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倒倾的海
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功法，才会被整个大周冠以先圣之名的人作为自己的根本来修行呢？
对于这个问题，此时此刻的肖乐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这真的是一本很容易修行的功法，容易到它对于天地间任何种类的元气都来者不拒，可同样的它转化灵气的效率也低的可怜，往往是一条溪水般的灵气流进流出，只有朝露一般微薄的真元留在丹田。
肖乐不知道其他的功法是会以什么样的效率转化真元，但是他已经仔细的翻阅过每本功法前都会有的修行训诫。
适体之法，气落元成。
真元成湖，得以通灵。
而通灵，就是修行的第一境。
花费多久的时间成就这第一境，代表了由先天资质、后天灵光组合而成的潜质到底如何。
这是非常公正的评价标准，尤其是在肖乐的那位老乡将绝大部分优秀的修行法传遍大周后，这个标准已趋向绝对的公正。
先天带来的差距不再会因为财力与出身的问题而被越拉越大，反而多了通过后天明智的选择弥补的机会。
但是显然，肖乐无论从先天还是后天都不太符合这个评价标准，虽然这早已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天平随机而来的凡躯，再加上舍弃是否合适自己身体这个问题只是为了选择而选择的考虑，共同造就了如今这真元积累时缓慢而尴尬的局面。
丹田之中，元气的积雨汇聚成溪，在微微湿润过丹田后再逸散回天地，这几乎是最不合适的功法的象征。
可不合适，不代表不合用。
肖乐坚定的选择带来的回报是值得的。
仅仅只是尚不足一境的强度，仅仅只是些许朝露一般的真元，就已让他手臂上最严重的那道深深的划痕开始出现了酥麻的痒感。
那是血肉生长、伤口愈合的感觉，而与此同时肖乐的感官中世界也变得逐渐不同。
洞外的细雨落地的沙沙细响，静室之中的灰尘随着呼吸在空气的飘荡，还有洞中细微的风吹过手臂上的绒毛，带起的那一丝本不该察觉的微凉。
这是不适合他身体的功法，却是最适合他用的功法。
哪怕会因此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通灵。
“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肖乐默默的从袖口中把一整套十根钢针刑具都拿了出来，摆在了自己面前。
“后天不足，就在先天上努努力吧。”
催动着自己那微薄的真元，将它带来的更加强大的感知彻底放开，肖乐将十根钢针接二连三的掼进了自己的肌肉深处。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实在是一个十足的魔道人物。
剧烈的痛觉有如海啸一般奔涌而来，席卷了一切，豆大的冷汗几乎是瞬间便布满了肖乐的额头。
而后，层层叠叠的砝码凝成，托着命运的吉字盘再一次向着天际升去。
随着其上无形的波动再一次在空中扩散而出，天地间的种种元气再这一瞬间相互碰撞好似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反应，而后，肖乐好像变成了它们在无边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光亮。
丹田之上的雨突兀的停了一瞬，而后，变成了倒倾的海。
溪过留朝露，海落……则成湖。
无穷无尽的风从肖乐的四肢百骸呼啸而出，风吹出静室、掠过经洞，而后惊醒了在洞口打坐、面色愁苦的玄峰。
他在风的尽头，感受到了一个人的脱胎换骨。
此时，山中细雨刚停。
……
就在这风声吹出藏经阁的那一刻，古茗山顶的小屋中，慕青云与言澈刚刚饮尽盏中茶水，望着窗外破云而出的阳光，慕青云突然开口。
“现在记载的最快的通灵之人是谁？”
“前晋王朝太祖，选经《白符经龙符篇》，三日通灵。”
言澈似是漫不经心的回到，然而，话音未落他的眼神便已与慕青云一道望向了窗外洒落的阳光，而那个方向的半山腰上正是藏经阁所在的地方，
而他手中残余在杯底的茶水，此时正一圈一圈的荡起波纹，这显然说明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这便是于公选出来的希望吗？当真是妖孽一样的怪物……盏茶通灵，千年间闻所未闻。”
“同样的功法，当年先圣几时破境？”
慕青云此时的表情当真有些复杂，除了那深埋于心底的惊讶，还有一些难掩的挫败。
作为天才，哪怕如今已是宗师，也会被其他的天才打击到。
“先圣不是这般的妖孽，先圣当年通灵很慢，甚至比很多人都要慢。同样的功法，先圣一月才通灵。”
“于公说过，若是肖乐比先圣通灵快，有些话要我转告你，于公说他们是一样的人，但是肖乐与先圣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同样是待人接物看似随和，但是肖乐比先圣要狠的多，无论对己对人。”
