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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余孽尚留 虚掩补亏

    地下密阁。

    一道倩影走向一处暗门,轻敲几下,门自行开启,观内间放置一石柱,上有一鸡头颅,红颊黑冠,鬼气森森,慢慢地——

    “拜见娘娘。”女子单膝跪地行礼道。

    “这次又是谁发现了?”有一道靓丽妘影浮在鸡头上,冲对面女子问道。

    “是两个新客人,婢子正在查,请多待一时,定有结果。”

    “废物!”魂体怒吼道,鸡头射出红辉,照得女子哀嚎阵阵,瘫倒在地。

    “眼下这般筹谋之事,绝不可让天上那帮神仙知晓,这你难道不懂吗?”女魂吼道。

    “婢子知错,请娘娘恕罪。”女子正身致歉,“我一定查明隐鸦下落,还望娘娘暂息雷霆之怒。”

    “今天来的客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女魂口风一转。

    “这~~记的不详实,听木槿说是她接待的那两个脾气古怪的客人,突然问接客的屋子会不会挂鸟的......”

    “能看到隐鸦的必定不是凡人,你继续查,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究竟是谁,若是新下凡的神仙,定不能叫他们坏了大事。”

    “婢子领命。”起身正要朝外走,又折返:“娘娘,还有一事,皇宫那边来人讨药了。”

    “这才过去多久,又熬不住了?真是~~”女魂无奈,口中喃喃几句,鸡喙打开落出数枚药粒,女子上前将其收好,又问:“需要和商公公带话吗?”

    “叫他侍奉好自己的‘主子’就是,毕竟~~”女魂仰头看了看头顶,一片昏暗。

    “只有‘断脉’和‘绝念’的人才清楚,他真正无法反抗的,是什么。”

    ......

    京中,龙符楼,地层。

    “能确定吗?”苏园在暗道中缓步前行,问着随后的人。

    “不会错的,这正是她的‘骸骨’,虽说外形有所改观,也逃不过属下的眼睛。”后面的人捧着一柄“石器”说道。

    “想必那家伙看到这个,表情会丰富一些,你说是不是,小岚?”苏园嘴角上抿,侧视后面的属下,安岚。

    “还是决定要告诉他吗?”安岚不露表情,口气却是暗暗的不情愿。

    “他早晚是要知道的,与其等着他纠缠,不如早点把火炭甩出去,省得夜长梦多。”

    “恕属下多嘴,”安岚道,“上天为何要选他平定这个灾厄?那个未知的‘神祗’真的会再来么?”

    “后面的问题我不知晓,毕竟自三个月前到现在,也没有更明显的征兆了。至于前面的~~”到尽头的石门前,苏园触动机关现出一条通道,两壁的夜明珠幽幽散光,照亮上楼的台阶。

    “恐怕连被选中的人也不知晓。”两人闪身进了出口,在阶梯的上方宗正增正身接应,引到密室外的迎客小厅,客座上的两人等候片刻,见主家终于现身,离席行礼。

    “惊扰苏老板了。”其中一人道。

    “这么客气可不像你的风格呀,贪狼星!不过~~”再看其旁人,“看到你俩同时不同身出现在这,倒让我很是意外呢,常蛇君。”

    “这一天本大爷也是盼了很久啊,他那身体太不灵活,早就受不了了。”玄蛇抬了抬臂弯了弯肱,叉起手来狡黠一笑,“按说事是他接的,我也没有出面的必要,可当初到底是掺了一手的,不了结个干净恐怕以后没安生时候了。”

    “凡人尚且记得把事做到底才结束,神仙自然更清楚有始有终的道理,而且相较于老身,你们更懂得这些是吗?”

    “这个自然,就是不知~~”贪狼凑上一步,微低头问:“你能帮忙多少了?”

    “嘁——拿过来。”

    手一举,安岚将物品递上,苏园将其摆在贪狼眼前,“你大概还记得这是什么吧?”

    “我记得。”贪狼神色一变,瞠目细观,拳头紧握,“不错,是那个琵琶精的轸子。”

    “琵琶精?莫非是~~”玄蛇也凑近瞧了瞧,“是那个被太公烧死又复生的玉石琵琶?”

    “对的,就是那个妖妇。”苏园道,“当初迷得帝辛肆虐重臣黎民,不思社稷安危,同妲己一起颠覆了成汤江山,不想千年之后遗骸还能再成气候,祸害众生。即便是当初又被你灭了一回,竟不知后来会再有奸诈之辈企图复活她,防不胜防啊!”

