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笛谷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景衍将刀推回刀鞘之中。
景衍转过身，对余悸未消的黄裙少女安抚道：“你不要害怕，我刚刚的话只是为了从幽暗狱那些人的手里把你救出来。并不是真的要把你抓回迹象寺。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顿了顿，景衍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不如先和我们说一说你姐姐的事情，也许我们能帮上一些忙。”
凌运也靠过来插话道：“对，你别担心，我是将军廷的，他是迹象寺的，我们和幽暗狱那帮家伙不一样。他们要是真的敢私自抓人，我们绝对饶不了他们。”
“嗯，谢谢你们。”黄裙少女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说道：“我叫谷离离，我姐姐叫谷绯绯。我和姐姐平时就靠采药草为生，一些好卖的草药很不好找，得从北城门出去，走两个时辰，绕一大圈路到承星殿山崖下的笛谷里才能采到一些。有时采上整整一天也装不满半背篓。回来后拿到城里收药草的店铺，大概能换十几个铜锱。”
“前几天，我和姐姐采到了一株从没见过的花。”谷离离一边说一边露出回忆的神情：“那株花……是许多细长的红色花蕊挤在一起，就像一个蓬松的绒球，是很漂亮的。它只有一片叶子，红色绒球就让那片叶子环抱着，把那片叶子展开能看见，上面是蓝色和紫色的纹路，看起来像一只眼睛。我和姐姐都觉得肯定是一种值钱的花，于是我们就把它小心的挖了出来，放进了背篓。傍晚一回到城里，我们就去了一家常去的收草药的药铺。但药铺的老板却说他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也不知道能不能入药。不过老板喜欢养花，所以还是收下了，还多给了我们五个铜锱。”
“之后又过了几天，一个人找到我和姐姐，说是听说从药铺老板那里听说那株花是我们采到的，想让我们带他去采到花的地点，作为报答，付了我们二十枚铜锱……”谷离离的声音渐渐变低，带着压抑的哭腔：“从笛谷回来后，姐姐连着好几天做噩梦，说梦到很多不认识的人……有一天醒来，我发现姐姐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凌运听的一头雾水，皱着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刚才那几个人把你的姐姐抓走的？”
“姐姐失踪后我找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我在街上走着，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姐姐身上的味道，那是我姐姐亲手制作的香囊的味道，只有姐姐身上有。可我高兴的回头去找的时候，却看见了之前那个和我们一起去笛谷的人！”谷离离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我悄悄跟着他，看见他在幽暗狱的门前等了一会儿，才和刚才的那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那之后我等了很久，却再也没见到那个人出来，到了晚上，只有那三个人又从幽暗狱出来，可我却再也等不下去了，我想他们一定是一伙的，于是我就又跟着那三个人来到这里，想要从他们那里问出我姐姐的下落……”
“幽暗狱里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凌运愤然起身：“那帮家伙刚才那么着急的要抓她回去，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们今天确实有些古怪。”景衍点点头，可随即又叹气道：“但是目前除了猜测，我们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光凭香囊的香气这一条，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谷离离猛地抓住景衍的衣袖，激动的说道。
“你先冷静一下，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光凭这点，远不足以作为大举调查幽暗狱中执事的理由……目前我们只能私下慢慢找其他的线索……”景衍温声安慰着她。
谷离离慢慢的松开手，缩了回去放在腿上，喃喃低语道：“我该……怎么办……”
凌运望窗外瞧了瞧，扭过头来说道：“总之，你现在得先回家了，你这几天要小心些，可不要再一个人跑去找他们了，下次可未必有我们在。”
“如果你真的被抓进了幽暗狱，谁来找你的姐姐呢？”景衍也开口劝着少女：“我们送你回去吧。”
……
……
“再有什么线索，先来迹象寺和奔走司找我们。”一处民居外，景衍和凌运看着谷离离挥挥手告别，纤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后。
“哎……”凌运叹口气：“偏偏是史长庚他们，就算和我老爹说了他也不会信。只会当作我们又和他们起了什么矛盾。目前只能单靠咱们俩了。”
“等我有了什么发现，再去找你吧……”景衍和凌运也在路口作别，独自返回了承星殿。
……
……
承星殿中，瀑布之旁的木屋之中，景衍闭目盘坐。
不知所踪的林诺影、谷离离身上莫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隐藏着什么的史长庚……
