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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引殿

    “景衍,刚才我们正谈到你呢。”景衍刚刚在在四人身边站定,温兰馨就叽叽喳喳的说道:“这几日北昼城中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城主秦阶正在广发请柬,要在城主府中大开宴席庆祝,因为其子秦必刚刚突破到了照境,成了咱们北昼城百年来的最年轻的照境天琢者!”

    “听说是秦必是六年前入的承星山,那不正是和你一年来的吗,你认识他吗?秦必师兄是不是很帅?他真的仅用两年就突破了百刻吗?”温兰馨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连串的追问道。

    “兰馨……你冷静点……”一旁的舒雅小声提醒她。

    “哦哦……咳咳……其实……是我有个姐妹很崇拜秦必,所以让我打听打听。”温兰馨赶紧做出矜持模样说道。

    “秦必……”这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让景衍陷入回忆之中。

    那个身着玄色衣袍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面容已看不清楚,独有那双如死寂星辰般晦暗的眼眸让人难以忘却。

    记忆中那个身影站在浮云阶既高且远的尽头,那尽头之后便是古老的承星秘境,连接向永恒停滞的星辰淌下的长夜,他转过身来,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眸远远望向人群中的他,无声而缓慢的开口,有低语声跨越距离响起在他的耳边:“别枉死在虫豸之腹,景衍,把命留到群星阴影汇聚之时,再来与我一战。”

    尽管景衍与那耀眼的城主之子是同年进入了承星山,但在此之前二人之间却并无太多交集,当愣神之后的景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远处的秘境入口时,那里却已杳无人影。

    脑海中陡然升起的短暂回忆一闪而没,景衍摇摇头回答道:“我与秦必,并不相熟,也少有关注,只是曾远远见过罢了,所以我并不清楚。”

    “啊,你不知道啊?”温兰馨显得很失望。

    “呵呵,温姑娘,景兄这说的确实是实话,如秦公子这等人物,岂是随意便可结交相识?天赋、境阶、家世,总得有一样相匹,才入的了人家的眼,就说那几天后城主府中的庆宴,即便是我们付家,最终有资格出席的,恐怕也只三四人罢了。”付耀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笑容,转动眼珠瞥了一眼景衍,不阴不阳的继续说道:“否则与秦公子同年入承星山的,不够一千也有八百,难道都要秦公子去一一认识?岂不可笑!”

    景衍听出了这付耀话里话外的贬低打压之意,又见这付耀的目光只在舒雅和温兰馨的脸上身上来来回回打转,便知道了这人心思。

    琢磨心神六年而未有寸进,在承星山的这些年,对于来自他人的冷眼和嘲讽,景衍早已能做到处之泰然,做一时的口舌之争也对觉醒心神无济于事,况且他也没有在两位女修行者面前出风头的心思,因此景衍也就默然不语,任他说去。

    看到景衍默不作声,付耀心中冷哼一声:“修了六年也还是十刻,果然是个废物。”

    认定景衍不敢与自己争锋,无法再抢自己风头,付耀也懒得再拿话挤兑他,重新换上一副视高士名流、豪宴盛会如稀松平常的望族子弟作态开口道:“不过若是两位姑娘实在好奇,我倒是能从家里要来一份请柬,届时我携二位同去便可,也非什么难事。”

    “哇,是真的吗?”温兰馨惊喜道。

    一旁的舒雅虽然没有像她这样惊叹,但看神色也是十分意动。

    一丝得色在付耀脸上一闪而过,正要再开口,却听旁边全程莫不吭声的金录开口说道:“广道师来了。”

    众人一齐向殿门看去,有斗转星移的斑斓虚影一闪而逝,一人迈步而入。

    “见过广道师。”众人纷纷拱手见礼道。

    被称作广道师的这人外表看去便如一位寻常青年,身着一袭青灰色衣袍,气质内敛,眉眼温和。

    广道师站定,左右环顾一圈,面含微笑的点点头说道:“看来都已到齐了,这次试炼需要你们做的并不难,一共包括两部分。”广道师手上光芒一闪,地上便出现了四捆信笺,他接着说道:“首先便是要你们四人分头行动,在明日之前将这些准录信笺分别按照对应名单和地址送往城中各处,务必要交到本人手中。”

    “接下来的第二部分则需要你们明早再来接引殿,一同接引新入承星山的修行者去往各自住处。”

    “还有什么疑问吗?如若没有,现在你们便可以出发了。”

    “是,广道师。”众人听完,各自捡起一捆信笺便先后往殿外走去,景衍最后一个取好信笺,就要往外走去,却听到身后广道师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一下。”

    景衍回过头去,看到广道师手里拿着一小叠信笺微笑开口道:“差点遗漏了,这里还剩下几份信笺,就交给你一并送去吧。”

    景衍不疑有他,点点头伸手接过了信笺,之后便告辞离开。

    等到走出殿外,不知为何,景衍忽然感到有一股寒意蛇一般遍历全身,同时有一种隐隐的被注视感,他回首望向殿中。

    只见接引殿里,广道师正默默的注视着他,此时天光只斜斜照在广道师的半身,明明暗暗的光影中,那目光神色竟显得有些阴森。

    “还有什么事吗?”看见景衍望来,站在殿中的广道师微笑问道。

    “没……没有了。”景衍摇摇头,把心中莫名升起的不安压下,冲着殿中拱拱手,连忙转身离开了。

    望着景衍离开的方向,广道师脸上的笑容隐去,眼神中显露出一丝贪婪和迷醉,喃喃自语道:日夜不停生长的种子,终于结出了……果实。”

    ……

    ……

    景衍将领到的信笺粗略整理一番后便径直下山,来到了山下的北昼城中,分到他手中的信笺约有两百多张,大致都分布在城中西北区域,浏览了一遍信笺的地址,景衍在心中规划出了大致的路线便立即行动起来。

    天光换移,日渐西沉,等到景衍送到最后几封时,夜色已深,月亮隐在云后,投下雾蒙蒙的光。

    连续奔走了六七个时辰,景衍拖着疲乏的身躯,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偏僻院落前。

    院门没有锁,微微开着一条缝隙,景衍抬手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难不成这里的住户已经睡了。”景衍凑近门缝向里看,院里似乎隐约有个背对着门坐着的人影。

    景衍便又敲了敲门,大声喊道:“有人吗?承星山的准录令!”

    仍然无人应答,景衍没办法,犹豫了一下,只好推开吱呀作响的老旧门扉,迈入院中。

    借着暗淡的月光环顾四周,只见屋舍破旧颓败,杂草丛生,院角一棵古树倒是苍劲葱郁,墙边的花草间传来虫鸣阵阵,显得十分荒凉。

    而在树下阴影处正放着一张石桌,一个看起来像是少年的身影正趴在桌上。

    “果然是睡着了。”景衍在心中叹口气,走了过去。

    景衍伸手推了推那趴着的少年,那身体却一推即倒,软趴趴的滑落到地上。

    景衍连忙俯身就去扶他,双手抓住那人的肩膀,便将他翻过身来,那人苍白的脸暴露在月光之下。

    看到那张脸,景衍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那苍白皲裂的皮肤上,赫然是一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