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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托梦

    太和殿外,刚写完《陈情疏》的官员大多还在发愣。

    而嘉定伯周奎、锦衣卫千户田弘遇、太康伯张国纪等皇亲却突然不见了。

    “皇上驾到!”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道:“陈演、王德化、朱纯臣、党崇雅、王一心,尔等可知罪?”

    “老臣无罪。”陈演抬起头喊道:“若有罪只怨老臣平日清廉如水,家无余财。至于有人攀扯老臣?老臣身为首辅大臣,所捐银两即便我想秘而不宣,也难做到。”

    “陛下,老臣家里开销太大,此次捐助实有心而无力呀!”成国公朱纯臣叩首言道。

    “…”

    此时,殿外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老奴王承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王承恩一脸激动的说:“陛下,奴婢奉旨查抄陈演等人家产,大有所获!陈演…”

    朱由检摆了摆手,“施爱卿,此次抄家,朕特意吩咐督察院的御史随行。你来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微臣领旨!”

    施邦曜站起来言道:“此次微臣及督察院同僚奉旨查抄陈演等人家产,在陈演家中没发现任何财物。”

    “但微臣与东厂厂公方正化,今日巳时在距京百里的榆垡截获了其子陈平还乡的车队。在车上共查获出现银一百二十万两,其它田契、珠宝、字画折合白银三十万两。”

    “怎么会?”

    “陈演不是清流吗?”

    “施总宪岂会凭空诬陷元辅?”

    群臣中响起了一阵骚动。

    “东厂己将陈演之子移交给刑部,查抄的现银马上就能到。”施邦曜顿了顿,看向成国公朱纯臣道:“至于成国公,家中查抄的现银、田契等折合白银一百六十万两!”

    “王德化家财共计三十万两。”

    “…”

    “以上财物大都押送在中和殿外,诸位散朝后大可一观。”

    陈演面色惨白,突然喊道:“老臣有罪,但魏藻德也是同谋!”

    “陛下,微臣知罪。”魏藻德连连叩首道:“《陈情疏》上微臣己写明,愿将十万两私财尽数捐助。陛下,微臣要上疏弹劾陈演!此人用心险恶,那日先私下与微臣言:一句话就想拿走百官三成家产?陛下没了厂卫,焉知百官私财?”

    “还与微臣言:你我都捐500两,跟随者必众,就是陛下也无计可施。对了,陈演那日原本还邀请了国丈周奎等,只是不知为何,嘉定伯没来。”

    “将魏藻德拉下去,交刑部议罪!”

    朱由检扭头看向陈演等人道:“至于陈演、朱纯臣等,尔等对外以廉洁奉公自居,心里打的却是法不责众的主意。尤为可恨的是此次妄图结党乱政,对抗朝廷!朕乃刚毅之主,焉能被尔等所轻乎?”

    “来人,将这些人拉出午门,斩首示众!其家产全部充公,家人待刑部议罪后一并处置。”

    “崇祯,你如此苛刻百官,九连菩萨一定会再次惩罚你的!”王德化挣扎着怒骂道。

    “为了我大明社稷,朕就是粉身碎骨也甘之若饴!又岂惧泥胎木塑乎?”

    “带走!”

    ……………

    “嗒嗒”

    朱由检在金台上开始踱步。

    午门外,传来几声惨呼。

    百官只觉心有余悸。

    此次从捐助三成家产始,到抄家止,环环相扣,任言官清流如何挑剔,陈演等人都死有余辜。

    但这还是崇祯?

    “在座的诸位一定奇怪,朕怎会知道陈演、王一心等人在欺君?还有《陈情疏》的法子,从哪来的?”

    群臣默然,只听到皇帝高声说道:“昨夜,我太祖洪武皇帝突然托梦于朕,太祖言:我大明养士二百载,仍有国公如纯臣者,不肯与国同戚!朝堂公卿如陈演者,不肯为君父分忧!”

    “太祖还教朕,奸臣除了擅长沽名卖直外,私下最喜结党乱政。此次可用《陈情疏》让其背地里的勾当无所遁形!”

    “此等小人隐匿财产,其心可诛。然结党乱政,以图对抗朝廷,更为可恨,当剥皮实草也!”

    朱由检停了停,问道:“太祖皇祖父最后问了朕一个问题,李逆、张献忠等流民叛军屡屡战败,为何剿之不尽?本为肘腋之疾,奈何坐大成我大明心腹之患?”

    “不知各位爱卿,对太祖先皇的这个问题可有答案?”

    群臣目光闪烁,一时无人敢言。

    “蒋爱卿,你来说说!”

    次辅蒋德璟奏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流贼坐大,实乃天灾及关外建奴骚扰之故。自崇祯元年始,我大明旱灾、蝗灾、瘟疫接踵而至。”

    “崇祯十二年,督师熊文灿、曹变姣等人大败流贼,李逆仅以身免遁入商洛山,张逆等纷纷就抚。此时建奴却绕开我关宁防线,大举来犯。朝廷不得不调军北上,方让闯逆等又死灰复燃。”

    朱由检环顾四周道:“朕当时亦是这样回答给太祖皇祖父的,但太祖言:痴儿,汝长于深宫,未能明察此中弊端尚情有可原。但朝中大臣大多饱读诗书,多有田产,为何无一人上疏给伱?言官清流号称忠直,亦无一人为之死谏乎?”

    “太祖言:朕就是造反起家的,流贼为何越剿越多?原因只有一个,三饷!三饷让百姓食不果腹,大都弃田而为流民,闯逆等登高一呼自然应者云集!”

    “轰隆隆”一声巨响,春雷阵阵。

    朱由检面朝太庙。

    “奉先皇祖上谕,朕决意,自即日始,废三饷!”

    “有明一朝,永不加赋!”

    “王承恩,下明旨,通告天下!”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

    ……………………

    “哗”

    “哗”

    坤宁宫,亥时。

    “给本宫再添些水!”

    “小红,多洒些花!”

    白色的水雾热气腾腾,粉红的花瓣兰薰桂馥,如瀑的秀发雾鬓风鬟,噙着春意的双眸娇艳欲滴。

    “小红,再说说今日太和殿发生的事,特别是皇…夫君说的话。”

    “娘娘,今上说,太祖洪武皇帝托梦于他,说闯贼坐大的原因即不是天灾,也不是关外的建奴,只因为三饷。”

    “娘娘,今上说…”

    宫女小红暗自腹诽,不论多么精彩的故事,重复多了自然乏。

    “什么时辰了?”

    “娘娘,亥时了!”

    “本宫要出去…”妇人欲言又止,“小红,侍候本宫更衣!”

    “夏雨,你去找一下王公公,问问皇上现在在哪?”

    “你提醒一下王公公,皇上说了今晚要来坤宁宫的。”

    妇人声音越说越低,脸上绯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