说。
但是，无论怎么回忆，他都记不起这个名字，也就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张生把最不该忘记的人，忘记了。
他因常年运石子而变的冷漠无情的内心竟然涌现出一丝伤感。
一滴眼泪从张生眼睛中滑落，掉进大海，很快就消失不见。
张生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滴眼泪的存在。
他就站在沙滩上，任由海浪打湿自己的双脚。
白夜交替，四季轮转。
张生忽的抬起翅膀，飞了起来，飞到最近的一颗树上，将树枝啄断衔在嘴里，然后扔进大海之中。
新的一轮搬运又开始了。
一棵树，两棵树...
海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枝，它们随着海浪起伏摇曳着，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大海的触手向张生挥舞。
张生将最后一座山上的最后一个树枝衔在嘴里，投入东海。
树枝也被他运光了。
他问了一个自己曾经问过多次的问题。
“我是谁？”
“我是....精卫？”
“我是精卫！”
“精卫！！”
鸟叫声在山林中回荡。
“什么逼动静？”
张生又试着叫了一下。
“精卫，精卫，精卫....”
“...“
张生没想到精卫的叫声竟然是它的名字。
“还是先干活吧。”
他找到一棵树，啄断一个树枝，将树枝衔在嘴里，然后扑腾两下翅膀，飞向东海。
张生将树枝扔到海里。
树枝飘在海面，被海浪打回到沙滩上。
“...”
他飞到海边最近的一座山上，叼起一块石子，扔进海里。
“扑通！”
石子落进水里，没有飘上来。
“初中物理管这种现象叫什么来着？”
“叫浮力，F浮=ρ液gV排。”
张生自问自答。
这是张生难得记住的几个物理公式之一。
张生就这样自己跟自己聊着，嘴里叼着石子，来往于群山和大海之间。
这片世界是孤寂的，除了大海就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在这里，张生没有看到除他以外有生命的东西。
他日复一日重复着一件事情——填海。
这无疑是对精神的巨大折磨。
有些时候他就会站在悬崖上面，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迎着阵阵海风，张生不断的问自己。
“我是谁？我在哪？这海到底什么时候能填完？这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张生就这样白夜不分的干着。
他有时觉得自己更像是运送石子的交通工具，就好像外卖员胯下的电动车一样。
日子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张生放弃了，他认为用石子将海填平纯粹就是扯淡，那是古人的幻想，是神话，是传说，是真实世界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生将嘴中的石子吐掉，他不再填海了，他要周游世界。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每次看向大海，张生心底都会冒出这两句诗，他高中语文学的极好，每次考试中除了作文和阅读理解会扣上几分，其余的都是满分。
当然，这也就仅限于语文这一科了，其他的课程张生连课本都懒的塞进书包。
老师经常告诫张生，不要只学语文，把学语文的时间分出一半放在别的科目上。
可老师哪里知道，他每天学语文的时间，也不过就是课堂上的45分钟。
回忆到此打住。
又不知飞了多少个日夜，张生重新回到了东海。
这个世界翻过了山就是海，穿过了海就是山，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他用嘴叼起一块石头，又一次投入填海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他不断的在心中重复这样一句话“扮演好精卫，扮演好精卫。”
在填海的过程中，张生渐渐感到了精神的疲惫和心灵的空虚。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思考自己是否只是一个被命运束缚的机器。
他处于严重的精神内耗之中。
他想找人说说话。
张生飞到大海中央痛骂禺猇，怎么难听怎么骂。
他希望禺猇听见后，能从浪花里走出来。
他就想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以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活人。
可惜，整片海域除了鸟鸣声和海浪声什么也没有。
张生也明白了，他最开始附身到精卫身上，看到的乌云真的就只是乌云。
身后的禺猇，全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此时此刻，在这个没有生命的世界里，瑶雅是他精神世界中的唯一支柱。
他回忆着自己与瑶雅之间的点点滴滴，想从甜蜜的记忆中汲取一些精神给养。
效果是有的，而且很大。
但是，回忆是有限的，时间是无限的。
当爱情的火焰燃尽它最后一丝光和热，剩下的就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他用头部猛烈地撞向大树，试图通过死亡来寻求解脱。
是的，他活不下去了，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整个世界没有留给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在撞断第一千零一颗大树后，张生终于晕了过去。
“滴答。”
“滴答。”
“哗啦啦。”
张生睁开双眼，雨点打在他的眼皮上，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鸟脸留了下来。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悬在空中，阳光照在张生湿透的羽毛上，舒适的感觉弥漫张生全身。
和煦的阳光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受伤的心灵获得了慰藉。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张生扑扇两下翅膀，向着太阳飞去。
......
在这个世界，为了活下去，张生不得不让自己的智力处于抑制状态，他逐渐变的迟钝、麻木、机械，并且...
越来越不像人。
他强迫自己放弃思考，每天只做一件事情，运石子。
他把东海附近的山全部掏空，石子投入东海，游戏没有结束。他就继续飞往更遥远的地方，将更多的石子投入东海。
第一年过去了，张生的羽毛失去了光泽，覆盖着灰尘和泥土。
第二年过去了，张生的羽毛全部板结在一起，硬硬的，像是一块干涸的黑泥。
第三年过去了，张生的羽毛开始断裂，出现了许多裂痕和缺口。
...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张生终于停止了搬运石头的工作，整个世界的石头都被张生扔进了大海。
张生站在海边，一道海浪打在张生脚下，海水倒映出他的样子。
浑身上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羽毛。
张生还没看清楚，又一道海浪涌了过来，将水中的倒影打成白色的泡沫。
过了许久，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是谁？”
“精卫还是...”
“张生？”
张生用尽了力气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他忽然想喊一个人名，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对他很重要，他有很多话想和名字的主人说。
但是，无论怎么回忆，他都记不起这个名字，也就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张生把最不该忘记的人，忘记了。
他因常年运石子而变的冷漠无情的内心竟然涌现出一丝伤感。
一滴眼泪从张生眼睛中滑落，掉进大海，很快就消失不见。
张生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滴眼泪的存在。
他就站在沙滩上，任由海浪打湿自己的双脚。
白夜交替，四季轮转。
张生忽的抬起翅膀，飞了起来，飞到最近的一颗树上，将树枝啄断衔在嘴里，然后扔进大海之中。
新的一轮搬运又开始了。
一棵树，两棵树...
海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枝，它们随着海浪起伏摇曳着，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大海的触手向张生挥舞。
张生将最后一座山上的最后一个树枝衔在嘴里，投入东海。
树枝也被他运光了。
他问了一个自己曾经问过多次的问题。
“我是谁？”
“我是....精卫？”
“我是精卫！”
“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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