一个个人影在脑海中出现，景衍感觉到在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仿佛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可此时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他深呼一口气，决定暂且将这些捉摸不透的事搁置一旁，吐纳灵气的法诀无声运转。
脑海中的人影如泡沫般消逝，杂念和四周喧哗的水声都排除在外，居于眉心魄力之海的无柄古剑浮近水面，四周灵气悄然汇聚，仿佛是下坠又仿佛是飘升的感觉将景衍包裹，他的意识潜入心神之中。
无边漆黑镜面之上，参天古剑之旁。
景衍在心神之中睁开眼，他极目远望，一道浩荡辉煌的星河横挂天际，一颗闪烁着柔和白光的星辰点缀其中。自从心神觉醒那日，景衍便回忆起了过往梦境的记忆，而那些记忆中唯一不变的背景，正是那半埋入镜面之下，如山峰般巍峨的神秘古剑。
景衍从星海中收回目光，注目于面前的参天古剑，顺着缠绕其上的巨大漆黑锁链向古剑的上空望去，隐约可望见古剑剑柄的顶端，原本隐没于乌黑深厚云雾后的通天锁链却仍然不见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了无尽星海的深处。
垂下锁链的那方天空宛如星辰的禁区，横跨天际的星河，唯独在此处断流，在那个方向上，不见一粒星辰，未洒半点星光，在整片缀满群星的天幕之上，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犹如从深渊中垂落的漆黑锁链于剑身的中段盘绕锁缚，在底下漆黑的镜面中映出虬结的倒影，锁链束缚的剑身与镜中倒影浑然一体，连结成一道无始无终的苍劲墨痕，而锁链的尾端则深深地刺入漆黑镜面之中，和那无边无际的漆黑融为一体，一眼望去，仿若永冻的海面上激起的涟涟水花，水滴串成笔直的线不回头的坠向无尽的星海深处。
一条条锁链在天地间连出漆黑的线条，将任何一个方向的视野都分割成碎片。景衍的视线在锁链之间穿梭，不知为何，觉醒心神以来，之前梦中在剑刃另一侧远处那些高大而模糊的黑影却再也没见到，而剑刃所对的两个方向上远方曾矗立的巨大而怪异的石像也不见踪影，就仿佛仅仅是梦中的幻想。
由于景衍心神的境阶还太过低微，景衍的意识只能在以参天古剑为中心大约一千步的距离内活动，一旦超出了这个距离，便会从意识潜入心神世界的状态中醒来。
景衍也曾在藏书阁中查阅过典籍，对于不同天琢者的心神世界来说，随着境阶的提升，心神世界中可以被自身意识探查的部分也会随之扩大。至于心神世界究竟是一处随着升境进阶而逐步开放的人体秘境，还是一副随境阶提升而陆续描绘的未完画卷，则是最博学的天琢者们也难有定论的事了……
景衍转过身，对余悸未消的黄裙少女安抚道：“你不要害怕，我刚刚的话只是为了从幽暗狱那些人的手里把你救出来。并不是真的要把你抓回迹象寺。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顿了顿，景衍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不如先和我们说一说你姐姐的事情，也许我们能帮上一些忙。”
凌运也靠过来插话道：“对，你别担心，我是将军廷的，他是迹象寺的，我们和幽暗狱那帮家伙不一样。他们要是真的敢私自抓人，我们绝对饶不了他们。”
“嗯，谢谢你们。”黄裙少女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说道：“我叫谷离离，我姐姐叫谷绯绯。我和姐姐平时就靠采药草为生，一些好卖的草药很不好找，得从北城门出去，走两个时辰，绕一大圈路到承星殿山崖下的笛谷里才能采到一些。有时采上整整一天也装不满半背篓。回来后拿到城里收药草的店铺，大概能换十几个铜锱。”
“前几天，我和姐姐采到了一株从没见过的花。”谷离离一边说一边露出回忆的神情：“那株花……是许多细长的红色花蕊挤在一起，就像一个蓬松的绒球，是很漂亮的。它只有一片叶子，红色绒球就让那片叶子环抱着，把那片叶子展开能看见，上面是蓝色和紫色的纹路，看起来像一只眼睛。我和姐姐都觉得肯定是一种值钱的花，于是我们就把它小心的挖了出来，放进了背篓。傍晚一回到城里，我们就去了一家常去的收草药的药铺。但药铺的老板却说他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也不知道能不能入药。不过老板喜欢养花，所以还是收下了，还多给了我们五个铜锱。”
“之后又过了几天，一个人找到我和姐姐，说是听说从药铺老板那里听说那株花是我们采到的，想让我们带他去采到花的地点，作为报答，付了我们二十枚铜锱……”谷离离的声音渐渐变低，带着压抑的哭腔：“从笛谷回来后，姐姐连着好几天做噩梦，说梦到很多不认识的人……有一天醒来，我发现姐姐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凌运听的一头雾水，皱着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刚才那几个人把你的姐姐抓走的？”
