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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千金赎女

    还有一刻便是子时,沉睡中的青云巷暗嚣涌动。一辆辎车缓缓停下,赶车的敲开一户人家,门随即被打开。

    门后边探出一个老头的脑袋,赶车人问:“你就是戴六吧?”

    “正是。”老头颤颤巍巍地应声。

    “你要的东西已经送到,出来看看吧。”

    戴六又探出脑袋看了看,见果真是一箱金子,便道:“那就放进来吧。”

    “好,那就放这了。”那赶车的将那箱金子放进屋子后,便连人带车折返而去。

    又过了一刻钟,又一辆缁车停在了戴六的门前,赶车人下马,敲开戴六的门,拿了那箱金子,往缁车里一塞,便又缓缓出了巷子。

    马车一路安稳地绕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到了京中最繁华之地会仙楼停下。马车停下来后,车夫喊来两个壮汉,那两人从车厢里将那箱金子抬了出去。此时,车厢里又出来一个人。梁庸等人一直跟着,见到那人失声喊出:“许长君。”

    “将军,竟然是许长君,怎么办?我们进还是不进?”

    “既然许长君知道此事,那杨鹤他们必然也逃不过,杀了许长君也无济于事。”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将金子拿到这里?”

    梁庸也是不明就里,只派了一人前去探听,自己和另一人则回青云巷再探究竟。

    ******

    会仙楼上,杨鹤将一整箱明晃晃的金子摆在老鸨面前,看得老鸨几乎两眼发直。此时刚好罗鹄进来,“怎么样?一两不多一两不少吧?”

    “是是是,刚刚好。”

    “那就好,殿下等着新夫人呢,那我这就将新夫人接走了。”

    “好好好,我去将她喊出来。”说着,老鸨转头就往云知秋的房间里去了。

    ……

    青云巷,梁庸再次敲开戴六的门,身边两名护卫一哄而上,“老头,今夜之事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不知道,有人拿了封信过来,让我去睿王府领取金子,等领到金子后,就会有人来告诉我我儿子的死因,我便去做了。”

    “那信呢?”

    “信里说看完就给烧点,已经烧了。”

    “那你跟许长君究竟是怎么认得的?”

    “我不认识什么许长君。”

    一名护卫有些不耐烦了,揪着戴六的衣领:“老头,你活腻了是吧?还敢诓我。”

    那老头倒是不卑不亢,“没有诓你,我所说句句属实。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今这样活不活地也不打紧了。只要告诉我我儿子怎么死的,我便瞑目。”

    那护卫正要抽剑,却被梁庸挡住,“算了,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不宜生事。走吧。”

    护卫听梁庸这么一说,也只得收剑,三人打开门正准备出去,只见屋外霎时涌进来一群黑衣人。黑衣人冲进来便是对着梁庸二人乱砍,梁庸纵是功夫再高,也难敌众人,两人决意先逃出去再说。纷乱间,一块玉佩从梁庸腰间滑落,但急欲逃离的梁庸并没在意,在护卫的开路下率先逃了出去。

    这群黑衣人自是罗鸿所带之人,此时除了罗鸿外,其他人都追了出去,唯独罗鸿还留在戴六屋里。

    “戴六,有人让我告诉你,你儿子是被睿王所利用,最后又被睿王灭口。”

    戴六点了点头,“好,好,我猜到了。”

    “所以,现在让你死,你总该死得瞑目了吧?”

    “啊?”戴六还没回转过神,就被罗鸿一剑致命。

    罗鸿朝着他的尸身拜了几拜,又道:“戴六,我杀你也是逼不得已,九泉之下莫怪,黄泉路上走好。”说罢,他捡起地上的玉佩将他放入戴六手中。

    ******

    云知秋入府已有一时了,但萧允晏依然还在书房等待着罗鸿的归来,直到将近寅时,罗鸿才回来向萧允晏禀报:“殿下,所有事情都按照殿下所吩咐的去办,丝毫不差。”

    “留下什么证物了?”

    “梁庸身上的玉佩。”

    “好。”

    萧允晏这才起身离去。

    同时同刻的睿王府中,梁庸显得气急败坏,“殿下,这萧允晏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这分明是讹诈。”

    睿王倒是比他冷静许多,“舅舅,你有没有想过,他若不是讹诈,而是另有所图,我们又当如何?”

    “不是讹诈?那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四哥,你该不会觉得九哥是在用自己做饵吧?他不至于这么傻吧?”

