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年胜旧年

    李老头死了，死在了南烟镇的年前。

    “老李你可轻松洛”，淡淡的雨幕下，有个人影拖着一个巨大棺材走在往南街的路上。街道上家家灯火，显得人影就更加的寂寥了。

    李老头是个老穷鬼，生在南烟镇，死在南烟镇。陆一流的名字是李老头取的。他那里读过书，偷偷去镇上学塾听人说起那“剑仙青衫，当世第一流”，便有了这么个名字。

    南烟镇位于北域，少年走过最远的地方是与南烟镇不过数十里的鱼华镇。此时走在去鱼华镇的路上，李老头年轻时曾在鱼华镇的桐柳街的大人家当过护卫，曾帮柳家现任族长挡过一次本来必杀的暗杀。因此断了腿，拿了柳家的赏金，想着回南烟镇做些生意。到头来被几个外乡人联手落的一场空。死前还念叨着让陆小兔崽子用当年的恩情换些银子，回来取个媳妇，立个他的牌坊天天上香。老李的大黄牙每每到此就合不拢嘴。

    “桐柳街，柳氏”，少年低语道，陆一流是雪地里捡来的，陆一流很聪明，不然也不会有资格在蒙学班做徐先生的助教。银钱虽然少，但能从徐先生口中知道这世间还有许多常人不得见的仙人事迹。

    “东海有个枯坐千年的老道人，抬手可移山填海，北境有座浮云山，山主鼎力世间仙人亦不可寻”

    “先生世上当真有仙人么”

    “自然是有”

    “那先生见过么”

    “见过的”

    “先生可真厉害……”

    鱼华镇，桐柳街。少年拖着棺材目瞪口呆，柳家大门前没有护卫，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就你叫陆一流啊，走吧走吧，现在就出发！”小绿袍不等他反应就上前拖住他的衣角，往外面拽去。

    他只得说道：“你好，我是来……”

    绿色身影快速到：“知道知道，我身上带着好多银子喔”

    绿色身影后面的人，佝偻着腰，注视着自家小姐，无奈的笑了笑。又对着那少年说道：“小先生的来意，家主已经明了。今日小先生礼丧，不便入内宅，家主修书一封。请先生归家亲启，至于李老先生想要礼葬入柳家坟冢一事，家主应允，会和前些年寿终的柳飘管事临墓。”少年点了点头，倒是是没有失望，李老头终生未娶，不通文墨。少年刚识字那些年，便常常被李老头逼迫着念诗给他听，诗诗皆颂柳。

    带着小绿袍回到南烟镇，落叶巷的小草屋里。看着陆一流忙前忙后的做年夜饭，小绿袍忍不住说道：“可不可以快一点啊”，也知道了小女孩是即将拜入徐先生门下的学徒。

    虽然不知道柳氏为何会在年三十让他把柳家的独女带到他这所小草屋里，但从小的遭遇让他学会了沉默。，柳北依看着少年，刚开口道：“喂……”。

    少年便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面映出一个身影，清清瘦瘦，身着儒家衣衫，衣服陈旧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腰间朗朗玉，原来是徐先生。

    少年问道：“徐先生，你怎么来了？”

    “在镇里无亲，现如今多了弟子，我当然要来”，先生微笑着说到。

    小北依抬头看着那个身影，好像比家里的先生更像读书人哩。

    “可这里……”少年颇为尴尬的环顾一周，饶是少年比同龄人聪慧的多，此时也有些羞涩。

    徐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尴尬便说道：

    “君子自省，何处不君子。”

    “那先生请近”少年笑着邀请。徐子卿走进了这间小草屋，环顾一周，看到了年夜饭上的三份碗筷，少年自然不知道他要来。

    “陆一流，可以难过，不要太难过。”

    “知道的，人都会死”，少年低着头。

    “嗯，是这样的”少年心中的读书人看着他未来的弟子，看着从小孤苦的少年，说了一句。

    “愿新年，胜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