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金属世界
林洛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雾，他走出观测站，就像从灯火通明的屋子走向漆黑无光的黑夜，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周围矗立着许多黑影。
那些黑影大多是碎裂的墙壁或者凸起的土坡，偶尔能看到几辆被抛弃在荒野里的汽车。
茫茫的荒野上，全是低矮的针叶植物，脚下是松散干燥的沙土，林洛走了十几分钟，便觉得口干舌燥，满肚子邪火。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让他禁不住踢踹着路上看到的每一颗石头，将它们踢进朦胧的雾里，期待着能击中什么，大部分时候是陷入土层的声音，但偶尔会传来响亮的金石声，应该是撞到了停在那里的废车。
这时候林洛就会欢喜地跳起来，像进球的运动员一样庆祝。
“神，我发现你的生物体征开始变化了……”
耳边传来狱友小姐担忧的声音，林洛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鼻孔有些发烫，他擦了擦人中，再摊开手的时候看到了一团暗红。
“流鼻血了……”
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妙：
“狱友小姐，你能检查我的身体吗？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能，那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狱友小姐有些为难：“但我现在很靠近你的心脏，能听到它在猛烈地跳动，大量的血液被泵送出去，血管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林洛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脾气暴躁，心里像是压抑了一股莫名的怒火，不断酝酿着破坏欲，所以刚才踢飞石子，击中汽车，会让他有种“爽快”的感觉。
“这是迷雾的影响吗？我觉得自己现在很暴躁，而且流了鼻血，喉咙很干渴……”
林洛像个乖巧的病人，把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狱友小姐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这确实是人类吸入迷雾后的初期症状，如果是普通人，接下去就会因为无法压制的破坏欲而狂乱，互相攻击，死于力竭……”
狱友小姐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计算应对方法：“看来你并不是完全免疫迷雾的伤害，神，你的力量衰弱得太厉害了，我一定会尽快让你恢复神力的……”
“好，但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林洛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尽力压抑着想咬断自己舌根的冲动。
“我可以用备用能源开启生物护盾，帮你抵挡迷雾的侵蚀，但我会因为能量耗尽陷入沉眠，接下去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林洛的胸口突然放出一道清澈的电光，无数六边形的虚幻光纹从那里向外扩散，转眼间就覆盖了他全身，将周围不断涌动的雾气阻隔在了外部。
林洛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平静了不少，鼻孔里的冒烟感也消失了。
“你能坚持多久？”
“大约半小时，之后我的能源模块彻底烧毁……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只要你找一个新的机器身躯，我就能恢复意识。”
狱友小姐在林洛眼前凝聚出一副虚拟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一条路线：“你沿着这条路走，可以抵达拾荒者列车站，在那里可以搭车返回城市。”
“路上要是感觉到有危险，可以让监视者外出查探，它的能源应该足够支撑到你返回城市。”
狱友小姐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了，但这次林洛没有打断她，因为这些话都关乎他接下去的性命安危。
只不过她这么细致的嘱托，语气里似乎透露着“关爱智障神明”的无奈。
吸收了观测站的数据后，狱友小姐明显更像个人了，说话的语气也更加肯定，有把握。
“随着计算模型的完善，我能够更加精准地计算，到时候为您提供的建议会更有卓效……一想到能为您服务，我就觉得兴奋……神，你们人类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吗？”
“倒是有，而且不少。”
林洛耸耸肩，想起自己学生时代，为了讨暗恋女生的欢心而忙前忙后的样子。
他登上一条坡度不高的土坡，在远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黑影，那就是狱友小姐口中的拾荒者车站了。