言罢，慕青云便起身行礼，而后便径直离去，肖乐既已通灵，那他便完成了引肖乐入修行的任务，然而他刚刚起身，言澈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若是如此，请你转告于公，肖乐在古茗山的修行，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他会在这里耽搁些时日，因为我会给他安排最狠的师父，让他修最难的剑经。还有，回到城中后你最好尽快找个足够厉害的宗师拼上一场吧。”
慕青云原本点头的动作一时僵住，疑惑不解的看向了言澈。
“我不知道你得以登山时到底是受了怎样的机缘，但很显然这机缘把你往登山见海的路上推了不止一步，以至于今日感知他通灵之时你比我快，快的这一点，便是你见海的机缘。”
慕青云思索良久，最终回过身来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拜。
“多谢提点。”
“谢到不必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既比我快让他通灵之时的景象，你应当比我看的多，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慕青云仔细回忆了半晌，而后开口说道。
“一片倒倾的海。”
倒倾的海啊……
言澈坐在原处久久不言，慕青云亦已告辞离去，直到架在碳上的铁壶水沸至半干，不再发出嗡嗡的声响，一道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开始在古茗山各处幽幽回荡。
“古茗山，肖如剑，盏茶通灵。”
这般声音有如投入平静水面的卵石，激起了山中无数弟子的鼎沸的声浪，而老人却赤手将铁壶从碳上拿了下来，幽幽的长吁了一口气。
当真是羡慕啊……这般惊世的天才……
桌上，一本名为《山岳正经》的功法就这般被风胡乱翻动着书页，正是老人刻苦修行了一辈子的根本，而其扉页之上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孔师兄订正于晋洪盛三十二年春，赠与言澈师弟。
“果真如你所说，人比人得死。”
陷入回忆的老人不由得咧嘴苦笑，可哪怕是苦笑，却也难掩其中的怀念与欣慰。
而这般美丽的心情，显然不适用于山中任何人。
比如，林长河。
“肖如剑！”
古茗山中属于五代弟子首席的小楼窗外，倏地飞出一个个不饰奢华的瓷杯璃盏，而后落在山石之上摔得粉碎。
这让路过这里的弟子都不由得打了寒颤，而后远远的绕开。
对于这个问题，此时此刻的肖乐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这真的是一本很容易修行的功法，容易到它对于天地间任何种类的元气都来者不拒，可同样的它转化灵气的效率也低的可怜，往往是一条溪水般的灵气流进流出，只有朝露一般微薄的真元留在丹田。
肖乐不知道其他的功法是会以什么样的效率转化真元，但是他已经仔细的翻阅过每本功法前都会有的修行训诫。
适体之法，气落元成。
真元成湖，得以通灵。
而通灵，就是修行的第一境。
花费多久的时间成就这第一境，代表了由先天资质、后天灵光组合而成的潜质到底如何。
这是非常公正的评价标准，尤其是在肖乐的那位老乡将绝大部分优秀的修行法传遍大周后，这个标准已趋向绝对的公正。
先天带来的差距不再会因为财力与出身的问题而被越拉越大，反而多了通过后天明智的选择弥补的机会。
但是显然，肖乐无论从先天还是后天都不太符合这个评价标准，虽然这早已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天平随机而来的凡躯，再加上舍弃是否合适自己身体这个问题只是为了选择而选择的考虑，共同造就了如今这真元积累时缓慢而尴尬的局面。
丹田之中，元气的积雨汇聚成溪，在微微湿润过丹田后再逸散回天地，这几乎是最不合适的功法的象征。
可不合适，不代表不合用。
肖乐坚定的选择带来的回报是值得的。
仅仅只是尚不足一境的强度，仅仅只是些许朝露一般的真元，就已让他手臂上最严重的那道深深的划痕开始出现了酥麻的痒感。
那是血肉生长、伤口愈合的感觉，而与此同时肖乐的感官中世界也变得逐渐不同。
洞外的细雨落地的沙沙细响，静室之中的灰尘随着呼吸在空气的飘荡，还有洞中细微的风吹过手臂上的绒毛，带起的那一丝本不该察觉的微凉。
这是不适合他身体的功法，却是最适合他用的功法。
哪怕会因此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通灵。
“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肖乐默默的从袖口中把一整套十根钢针刑具都拿了出来，摆在了自己面前。
“后天不足，就在先天上努努力吧。”
催动着自己那微薄的真元，将它带来的更加强大的感知彻底放开，肖乐将十根钢针接二连三的掼进了自己的肌肉深处。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实在是一个十足的魔道人物。
