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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湖往事·2·龙城与汉使(上)

    距今十六个生效循环之前的蝰蛇年,汉朝天汉元年[1],大琨国的君主是且鞮侯单于,南国的则是汉武帝刘彻。

    羔月[2]的龙城内,人们废寝忘食,熙熙攘攘,焦头烂额。奴隶、自由民、卫戍军、贵族、王族都在做着准备;甚至连天之骄子——撑犁孤涂[3]大单于,也亲自带着诸王众臣四处视察。此番忙碌不仅因为下个月的春日大祭,以及随之而来的王族迁徙,更重要的目的是风风光光地面对即将到达的汉朝使团。

    用于接见汉使的金顶议事大帐,在龙城正中心、撑犁天神祭坛的南面耸立。门前是一片约四十马身[4]见方的广场空地,以供举办宴席、欣赏歌舞。十马身宽、三唤长[5]的中轴大道连接着广场南端,数十杆绣有各部落徽记的旗帜排列于两侧,因寒风和沙砾的冲撞而铿锵咆哮。王族的寝宫群落在大帐后方、祭坛周围铺展,被郝宿王统领的、昼夜轮班的磐石军簇拥守护。所谓“磐石军”乃是单于和挛鞮王族的精锐卫戍部队,由王族直属部众供养——如今,这支劲旅已不复存在了。

    且鞮侯单于兴致盎然,询问左右贤王:“汉军有何异动?”

    这个自头曼单于复兴琨国后的第九位草原君主,身高八头有余,甚是雄健;颧骨隆起但面庞不算宽广,鼻梁挺拔,胡须密度适中,眼角微挑,目光如狼似鹰。年纪岁虽已四十有八,但他从顶层权力斗争中胜出、继承单于大位才刚满一年。

    “回禀王兄大单于,伊兹纥山[6]、察尔湖[7]、大河怀抱之地[8]方向的汉军没有异动,臣弟已增派诺斥[9]继续监视。”且鞮侯的弟弟、右贤王赛列[10]首先回答,他负责西部战事,拥有大琨国右翼军队的指挥权。

    “回禀父王大单于,雁门、代地、右北平方向汉军没有异动,儿臣也已增派诺斥探听,每三日便会来向我汇报一次。”且鞮侯的太子、左贤王狐鹿姑如是禀报,他执掌东部战事,刚刚接手大琨国左翼的军事力量。

    单于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迎接完汉使,结束春日大祭和围猎,你们便迅速返回各自王庭,继续监视汉军动向。刘彻这只老狼獾,一刻都没打消过灭亡我们的念头。赛列,尤其是你那边。”老狼獾,是当时的琨国人对汉武帝的蔑称,不过与其说是单纯的蔑称,不如说其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厌恶、敬畏、嫌弃、恐惧、佩服,总而言之,真是极为贴切。

    “陛下英明。臣弟派去沙地星空[11]的各路诺斥都回报说,由于汉朝军队在轮台、渠犁等地屯田,乌孙人开始蠢蠢欲动。刘彻老儿先前送给乌孙人的那个细君公主去年病死了,他紧接着又送出去一个,好像是叫解忧公主。还有刘彻那个草包大舅子李广利西征时,臣弟没能及时派兵驰援大宛和康居,让他侥幸成功,更使沙星各国多有倒向汉朝的意愿。臣弟有罪。”右贤王说罢低着头。

    且鞮侯摆摆手,摇头道:“不是你的错,那帮天杀的乌孙人!养不熟的狼崽子,日后必成祸患,不可不防…”詈言几句,转向左贤王:“狐鹿姑我儿,东面的乌桓人也要加派诺斥探查,时刻提防他们与南国串联。”