“按照当前的步速，你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到达车站，时间是充裕的。还有一件事……”
狱友小姐说：“根据你目前的经济状况，可能无法支付购买新型机器人的费用，而且如果你要进行身体改造，同样需要花费大量金钱。”
“李朗的研究成果预计售价为一万两千绿洲币，扣去你改造躯体的各项费用，请记住，你为我购买的新躯体价格不能超过3000绿洲币……否则你的强化进度将被拖缓。”
“明白了。”
林洛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那里的伤已经拖延了好几天，一直没得到治疗。
“好，我要再次沉睡了，到时候再见了，神。”
狱友小姐不舍地嘀咕了一声，然后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那层纤薄的光盾还悬浮在林洛体表。周围的迷雾不断涌动，它们从天上、远处的山谷里涌出，在风中来回飘荡。
突然的安静让林洛有点不习惯，几分钟之后他就开始想念狱友小姐的声音了。
他点了点监视者，叫它飞出去，围绕在四周探查环境。这家伙虽然是圆滚滚的一颗球，既没有翅膀，也没有螺旋桨，但飞行速度还算可以，十几秒钟就能绕着周围飞一圈，让林洛有些好奇它究竟是以什么原理飞起来的。
穿越到未来世界的坏处就是这里了，许多东西你根本无法理解，就像乡下人进了城，处处蒙圈。
从监视者的视野里，林洛倒是发现了一些明显是人类建筑的残骸，周围散落着许多汽车、广告牌和巨大的生锈铁箱，没猜错的话，这里曾经是城市的一部分。
至于城市破败至此的罪魁祸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周围的这些迷雾了。
二十分钟后，车站到了，林洛有种穿越前来到小县城的动车站的感觉，荒凉的荒地之中竖着一栋小小的，现代感浓厚的建筑。
“拾荒者车站，七分钟后有一辆列车到站，刚好护盾还不会消失。”
林洛走进大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台由机器人控制的进站闸机，将林洛身上的最后一点绿洲币也搜刮走。
“本来就穷，这一趟出门不但没捡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挨了一顿打……”
他叹着气，沿着指示牌走向月台，站在轨道前等候列车进站。
这里的列车轨道与地球上的不同，底部没有枕木，而是一排排刷成灰白的金属瓦片，在雾气里显得很模糊，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轨道像条隐匿于迷雾中的灰线，向远方延伸。
七分钟后，一辆同样色调的列车停在了月台前，看着它全身晦暗的涂装，以及前灯压抑的光芒，林洛脑子里冒出一个词：
“保护色”
为了降低被掠食者发现的概率，一些生物会演化出于生存环境相似的体色，用来迷惑对手。
灰色舱门打开，车厢内透着一股凉意，座位上间隔坐着几个体型剽悍的男人，他们都穿着严实的防护服，脑袋上还套着鱼缸形状的防护罩。
林洛一进门，这些人的目光便齐齐投了过来，林洛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能重新见到人类，不由得有些欢喜，两步走到一排空座位上，很自然地坐下。
“拾荒者列车第七序列，即将启动，请乘客扣好安全带。”
车内广播响起，林洛按照身体原主模糊的记忆，找到座椅背后的安全带，反扣在自己胸口。过了几秒钟，列车启动了，向着迷雾的北方一路前进。
列车行驶时的声响并不大，像是悬浮在轨道之上，但林洛能感觉到它的速度极快，因为窗边的景物飞快地后退，呼啸的烈风拍打着金属外壳，让座椅都在不断轻颤。
“总算要回去了，异世界的生活也要开始了。”
林洛有点期待地看着外面，却只看到了茫茫的白雾，当列车高速移动，就像在污秽的大海里冲浪，带起了无数气浪。
噗，一声轻响从上衣口袋传来，像是什么东西爆裂开了。
林洛镇定地坐着，没有去察看，狱友小姐已经提醒过，这是她电源损坏后的正常现象，不会伤害到他。只不过意味着她彻底沉眠，无法观察周围的情况了。
“得尽快让她恢复正常。毕竟身体原主的记忆缺失得七七八八了，我连这个世界的文字都认不太全，很多事没法做。”
林洛思索着，觉得自己在向上飘浮，窗外的雾也向下坠。
林洛凑到窗户边，看到雾海渐渐出现在了列车下方，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朗起来，随之变化的还有外部的风——列车在攀升，向空中攀升。
半空中像是刮起了飓风，强劲的气流吹得列车外部的金属部件框框作响，但列车就像一支锐利的长矛，直透云层之上。
当它越过沉积的雾气，林洛看到了一片连绵的巨山，这些山峰被团团的云雾包裹着，像是矗立在远处的巨神一般。
在列车强烈的晃动中，林洛身边的乘客们都站了起来，他们趴在窗户上，欢呼雀跃，用手指指着远处的山峰，一起喊道：
“香巴拉！”
林洛朝那里望去，只见群山中最高大的那座山峰周围，无数云雾形成了漩涡，夕阳透过漩涡，照射着上方与漩涡一样庞大的金属圆环。
在圆环之上，是一座比林洛见过的任何城市都巨大的空中堡垒，它悬浮在狂风和云雾之上，让林洛脑中如遭重锤，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个名字：