    “所以,这就是理由?”玄蛇道,“不让老海龟抓那头豹子是因为它?”

    “揭短可不是好习惯呢,常蛇君。”苏园眉色一抽道。

    “本大爷当时也觉得奇怪,不过不多在意罢了。如今~~”一侧蛇目看着贪狼,“感觉你是不放心这家伙呢。”

    “何以见得?”贪狼道。

    “按你的方式,就算抓捕时失手把那豹子砍死,你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对你来说,他不过是窝藏恶邪的帮凶而已,至于是不是过去的截教门人无所谓的,没有理由像苏老板这样,对他网开一面呢。”

    “玄蛇讲的那头豹子,你安置到哪儿了?”贪狼不接玄蛇的话,转问苏园。

    “在我这栋楼下面的密室里,那是最为安全的。”

    “你留着他,不单是出于好心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想要知道,这方天地遗留的截教门人还有多少,是吗?”

    “你——”此话一出,使得苏园脸色一变,冷汗直冒,“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必紧张,是指使你的人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一直不开口的安岚也是一惊,上前说道:“教主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这些?”

    “也许是希望我帮忙掺一手,也许是~~穹苍的重量。”贪狼仰头道。

    “穹苍的重量?那是什么意思?”玄蛇道。

    “我还不清楚,他只告诉我早晚会知道的,究竟是多久,我说不好,也不好说。”

    “那就不说了,眼前该头疼的也不是这个。话说,”苏园一侧脑袋,注视贪狼左边的袖子,“那本书你没带着?”

    “你说书夭么~~我留给郭大夫了。”

    “给他做什么?他又不会对地图感兴趣。”

    “他是不会,但他对救人感兴趣,那本地图恰好也能帮他。”

    “救人还需要用那本地图?藏人我觉得更可信。”

    “的确是,不过不藏恐怕就救不了,若是‘那东西’又搅乱,事情就更难办了。”

    “‘那东西’?是什么?”

    “就是这个。”贪狼手一挥,掌中现出一圆形笼子,丝丝电流横过,牢牢困住里面的——黑鸟。

    “笼中鸟吗?”苏园细观笼中之物,闪过一丝不喜,说道:“为什么是隐鸦呢?”

    “你果然认识这东西啊!”贪狼道。

    “许多年前,因为这东西差点叫你出狱时间更提前呢。”

    “真的?”贪狼眼前一亮。

    “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事呢,不过现在解释也不晚。”玄蛇道,“约莫一甲子年前,天池的火山喷发了,受灾地除去华夏,附近的高丽与日本也受了影响,之后天象大变,持续有七年之久才恢复,那时有不少妖邪借此天灾为非作歹,隐鸦是其中极让人头疼的一个。”

    “它有何过人之处?”

    “它虽有飞禽之形,却非禽兽所变,听说是从某个魔物的暗影中练出来的,本身也可以藏在影子里,也就是说,但凡有阴影的地方便是它的隐避之所,凡物杀不灭,也除不尽,时时趁人不备,一瞬毙命。唯有雷部正神的雷电可以驱邪,普化天尊为此领旨下界除邪,你也在那几天有了喘息的机会,不是吗?”

    “难怪,我还好奇他那几天怎么不来劈我了?印象里他可不是行刑会心软的人呢。”

    “可是后来危机解除,你还是没能等到机会获得恩赦呢。”苏园笑道,“其实说起隐鸦的危害并不全是对凡人,对神仙也可以,因为后来有仙家发现它甚至可以附在云彩中穿梭在天际内,后来直入天庭大闹,搅得不得安宁。”

    “切,”贪狼冷哼一声,“再闹能比那猴子当年闹得更厉害吗?”

    “虽说不至于,但比他难缠。它本身虽不能杀死仙人神官,却能附着法力上并传递至某处,若被它摄取过的神仙的法力都汇聚到一人身上,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你说的倒也在理。”贪狼道,“那个发现它的仙家是哪位?”

    “妙道天尊纯阳子。”玄蛇道,“那是在你伏法三十年后现世的人物了,据说是受正阳子度化而得道成仙的。当时他在泰山岩洞下饲养神虬,虬龙飞升天庭时觉察到积云异样,回凡间带他上天一探究竟,他发现后手持飞剑剿杀邪物无数,领功甚多,后拜任妙道天尊,民间又称孚佑帝君,赐官同文昌星之职。”

    “听起来他还蛮厉害的。”贪狼按腮品味道,“他那武器和陆压道长送给太公的法宝比起来,哪方会更胜一筹呢?”