    “遵命!”左右贤王颔首弯腰应道,继续簇拥在且鞮侯身后。

    此时,一众年事已高的部落大贵人前来拜谒。

    “卡勒杆[12]长老,阿赫塔格[13]长老,萨楚赫[14]长老,你们怎么亲自来了!”且鞮侯回以礼貌地问候——这些大贵人正是帮助他夺取单于之位的几大部落之元首。老爷子们身后,被奴仆们伺候着缓缓走出一名仿佛被时光遗忘了的白发老妪。

    “纳兰[15]大祖母!您要来怎么没知会孙儿一声啊!”说罢,草原枭雄急忙近前,顶替下老妪左侧的两个奴仆,亲自搀扶。事实上,这位老妪并非且鞮侯的祖母,而是琨国中最年长的老人,传闻她刚刚走过了整整十个生肖循环,诞于冒顿先单于继位之前,和老上先单于同岁。琨人敬畏祖先,因此尽管不是自己的血亲,面对与先祖们同时代、且依然健在的长者,通常会以亲属长辈的尊称呼之;年纪极大的老人,往往被视为神明们的宠儿,因此获得某种连单于都敬畏的神秘力量。

    “愿…地母欧麦…庇佑你,我的孩子…愿撑犁天神…将英雄君王们的胆魄和智慧…赏赐给你…”纳兰大祖母颤巍巍伸出双手,念出她应该念过成百上千遍的祝词,且鞮侯恭顺地低下头,将腰身压低,迎接长者赐福后的吻额礼。

    不远处,两名年轻的磐石军战士正在检查中轴大道旁的部落旗杆是否牢固。

    “真够折腾人的,刚脱了盔甲就来干这奴隶的活儿,是撑犁天神要下凡来视察了吗?还是欧麦地母要来关怀我们?”瘦高的战士扶着旗杆跟同伴抱怨道。

    “小声点,”矮胖的同伴回答:“你没听说吗?平时就知道动嘴,偶尔也让耳朵派上点用场吧!汉朝皇帝让一个桑坤[16]带队出使我们,说是护送被他扣押的大琨国使者回来,还带了丰厚的礼物给大单于。”说罢继续单膝跪地,低着头,铆足了劲地往旗杆基座的缝隙里填充石块。

    “原来如此,先前大单于把汉朝那几个使节还给了他们,这是回礼啊。”大个子所有所思地,继续手扶旗杆偷懒着:“不过这次我们太窝囊了,何必惧怕那个老皇帝?听说大单于还自称是儿子,说老皇帝是父辈,真丢人啊!”

    “你咋还说个没完了,大单于就在那边呢,你去跟他说啊!去啊!”同伴抬起头,手里还攥着一条细长的石块,指向远处正与几位贵族长老攀谈的且鞮侯:“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草原的风可不怀好意,很快就能把你的话传到想要害你的人耳朵里去。”

    大个子下意识捂住嘴,四下张望一番,眯着眼睛小声笑道:“对对对,要是让芝伦氏族[17]的那几条毒蛇听到可就麻烦了。”

    “喔咦!萨斯坎、库斯坤!你们两个闲聊什么呢!”一个身着铁甲、腰挂狮鹫纹包金银牌的中年武士,边呵斥边走了过来。

    他们先是一惊,急忙站直起来,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塔尔巴干大伯父,撑犁天神在上,您可吓死我们了。”滑头的大个子名叫库斯坤,敦实稳重、此刻没说话的名叫萨斯坎,正是你们二人的先祖。来人则是他们的同族伯父塔尔巴干,也就是苏格先祖的父亲,时任磐石军百骑队长。

    “你心里要是没住着几个妖魔鬼怪的,能被吓着吗~我看你就欠挨一下撑犁天神的闪电!”长辈奚落道。年轻人又贫起嘴来:“还是不要了,前年夏天撑犁天神似乎心情不好啊,它一道闪电下来,把您家的九十八只羊给劈死了,羊尾巴都化成了汁水,我可不受不起,受不起……”