“姐姐失踪后我找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我在街上走着，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姐姐身上的味道，那是我姐姐亲手制作的香囊的味道，只有姐姐身上有。可我高兴的回头去找的时候，却看见了之前那个和我们一起去笛谷的人！”谷离离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我悄悄跟着他，看见他在幽暗狱的门前等了一会儿，才和刚才的那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那之后我等了很久，却再也没见到那个人出来，到了晚上，只有那三个人又从幽暗狱出来，可我却再也等不下去了，我想他们一定是一伙的，于是我就又跟着那三个人来到这里，想要从他们那里问出我姐姐的下落……”
“幽暗狱里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凌运愤然起身：“那帮家伙刚才那么着急的要抓她回去，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们今天确实有些古怪。”景衍点点头，可随即又叹气道：“但是目前除了猜测，我们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光凭香囊的香气这一条，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谷离离猛地抓住景衍的衣袖，激动的说道。
“你先冷静一下，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光凭这点，远不足以作为大举调查幽暗狱中执事的理由……目前我们只能私下慢慢找其他的线索……”景衍温声安慰着她。
谷离离慢慢的松开手，缩了回去放在腿上，喃喃低语道：“我该……怎么办……”
凌运望窗外瞧了瞧，扭过头来说道：“总之，你现在得先回家了，你这几天要小心些，可不要再一个人跑去找他们了，下次可未必有我们在。”
“如果你真的被抓进了幽暗狱，谁来找你的姐姐呢？”景衍也开口劝着少女：“我们送你回去吧。”
……
……
“再有什么线索，先来迹象寺和奔走司找我们。”一处民居外，景衍和凌运看着谷离离挥挥手告别，纤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后。
“哎……”凌运叹口气：“偏偏是史长庚他们，就算和我老爹说了他也不会信。只会当作我们又和他们起了什么矛盾。目前只能单靠咱们俩了。”
“等我有了什么发现，再去找你吧……”景衍和凌运也在路口作别，独自返回了承星殿。
……
……
承星殿中，瀑布之旁的木屋之中，景衍闭目盘坐。
不知所踪的林诺影、谷离离身上莫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隐藏着什么的史长庚……
一个个人影在脑海中出现，景衍感觉到在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仿佛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可此时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他深呼一口气，决定暂且将这些捉摸不透的事搁置一旁，吐纳灵气的法诀无声运转。
脑海中的人影如泡沫般消逝，杂念和四周喧哗的水声都排除在外，居于眉心魄力之海的无柄古剑浮近水面，四周灵气悄然汇聚，仿佛是下坠又仿佛是飘升的感觉将景衍包裹，他的意识潜入心神之中。
无边漆黑镜面之上，参天古剑之旁。
景衍在心神之中睁开眼，他极目远望，一道浩荡辉煌的星河横挂天际，一颗闪烁着柔和白光的星辰点缀其中。自从心神觉醒那日，景衍便回忆起了过往梦境的记忆，而那些记忆中唯一不变的背景，正是那半埋入镜面之下，如山峰般巍峨的神秘古剑。
景衍从星海中收回目光，注目于面前的参天古剑，顺着缠绕其上的巨大漆黑锁链向古剑的上空望去，隐约可望见古剑剑柄的顶端，原本隐没于乌黑深厚云雾后的通天锁链却仍然不见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了无尽星海的深处。
垂下锁链的那方天空宛如星辰的禁区，横跨天际的星河，唯独在此处断流，在那个方向上，不见一粒星辰，未洒半点星光，在整片缀满群星的天幕之上，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犹如从深渊中垂落的漆黑锁链于剑身的中段盘绕锁缚，在底下漆黑的镜面中映出虬结的倒影，锁链束缚的剑身与镜中倒影浑然一体，连结成一道无始无终的苍劲墨痕，而锁链的尾端则深深地刺入漆黑镜面之中，和那无边无际的漆黑融为一体，一眼望去，仿若永冻的海面上激起的涟涟水花，水滴串成笔直的线不回头的坠向无尽的星海深处。
一条条锁链在天地间连出漆黑的线条，将任何一个方向的视野都分割成碎片。景衍的视线在锁链之间穿梭，不知为何，觉醒心神以来，之前梦中在剑刃另一侧远处那些高大而模糊的黑影却再也没见到，而剑刃所对的两个方向上远方曾矗立的巨大而怪异的石像也不见踪影，就仿佛仅仅是梦中的幻想。
由于景衍心神的境阶还太过低微，景衍的意识只能在以参天古剑为中心大约一千步的距离内活动，一旦超出了这个距离，便会从意识潜入心神世界的状态中醒来。
景衍也曾在藏书阁中查阅过典籍，对于不同天琢者的心神世界来说，随着境阶的提升，心神世界中可以被自身意识探查的部分也会随之扩大。至于心神世界究竟是一处随着升境进阶而逐步开放的人体秘境，还是一副随境阶提升而陆续描绘的未完画卷，则是最博学的天琢者们也难有定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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