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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老天如此愚弄人

    “司机,掉头去市中心火车站!”

    空旷的街道没了往日的拥挤,大叔娴熟的车技操纵着出租车一个华丽的甩尾,向着火车站驶去。

    “请问还有直达马川市的车票没了?”于光极力压制住大口喘气镇定的问售票员。

    “还有一张,633元。”售票员头也不回的冲话筒说道。

    “好,你等一下!”于光说。

    于光思来想去最后拨通了周依犬的电话:“歪,老狗能先借我600块吗?我有点急用先借给我,我慢慢给你解释。”

    候车大厅里坐满了人,于光尽力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精疲力尽的于光瘫坐在椅子上,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心力交瘁。一路的飞奔,让他感觉天旋地转,呼吸似乎都困难。他努力的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二手手机,百分之一的电量让他明白,他即将与这个美丽的世界失联。于光很困,他很想就此昏睡过去,不去管接下来的事情,不考虑任何事情,就这样睡一觉。

    “G2296次列车到站了,请需要上车的旅客收拾好行李检票进站,在2站台准备上车!”。一阵广播里的语音惊动了险些睡着的于光。

    火车缓缓发动,于光看着窗外,渐渐,渐渐。上眼皮与下眼皮相爱,它们激烈的拥抱在一起,热烈的亲吻着对方。对于突然而然的电话,让于光手足无措,只能用疲惫作借口,用睡觉去逃避片刻。

    新的一天以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开始。

    “小伙子你是去哪里的?”

    “我回趟老家。”昔日爱笑的男孩扫了两眼男人又将头转过去看着车窗外挤出了几个字。

    坐在于光对面的中年男人,地中海的发型,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大概是一名农民工。声音里透露着质朴纯真,于光便听出了和他是老乡,但他并不想和他闲聊,他没有心情,在于光的内心深处,是焦虑的,恐慌的。他恨不得拥有一个超能力马上瞬移到家里,但这些都是不可能得。现在,他只能安静的等着,等着火车走到终点。他下车,然后再坐客车,回到南桥小镇。那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镇和他远在几十里地的山沟沟里。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中年男人似乎看穿了于光的心思又关心地询问道。

    面对男人的追问,于光看向了男人,重新的大量了面前的男人。面带微笑的说:“没有!我只是没睡好”。

    话题没有再进行下去。车厢里不再像是像最初人们刚上车时那样的安静,远处几个中年男人围成一堆,高谈论阔,有几个女人窃窃私语。他们也许互相认识,他们也许会在不同的站点下车,他们互为路人,但此时他们是朋友,是繁琐生活里的知己。人们常说,坐在飞机里,飞机里是安静的,它通往的是梦想,坐在绿皮火车火车里,火车里是聒噪的,它通往的是家乡!

    “下一站,马川市马上就要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收拾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对面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从上边的储物架上拿下了自己装的满满的编织袋,放在了自己的脚下,坐好。一系列的动作显得格外成熟,卑微,生怕碰到了坐在旁边睡的正酣的乘客。

    “小伙子,我就不陪你啦,我到站了,终于要回家了。你到哪个地方去?”男人看着对面的于光一脸幸福的笑着说。

    “我也在这里下车!”于光回道。

    “哦哦那我们还是老乡啊,真巧。”男人有点惊讶的回道。

    列车缓缓停稳,车门打开。外边的世界飘着细雨,略显的冷冽。这是穿着单薄的于光没有料到的,不禁打了下寒颤。

    “小兄弟,我这里多带了一把伞,建筑队当时送的多给了一把。我看这雨一时也停不了,你拿去用吧!”男人一脸微笑的将伞塞到了于光的手中。

    “那我给你付钱吧!”于光点了下手机不出所料已经关了机。“那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当时候我把钱转给您。”

    “不用了,就一把破伞而已,不值啥钱。”男人说罢背着编织袋向着出口走了去。

    于光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感触良多。

    于光搜遍全身,终于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凑齐了9块钱。买了张去县城的客车票。如今渐渐映入眼帘的一切,于光是如此的熟悉,坐在客车里,就连是这味道都能让于光浮想联翩,傻傻自笑。

    夕阳垂入西山,吃罢饭的人们慵懒悠闲的在路边遛弯。客车减了速,拐进了车站。于光打算先去姨家,问明情况。毕竟手机没得电,总不能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敲定注意,于光走出车站向着鲁平路走去。路灯盏盏亮起代替了太阳向着这个城市送来了光明。

    于光见309门没关推门而进,见到了正在厨房忙碌的姨姨便着急的问:“姨,我爸怎么了?”

    “小光回来了?”姨姨见到于光便惊异的说:“你爸,他在工地上工,听你李叔说,他上架子上突然就晕倒了然后从架子上摔下来了摔到颈椎了,听医生说有伤着神经线的风险。”

    说罢。

    于光怔了怔,没再说话。

    “我这不是刚做完饭,打算给恁妈掂去,她一天也没吃饭了。一天都在医院跑前跑后的,正好你回来了,跟我一起去吧!”于姨又接着说道。

    姑父是开出租车的,从于光记事起,姑父就在这个小县城里穿梭,对于每条街有多少岔道更是了如指掌。很快,便到了县城的医院。

    隔着玻璃于光静静地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不知该如何是好。母亲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很安静,谁也没有多言语。于光回忆刚离开老家时父亲对自己的嘱咐:做人做事,以诚相待,于光谨记于心。

    于光现在思绪乱作一团,窗户突然变成了一张幕布,于光看到了自己几岁的时候,坐在父亲宽硕的臂膀之上,笑的如此纯真,又看到了于光上小学时,父亲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那是于光记得最清的一次,于光第一次对父亲撒了谎话。于光又看到了和父亲一起爬山的场景,父亲拉着年幼的于光,是多么欢快。镜头快速的在于光的脑海里浮现。于光不知该要怎么做,该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面前的事。看着父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于光是如此的害怕。

    唯一的宽慰,是旁边的心电图一直闪烁着,那是于光内心崩溃边缘的最后一根稻草。于光谨记父亲的教导:男子汉大丈夫,即使有泪,也决不可轻谈。于光这次做到了,他努力的憋着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如果忍不住他就看看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