绿洲城。
或者，按照民间的叫法：香巴拉——极乐之地。
那些黑影大多是碎裂的墙壁或者凸起的土坡，偶尔能看到几辆被抛弃在荒野里的汽车。
茫茫的荒野上，全是低矮的针叶植物，脚下是松散干燥的沙土，林洛走了十几分钟，便觉得口干舌燥，满肚子邪火。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让他禁不住踢踹着路上看到的每一颗石头，将它们踢进朦胧的雾里，期待着能击中什么，大部分时候是陷入土层的声音，但偶尔会传来响亮的金石声，应该是撞到了停在那里的废车。
这时候林洛就会欢喜地跳起来，像进球的运动员一样庆祝。
“神，我发现你的生物体征开始变化了……”
耳边传来狱友小姐担忧的声音，林洛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鼻孔有些发烫，他擦了擦人中，再摊开手的时候看到了一团暗红。
“流鼻血了……”
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妙：
“狱友小姐，你能检查我的身体吗？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能，那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狱友小姐有些为难：“但我现在很靠近你的心脏，能听到它在猛烈地跳动，大量的血液被泵送出去，血管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林洛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脾气暴躁，心里像是压抑了一股莫名的怒火，不断酝酿着破坏欲，所以刚才踢飞石子，击中汽车，会让他有种“爽快”的感觉。
“这是迷雾的影响吗？我觉得自己现在很暴躁，而且流了鼻血，喉咙很干渴……”
林洛像个乖巧的病人，把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狱友小姐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这确实是人类吸入迷雾后的初期症状，如果是普通人，接下去就会因为无法压制的破坏欲而狂乱，互相攻击，死于力竭……”
狱友小姐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计算应对方法：“看来你并不是完全免疫迷雾的伤害，神，你的力量衰弱得太厉害了，我一定会尽快让你恢复神力的……”
“好，但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林洛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尽力压抑着想咬断自己舌根的冲动。
“我可以用备用能源开启生物护盾，帮你抵挡迷雾的侵蚀，但我会因为能量耗尽陷入沉眠，接下去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林洛的胸口突然放出一道清澈的电光，无数六边形的虚幻光纹从那里向外扩散，转眼间就覆盖了他全身，将周围不断涌动的雾气阻隔在了外部。
林洛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平静了不少，鼻孔里的冒烟感也消失了。
“你能坚持多久？”
“大约半小时，之后我的能源模块彻底烧毁……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只要你找一个新的机器身躯，我就能恢复意识。”
狱友小姐在林洛眼前凝聚出一副虚拟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一条路线：“你沿着这条路走，可以抵达拾荒者列车站，在那里可以搭车返回城市。”
“路上要是感觉到有危险，可以让监视者外出查探，它的能源应该足够支撑到你返回城市。”
狱友小姐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了，但这次林洛没有打断她，因为这些话都关乎他接下去的性命安危。
只不过她这么细致的嘱托，语气里似乎透露着“关爱智障神明”的无奈。
吸收了观测站的数据后，狱友小姐明显更像个人了，说话的语气也更加肯定，有把握。
“随着计算模型的完善，我能够更加精准地计算，到时候为您提供的建议会更有卓效……一想到能为您服务，我就觉得兴奋……神，你们人类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吗？”
“倒是有，而且不少。”
林洛耸耸肩，想起自己学生时代，为了讨暗恋女生的欢心而忙前忙后的样子。
他登上一条坡度不高的土坡，在远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黑影，那就是狱友小姐口中的拾荒者车站了。
“按照当前的步速，你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到达车站，时间是充裕的。还有一件事……”
狱友小姐说：“根据你目前的经济状况，可能无法支付购买新型机器人的费用，而且如果你要进行身体改造，同样需要花费大量金钱。”