    “臭小子,你的舌头是野兔的后腿幻化而成的吧!”塔尔巴干宠溺地咬牙举鞭,作势要抽他,库斯坤则配合地嬉笑躲闪。

    长辈话锋一转,认真地说道:“你们两个去换上厚点的衣物,一人备三匹快马,火速回阿德格山,把老皮匠阿霍普[18]那里所有的深湖水猫[19]皮都帮我带来,族人谁家还有不算陈旧的水猫皮,也都弄来,作为回报,让他们自己去我家挑牲畜吧。这次雍屈部落的贡品非常多,狡猾的老札鞮[20]从乌孙国弄来了一些玻璃器皿,着实精美,但我们要用珍奇的水猫皮把荣誉夺回来!”

    “又是雍屈人!总跟咱们作对,都多少年了!大伯父说的对,必须得这样!为了阿德格部落的荣耀!我们这就出发。”萨斯坎说罢,二人准备动身。

    “等下,”塔尔巴干叫住他们,犹豫了一瞬,说道:“把苏格[21]也叫上,他的轮休提前结束了。光是你们两个人六匹马,能带的太少。你们三个人九匹马,都给我装满咯!”

    “遵命!”两个族侄答道,转身跑向马厩,胸中窜动一股橙红色的愉悦。比起在这里做杂工,为部落争光才是瀚海武士的快乐,更何况还能见到离别数月的家人和心仪的姑娘。二人跨上战马,相视一笑,沿着安侯河,往北绝尘而去。

    大漠之北,深湖之南,吉兰特一族的营地内袅袅炊烟生起,凉凉的温暖轻抚着抽芽的草地,干牛粪燃烧的香味回荡在峡谷之中。

    新婚不久的苏格伴着阿德格山区清晨的阳光醒来,微微抬起头看向门外蘸满金色的坡脊,侧耳聆听幼弟驱赶羊群外出放牧的声响,细嗅昨夜雨后的泥土芳香。被窝中侵入一丝凉意,又很快为赤诚肉体的热浪所吞没。他索性重新闭上双眼,搂紧娇妻笛安[22]——为了一族的繁盛,即使是最勤劳的草原部落,也会对新婚者的嗜睡报以无限的容忍。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毡房外急促的马蹄声渐渐清晰,族人们的欢呼越发响亮嘈杂,苏格再次醒来。“是萨斯坎和库斯坤!”他听出族兄弟们的声音,迅速起身穿衣,还没等妻子帮他系上腰带便夺了过来,冲出门去。

    “地母欧麦保佑!兄弟们!你们怎么回来了!?”苏格一边兴奋地问,一边潦草地系着腰带。

    “嘿!这不是我们新婚的兄弟吗!怎么?几个月了都逃不出洞房的帷幕吗?哈哈哈哈!”库斯坤肆意戏谑着族亲兄弟,引得众人哄笑,刚走出帐门的笛安羞红了脸,又钻了回去。

    “我这不出来了嘛!你倒是先说说啊,库斯坤,你不会是说错话,被大单于开除了吧!”苏格不甘示弱地玩笑道:“怎么还把萨斯坎也牵连上了?他可是个老实人啊!”

    “你们怎么还跟马驹子一样踢斗个不停,”萨斯坎佯装严肃,勒住躁动的缰绳,长途奔袭的骏马,鼻孔大张大驰,气喘吁吁,矫健的四蹄仍然无法安稳下来。“如果哪天库斯坤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他也许真的是被开除的!”说完也大笑起来,随后稍缓语气道:“我们是受塔尔巴干大伯父之命,前来搜集水猫皮的……”

    听萨斯坎说完来龙去脉,族人们散回自己帐中搜取皮张,苏格则与二人一道前去老皮匠阿霍普家等待。

    “虽然给大单于敬献贡品是阿德格部落的荣耀,但一想到这些珍奇的水猫皮会被送到汉朝去,成为他们权贵屁股底下的坐垫,我心里就不甘啊!”苏格停止一路上的玩笑,突然如此说道。两位族亲兄弟也收敛了重逢的喜悦,欲言又止,沉默相对。