    “这谁晓得呢?也没人想过让他们比试啊。”苏园叹道,“你还有什么奇思妙想要探讨的?”

    “这倒没了,还想知道的事~~那只受度化的虬龙当时在泰山哪里盘踞着?”

    “就是王母池那里。”

    “王母池——”贪狼沉思片刻,霎时灵光一闪,“不会是当初在小蓬莱闹出乱子的那条吧?”

    “的确是,你倒还记得。”

    “当然记得,若不是它,那位‘谪仙人’怎么想出饮池水后再投天阙呢?”

    “你口中那位仙可是推崇者多,知己者少呢。”苏园道,“可惜直到我人身阳寿已尽他还是个孩子,不然以他的文采,在我当政的时候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你有狄公辅佐足矣,论及这位的功勋,他人怎么比得过呢?”

    “阁老的品行自然是人人称颂,不过刚刚那个给你添麻烦的晏大人,也能看得出是个奇才吧?”玄蛇道。

    “晏大人?不会是年方十四就同进士出身,今在太常就职奉礼的晏同叔?”

    “怎么,你也知道他?”

    “如此神童怎会不知?倒是你,刚才如何跟他起争执的?”

    “说来~~话长,要不是他,书夭也没必要留给巨门用——”

    时间回溯。

    “喔--喔--”黑鸟在电牢里上下翻转,却只是做无用之功。

    “抓住了。”鄂姓公子一抬手,换了模样,原是墨归尘,空中电牢下坠,被其托在手里。

    “你发现的就是这个?”郭姓公子从墙后走出,细看怪禽。“这是~~前阵子监视我们的那个妖物。”

    “玄蛇之前已经和我聊过了,恐怕你,还有苏老板,还有更多凡间的神仙都有可能在这种东西的监控之中。”

    “真是可怕,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如此之事?”

    “不清楚,不过你在凡间这么久,一直没注意过这个?”说罢墨归尘施术消了对方假面,郭宸现出真容。

    “的确疏忽了,明明只是准备过一段平凡的日子,竟还是不如愿——等等!”抱怨之余郭宸突现一时惊慌,“如果这种东西一直在看着我们,那禄存那边会不会暴露了?”

    “你们现在发觉,是不是有点晚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侧目看去,竟是满面不堪的盗铭。

    “你怎么在这儿?”郭宸急忙上前查看,见其无事才放心,“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怕是那个老学究的做的替身失效了。”盗铭道,“就在前几天,刑部奉审刑院之命逐一提审天牢囚犯,途中狱卒发现关押我的牢房竟是空的,只留有一柄土偶,上方得知天牢走失人犯,即刻派京畿驻兵严加巡防。我后来听到消息,不想牵连你们便打算出京躲一阵,不料竟被人察觉,姑且就寻了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场子避避风头。却没想到正值节日庆典,你们还亲自来接我了。”

    “意外而已,不是刻意来找你的。”墨归尘道,“先不谈土偶的事,你躲了这些天,一直没被人发现吗?”

    “也不是,刚进来就被一个姑娘看到了。可我说是为了躲避仇家,无奈之下才逃命到这里的,恳求她别把消息透露出去,她也同意了,时不时还给我带了吃食送到柴房,贴心的很呢。”

    “哪个姑娘有这么好心,就这样救了个来历不明的人?”

    “她说她叫冉红,是这里的花娘。”

    “冉红~~”墨归尘一瞧郭宸,乐道:“这可太巧了,我们来这就是想要见她的。”

    “你们认得?”

    “即使我不认得,他也认得。”墨归尘再一指郭宸,又道:“这下更有理由去看看人家了。是吧她师父?”

    “啰嗦。”郭宸一脸不忿,“这面具摘早了,你再给我戴上。”

    “别了,等人家问起来还要再摘,就这样去见人也无妨——谁!”墨归尘发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另外两人也警觉起来。

    “我,我来找柳先生。”清脆细声传出后,一位身着红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阿红。”郭宸松了口气道,“不用担心,是我们。”

    “郭大夫?!你怎么到这里了?还有~~还有道长?”

    “这都不重要了,倒是~~”一瞧盗铭,“你怎么喊他柳先生?”

    “他是柳执先生啊,难道不对吗?”

    “柳~~执?”不等墨归尘细问,就听到:

    “包围长街,严密布控,不许外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