“李朗的研究成果预计售价为一万两千绿洲币，扣去你改造躯体的各项费用，请记住，你为我购买的新躯体价格不能超过3000绿洲币……否则你的强化进度将被拖缓。”
“明白了。”
林洛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那里的伤已经拖延了好几天，一直没得到治疗。
“好，我要再次沉睡了，到时候再见了，神。”
狱友小姐不舍地嘀咕了一声，然后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那层纤薄的光盾还悬浮在林洛体表。周围的迷雾不断涌动，它们从天上、远处的山谷里涌出，在风中来回飘荡。
突然的安静让林洛有点不习惯，几分钟之后他就开始想念狱友小姐的声音了。
他点了点监视者，叫它飞出去，围绕在四周探查环境。这家伙虽然是圆滚滚的一颗球，既没有翅膀，也没有螺旋桨，但飞行速度还算可以，十几秒钟就能绕着周围飞一圈，让林洛有些好奇它究竟是以什么原理飞起来的。
穿越到未来世界的坏处就是这里了，许多东西你根本无法理解，就像乡下人进了城，处处蒙圈。
从监视者的视野里，林洛倒是发现了一些明显是人类建筑的残骸，周围散落着许多汽车、广告牌和巨大的生锈铁箱，没猜错的话，这里曾经是城市的一部分。
至于城市破败至此的罪魁祸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周围的这些迷雾了。
二十分钟后，车站到了，林洛有种穿越前来到小县城的动车站的感觉，荒凉的荒地之中竖着一栋小小的，现代感浓厚的建筑。
“拾荒者车站，七分钟后有一辆列车到站，刚好护盾还不会消失。”
林洛走进大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台由机器人控制的进站闸机，将林洛身上的最后一点绿洲币也搜刮走。
“本来就穷，这一趟出门不但没捡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挨了一顿打……”
他叹着气，沿着指示牌走向月台，站在轨道前等候列车进站。
这里的列车轨道与地球上的不同，底部没有枕木，而是一排排刷成灰白的金属瓦片，在雾气里显得很模糊，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轨道像条隐匿于迷雾中的灰线，向远方延伸。
七分钟后，一辆同样色调的列车停在了月台前，看着它全身晦暗的涂装，以及前灯压抑的光芒，林洛脑子里冒出一个词：
“保护色”
为了降低被掠食者发现的概率，一些生物会演化出于生存环境相似的体色，用来迷惑对手。
灰色舱门打开，车厢内透着一股凉意，座位上间隔坐着几个体型剽悍的男人，他们都穿着严实的防护服，脑袋上还套着鱼缸形状的防护罩。
林洛一进门，这些人的目光便齐齐投了过来，林洛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能重新见到人类，不由得有些欢喜，两步走到一排空座位上，很自然地坐下。
“拾荒者列车第七序列，即将启动，请乘客扣好安全带。”
车内广播响起，林洛按照身体原主模糊的记忆，找到座椅背后的安全带，反扣在自己胸口。过了几秒钟，列车启动了，向着迷雾的北方一路前进。
列车行驶时的声响并不大，像是悬浮在轨道之上，但林洛能感觉到它的速度极快，因为窗边的景物飞快地后退，呼啸的烈风拍打着金属外壳，让座椅都在不断轻颤。
“总算要回去了，异世界的生活也要开始了。”
林洛有点期待地看着外面，却只看到了茫茫的白雾，当列车高速移动，就像在污秽的大海里冲浪，带起了无数气浪。
噗，一声轻响从上衣口袋传来，像是什么东西爆裂开了。
林洛镇定地坐着，没有去察看，狱友小姐已经提醒过，这是她电源损坏后的正常现象，不会伤害到他。只不过意味着她彻底沉眠，无法观察周围的情况了。
“得尽快让她恢复正常。毕竟身体原主的记忆缺失得七七八八了，我连这个世界的文字都认不太全，很多事没法做。”
林洛思索着，觉得自己在向上飘浮，窗外的雾也向下坠。
林洛凑到窗户边，看到雾海渐渐出现在了列车下方，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朗起来，随之变化的还有外部的风——列车在攀升，向空中攀升。
半空中像是刮起了飓风，强劲的气流吹得列车外部的金属部件框框作响，但列车就像一支锐利的长矛，直透云层之上。
当它越过沉积的雾气，林洛看到了一片连绵的巨山，这些山峰被团团的云雾包裹着，像是矗立在远处的巨神一般。
在列车强烈的晃动中，林洛身边的乘客们都站了起来，他们趴在窗户上，欢呼雀跃，用手指指着远处的山峰，一起喊道：
“香巴拉！”
林洛朝那里望去，只见群山中最高大的那座山峰周围，无数云雾形成了漩涡，夕阳透过漩涡，照射着上方与漩涡一样庞大的金属圆环。
在圆环之上，是一座比林洛见过的任何城市都巨大的空中堡垒，它悬浮在狂风和云雾之上，让林洛脑中如遭重锤，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个名字：
绿洲城。
或者，按照民间的叫法：香巴拉——极乐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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