    “素未谋面的大哥伽勒[23],十五岁时便于黑沙之战[24]中阵亡。父亲带着一家人颠沛逃难,刚出生的姐姐芜柯[25]也险些夭折。同样不曾见过的二哥萨赫依[26]和三哥阿革司[27],在逃亡途中被汉军射杀。那两支弩箭至今仍在父亲的寝帐中供奉…他怎么会忘记我们与汉朝的仇怨,而给他们准备礼物呢?”苏格说完黯然低着头,随马儿的脚步前后摇曳。萨斯坎和库斯坤不知如何安慰,他们也同样经历过因汉军的攻击而失去亲人的痛苦,只是更愿将之埋藏在心底;某种对冤冤相报的绝望使多数琨人选择放弃相关的思考,抛下复仇使命感的重担,向命运的驱赶言听计从。

    “这次使团由什么人领队啊?”首先打破沉寂的还是苏格,双眸还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领队的人名叫苏武…听说是那个苏建桑坤的儿子。”萨斯坎伸手拨弄着坐骑歪斜的一撮马鬃,语气沉静地回答。

    “先王伊稚斜单于时,汉朝大桑坤卫青麾下的右桑坤,那个苏建?”库斯坤插话道。他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貌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对军事征战的话题,几乎从不会缺席。可以说,从冒顿先单于时代以来的…不,从头曼先单于时代的所有军事将领,他都如数家珍;不论是琨国的,还是汉朝的,甚至连一些大多数北境人都已忘却的乌孙、月氏和东胡的猛将,他也略知一二。

    “还能有几个苏建,正是三个生肖循环之前的天马年[28],与先自次王赵信一同败给先单于的那个苏建。”萨斯坎不甘示弱地回答道。论及天南地北的知识,他乃琨国北境青年中的佼佼者,唯独关于古往今来的勇士之名号,他记得没有库斯坤多。对此,他曾嘲讽这位朋友:“哼,怪不得你连期待祖先的名字都记不住,脑子全用来装些不相干的人名。”

    苏格的语气重归平稳:“那一战我听父亲说过,也是在这样的羔月吧?他说与苏建部队接战的是且鞮侯单于统领的左翼前军,陛下当时还是左大都尉。”

    “对,他们激战一整天也难分胜负,后来的自次王赵信带着部曲投诚,才使如今的陛下、当时的左大都尉殿下全歼了苏建的兵马。”萨斯坎补充道。

    “后来呢?我听说他是独自一人逃跑的,被处死了吗?”库斯坤询问,疯狂检索着记忆中这位将领的下落。

    “本来是该处死的,后来苏建得到大桑坤卫青庇护,加上以金钱赎身,死罪免除,只是被贬为庶人。再后来他又出任了几年代郡太守,并死在了那里。”萨斯坎不愧为谍王之子,收集情报的习惯和能力都远超常人,此番更是在库斯坤最擅长的领域压了他一筹。

    苏格缓缓点了点头:“他这个儿子呢?什么来头?”

    “左骨都侯大人安插在汉宫中的一个诺斥,是我父亲以前的部下,他上个月逃回了琨国。据他所说,苏武此人与大司马霍去病同岁,但没有从过军,而是在汉宫中担任了十几年的郎官,常伴皇帝左右。”萨斯坎洋洋洒洒地展开的他情报:“此人在出使之前的职务是栘中厩监,也就是负责为刘彻打理养护鞍马鹰犬和狩猎器具。这次老皇帝把他提拔为中郎将,又临时为他招募了一百多名士卒和斥候作为使团成员……”

    “嗨,那不就是皇帝的家奴嘛,养护鞍马鹰犬和狩猎用具,我也会啊~”库斯坤笑眯眯地打趣:“萨斯坎,你们父子神通广大,要不然把我训练成谍人,我去给刘彻老狼獾当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栘中厩监~”萨斯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揶揄道:“做梦去吧你!梦里你还能给撑犁天神当女婿呢……”