    “但愿是我想多了。”

    ……

    这已经是太子出事后的第五日了,梁帝的心情虽不似前几天那样,但整个寝殿还是如同笼罩在一片冰霜雨雪之中,而梁帝的脸更是如同让人置身于冰窖。连日来,他一直未出这间寝殿,但对于几日来里里外外所发生的事却是了然于股掌之中。

    郑有荣进了殿来,总算他带回了一件算是比较好的消息:“陛下,那两本书和萧白所默的都已经对完了,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梁帝看上去是万分地诧异。

    “没错,一字都不差。”郑有荣说着将那两本书和萧白所默的都放在书桌上,以便梁帝查看。

    梁帝随手翻了翻,对了对,终于道:“看来这萧白果然没有任何心机。”

    小声劝慰:“陛下,今日要不要出殿门走走?”

    梁帝还是摇头,遂又发问:“今日宫里可是还有什么人?”

    “许大人他们跪了几日身子骨也是撑不住了,今日一个都没来。皇子们其他的都没来,只有睿王和顺王来了,还有梁将军以及睿王、顺王、梁将军所提拔的一些臣子都在外跪着求情。”

    “这几天一直没听到允晏的名字,他是不是闹事了被你们压着不说?”

    “没有啊,真是怪了,这几天还真没有霁王殿下的消息,既没来求情,也不见人影。”

    “允晏和允昇从小都跟着太子长大,允昇人在雍州倒是情有可原,允晏上次为了太子的事跟朕连着顶撞了三日,这回怕不是被杨正午他们按着不让出门吧?”

    “这老奴也不知,要不老奴这就遣人去打听打听。”

    “嗯,去看看。”

    “是,老奴这就遣人去打听打听。”

    “折子呢?还有多少折子是替太子求情的?”

    “没有了,今日求情折子一道都没有,只有两道是当地旱灾的折子和西北蝗灾的折子,陛下要不要批复?”

    梁帝没应批不批复,却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声,连精明老滑如郑有荣都听不出他这声叹息里夹杂着什么意思。郑有荣正暗自琢磨着,只听梁帝又问:“太子情形如何?”

    郑有荣琢磨着措辞,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说话,“还是如同平常一般无二,既没叫屈也没说要求见陛下。”

    “他倒是沉得住气,那就让他继续这么呆着吧。”梁帝的声音凉薄,郑有荣明白,尽管他已经十分谨慎的说话,想将梁帝对太子的忌惮之心降到最低点,但梁帝这番言语里还是饱含了对太子的憎厌和猜忌。

    到了中午,梁帝又问:“允晏的事打听过了吗?他究竟在做什么?”

    郑有荣支支吾吾地回着:“陛下,霁王殿下的事——有消息了。”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果真被杨正午他们给按住了?”

    “没有没有。”

    “那怎么回事啊?”

    郑有荣踌躇了好久,终于开口:“陛下,现在满京城都在传,霁王殿下有天夜里去了会仙楼,看上了会仙楼的头牌姑娘,拿了一千两黄金给那姑娘赎了身,当夜就给带回去了。”

    梁帝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一千两黄金?他哪来的一千两黄金?”

    “老奴也不知道,但这两日满京城都是这么传的。还说”

    郑有荣说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进来禀报:“陛下,玄衣司掌尊朱托求见。他说前几夜青云巷发生一条命案,此事好像跟梁将军有关,想请陛下的示下。”

    “让他进来。”

    朱托进来,梁帝忙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近日青云巷发生了一条命案,一个叫戴六的人惨遭杀害。”

    “怎么了,此案有别于其他寻常杀人案吗?”

    “是有些非同寻常,是县衙的人在戴六的手中发现梁将军的物件,才报到臣这里的。”说着,朱托将那枚玉佩递给梁帝,又继续道:“并且这戴六就是那戴晋呈的父亲。”

    “戴晋呈?梁庸?”梁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就目前的证据来看,是梁将军杀了戴六。”

    “那就好好查吧。”

    “但是此事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什么人?”

    “霁王殿下。”

    “允晏?跟他有什么关联?”

    “臣查知,戴六被害当夜霁王殿下在会仙楼看上一位姑娘,赎出那姑娘需要一千两黄金,于是霁王殿下就让许家少爷许长君去寻一个叫戴六的人拿这一千两黄金。后来,许少爷果真就拿了一千两黄金。此事,会仙楼很多人都知道。”

    “你是说这一千两黄金是允晏问戴六要的,可是这戴六又跟梁庸有瓜葛?”

    “是的,臣已查明,这一千两黄金确实是戴六去睿王府要来的,梁庸当晚也亲自送黄金前去,梁庸送到后不久,黄金就被许长君拿走了,这一切,青云巷里有人都目睹了。请陛下恩准,让臣带梁将军回去问罪。”

    梁帝道:“既然有罪证,那便带去问个明白吧。”

    “陛下,这可能是件敲诈案,臣可能要随时请霁王去玄衣司问案,还要先讨得陛下的恩准。”

    梁帝此时已经大概理出了头绪,原本稍微好了些的头疾又复发了,也懒得再多搭理朱托,只挥了挥手,“你先回吧,朕稍后会给你道御旨的。”

    “谢陛下,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