剧烈的痛觉有如海啸一般奔涌而来，席卷了一切，豆大的冷汗几乎是瞬间便布满了肖乐的额头。
而后，层层叠叠的砝码凝成，托着命运的吉字盘再一次向着天际升去。
随着其上无形的波动再一次在空中扩散而出，天地间的种种元气再这一瞬间相互碰撞好似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反应，而后，肖乐好像变成了它们在无边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光亮。
丹田之上的雨突兀的停了一瞬，而后，变成了倒倾的海。
溪过留朝露，海落……则成湖。
无穷无尽的风从肖乐的四肢百骸呼啸而出，风吹出静室、掠过经洞，而后惊醒了在洞口打坐、面色愁苦的玄峰。
他在风的尽头，感受到了一个人的脱胎换骨。
此时，山中细雨刚停。
……
就在这风声吹出藏经阁的那一刻，古茗山顶的小屋中，慕青云与言澈刚刚饮尽盏中茶水，望着窗外破云而出的阳光，慕青云突然开口。
“现在记载的最快的通灵之人是谁？”
“前晋王朝太祖，选经《白符经龙符篇》，三日通灵。”
言澈似是漫不经心的回到，然而，话音未落他的眼神便已与慕青云一道望向了窗外洒落的阳光，而那个方向的半山腰上正是藏经阁所在的地方，
而他手中残余在杯底的茶水，此时正一圈一圈的荡起波纹，这显然说明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这便是于公选出来的希望吗？当真是妖孽一样的怪物……盏茶通灵，千年间闻所未闻。”
“同样的功法，当年先圣几时破境？”
慕青云此时的表情当真有些复杂，除了那深埋于心底的惊讶，还有一些难掩的挫败。
作为天才，哪怕如今已是宗师，也会被其他的天才打击到。
“先圣不是这般的妖孽，先圣当年通灵很慢，甚至比很多人都要慢。同样的功法，先圣一月才通灵。”
“于公说过，若是肖乐比先圣通灵快，有些话要我转告你，于公说他们是一样的人，但是肖乐与先圣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同样是待人接物看似随和，但是肖乐比先圣要狠的多，无论对己对人。”
言罢，慕青云便起身行礼，而后便径直离去，肖乐既已通灵，那他便完成了引肖乐入修行的任务，然而他刚刚起身，言澈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若是如此，请你转告于公，肖乐在古茗山的修行，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他会在这里耽搁些时日，因为我会给他安排最狠的师父，让他修最难的剑经。还有，回到城中后你最好尽快找个足够厉害的宗师拼上一场吧。”
慕青云原本点头的动作一时僵住，疑惑不解的看向了言澈。
“我不知道你得以登山时到底是受了怎样的机缘，但很显然这机缘把你往登山见海的路上推了不止一步，以至于今日感知他通灵之时你比我快，快的这一点，便是你见海的机缘。”
慕青云思索良久，最终回过身来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拜。
“多谢提点。”
“谢到不必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既比我快让他通灵之时的景象，你应当比我看的多，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慕青云仔细回忆了半晌，而后开口说道。
“一片倒倾的海。”
倒倾的海啊……
言澈坐在原处久久不言，慕青云亦已告辞离去，直到架在碳上的铁壶水沸至半干，不再发出嗡嗡的声响，一道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开始在古茗山各处幽幽回荡。
“古茗山，肖如剑，盏茶通灵。”
这般声音有如投入平静水面的卵石，激起了山中无数弟子的鼎沸的声浪，而老人却赤手将铁壶从碳上拿了下来，幽幽的长吁了一口气。
当真是羡慕啊……这般惊世的天才……
桌上，一本名为《山岳正经》的功法就这般被风胡乱翻动着书页，正是老人刻苦修行了一辈子的根本，而其扉页之上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孔师兄订正于晋洪盛三十二年春，赠与言澈师弟。
“果真如你所说，人比人得死。”
陷入回忆的老人不由得咧嘴苦笑，可哪怕是苦笑，却也难掩其中的怀念与欣慰。
而这般美丽的心情，显然不适用于山中任何人。
比如，林长河。
“肖如剑！”
古茗山中属于五代弟子首席的小楼窗外，倏地飞出一个个不饰奢华的瓷杯璃盏，而后落在山石之上摔得粉碎。
这让路过这里的弟子都不由得打了寒颤，而后远远的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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