    “等下!斥候?那这些人可得防着啊!”库斯坤的思路活像是一头发情的黄羊,又蹦跶到了另一个层面,如是打断兄弟的嘲笑。

    “嘿!还用你说!诺斥们早就获取到了使团中斥候的名单,左骨都侯大人也已安排人手监视他们的动向,并知会各部贵人严令麾下民众不得私自与他们接触,以防泄露我国的任何情报。”萨斯坎得意洋洋,仿佛是他的计谋。

    “妙!”苏格、库斯坤二人倒是同声称赞。

    “对了,苏建桑坤担任代郡太守时,他这个儿子苏武曾经在汉朝北地游历多年,会说些匈奴语,对我们的生息和习俗也颇为了解……”话说到此,三人抵达老皮匠阿霍普的帐外。

    疲惫的太阳滑入大山身后,只剩几缕光芒钩住山脊,迟迟不愿离开。三兄弟在老皮匠家里吃过晚餐,打包好收集来的水猫皮,会心地相互点点头,各自离去。苏格钻回妻子暖好的被窝,专情的诗人萨斯坎和热烈的浪子库斯坤,则化身成未来的岳父、岳母、内兄们无法看见的幽灵,飘然去往温柔乡中。

    [1]即公元前100年。

    [2][设定]即四月,是草原上的羊羔出生的月份,琨人因此称之为“羔月”。

    [3]意为“天神之子”。

    [4][设定]“马身”是琨人的长度计量单位,即马匹的前胸到臀尾的距离,1马身大约为1.5米。

    [5][设定]“唤”是琨人的长度计量单位,即呼唤之声能被听到的距离,1唤大约为200米。

    [6][设定]即鞮汗山,琨人称为“伊兹纥山”,意为“热山”;参考自图瓦语。

    [7][设定]即居延泽,琨人称为“察尔湖”,意为“黄颜色的胡”;参考自蒙古语。

    [8][设定]琨人将河套地区称为“大河怀抱之地”。

    [9][设定]琨人将间谍称为“诺斥”,意为“耳目”;参考自蒙古语。

    [10][设定]其名字意为“刀”;参考自蒙古语。

    [11][设定]琨人认为,西域绿洲和无尽的沙漠,是掉落在地面上的、星空的一部分,沙漠犹如浩瀚的黑夜,绿洲则是其中的星星。因此,他们将西域(准确地说是沙漠绿洲各城邦,乌孙不在其列)称为“沙地星空”。

    [12][设定]其名字意为“留下”;参考自哈萨克语。

    [13][设定]其名字意为“白山”;参考自图瓦语。

    [14][设定]其名字意为“黄颜色的羽毛”;参考自图瓦语。

    [15][设定]其名字意为“太阳”;参考自蒙古语。

    [16][设定]即“将军”,源自汉语,琨人借用后,念做“桑坤”。

    [17][设定]氏族名意为“蝰蛇”,是阿德格部落中与吉兰特氏族有竞争关系的氏族。

    [18][设定]家族名意为“白色手套”;参考自图瓦语。

    [19][设定]琨人将深湖中的海豹称为“水猫”。

    [20][设定]其名字意为“矛”;参考自蒙古语;雍屈部落的大贵人。

    [21][设定]其名字意为“水”;参考自图瓦语。

    [22][设定]其名字意为“松鼠”;参考自图瓦语。

    [23][设定]其名字意为“火”;参考自蒙古语。

    [24][设定]即“漠北之战”,琨人称之为“黑沙之战”,因为身着玄甲的汉军犹如黑沙般铺天盖地,摧枯拉朽。

    [25][设定]其名字意为“猫头鹰”;参考自哈萨克语。

    [26][设定]其名字意为“风”;参考自蒙古语。

    [27][设定]其名字意为“祝福”;参考自雅库特语。

    [28]即汉朝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