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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万象更新

    月色如霜,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周围重新浮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呈现一片祥和,静谧。

    远处某座洞府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突然睁开了一双猩红的双眼。他发现自己有一具化身突兀的消失了,顺带着,他感觉自身有某种东西像是泄露了出去,然后消失无踪。这让他暴怒的喊了一声“不”,但惊怒中的他不敢耽搁片刻,马上借助洞府某处的宝物切断了自己与冥冥中的关系。那种失去的感觉慢慢消退,这才让他大舒了一口气。但是他在检查了自身的状态后,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猛的激动了起来。

    这对于魂修来说是不常见的。魂修灵魂的强大,让他们对自身的情绪有着很强的调控能力。这种能力和修为是相辅相成的。一切不能做到的魂修已经在激烈的斗争,或者是和心魔的纠结中彻底陨落,化为历史的尘埃。

    但是,他的损失太重了,已经不仅仅是心在滴血这么简单。若仅仅是失去一具化身也就罢了,丢了也就丢了,后面再花费些资源就可以再次补齐。可这次化身的陨落,却是在争道的过程中。不仅化身的修为,资源,气运还有潜力通通被对方所接收。而且还连累了本体,本以为仅仅是损失一具化身和些许的神识。哪里能想到本身的一些底蕴,气运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损失了一部分,虽然经过及时的补救,损失的部分看起来,但这些都是他今后成道的关键,有时候差了一丝一缕便是天渊之别。若是没有特别的机缘和天材地宝,恐怕再难补齐。幸好,争道的只是化身,虽然后面更为艰难,但他还有完美筑基的机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让我知道是谁,一着不慎,我迟早会找回场子!”恨恨地攥紧了拳头,他也只能抓紧时间将能补救的部分修炼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有的时候,输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追上别人的脚步了。就像我连给他起个名字的心思都没有。有时候,人们往往把希望放在未来的努力上,可他们却并不知道那些优秀的人其实比你更努力。资源比你好,背景也比你深厚,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就不会知道什么叫绝望。但我们又不得不追。努力了,你还能在后面吃灰,不努力,你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视角转回到通灵巨猿那边。此时林烨已经站在通灵巨猿面前,正怔怔地看着它。只见通灵巨猿双眼紧闭,已经恢复到正常模样。在月光的沐浴下,它平躺着并漂浮在离地一尺之处,有一股莫名的气机将其笼罩,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它的气息忽高忽低,身上的金色符文明灭不定。紫金色的气血如一同薄雾般在他身上飘游不定。仿佛在舔舐着伤口,将身上的焦黑、腐烂、创伤迅速弥合。那股莫名的气机里面蕴藏着道韵,它在沉眠中得到了不可思议的蜕变。

    时间转回到这一行人刚来到王府中堂的时候。当姬云皓和他爹交手的时候,林烨也就在一股莫名力量的控制下,无声无息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按照特殊的步伐行进,不多时,他便在一座假山附近看到了整座大阵的中枢。不出意外的,那些消失的修士正全部躺在了大阵中枢一处。他们的气机游离不定,神志不清,面色惨白,虚弱不堪,只剩一丝气息苟延残喘。犹如刚被剥了壳的鸡蛋,只要轻轻一捏着记就会被捏碎、炸裂。他们成了大阵的祭品。不知是设计大阵之人的仁慈还是避免杀鸡取卵,这些人暂时都无性命之忧。

    轻车熟路般的。林夜走进了大阵的中心。那湛蓝的光幕,大阵的阻隔对它毫无作用,他如入无人之境,直奔主题而去。大阵的核心是一颗火龙果状的材料,其晶莹剔透,绽放七彩毫光,漂浮在大阵中央,光芒忽强忽弱,仿佛心脏在跳动。若是眼尖之人,便会辨认出这就是绝望花妖的力量核心。当初姬云皓能够顺利的完成第一阶段的力量嫁接。便是依靠着大阵加持下,绝望花妖和其力量核心产生的联系才完成的。

    仿佛演练了好几次。林烨被控制着打出纷繁复杂的手决,一指点在大阵的核心中枢上。无声无息之间,大阵逐渐的被逆转,姬无命留于此地的力量和核心印记开始消弭,褪去。大阵换了主人,功能特性也随之改变。其实,月亮血色褪去便是大阵逆转的表现,如果一位精通阵法之道的人细心观察的话,便可以借此推算出大阵的改变。但是由阵法汇集的欲望之气被吞噬干净之后,困人留人的力量变得极为微弱,在场之人随手可破。于是这座大阵成了鸡肋,不再引起重视。而且大部分的人心思都放在战斗之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林烨不在吐槽,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操作。他不懂阵法,本人也没有留意阵法的知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做出这种操作来。不敢想,也不再去想。当大阵的核心印记到手之后。他能够对整座城市有了一定的模糊掌握。心思一转之间,他大概能感应到王府中堂那边发生的事情。

    还没等林烨反应过来,接下来的操作更让他大感惊讶。他开始打出一段法诀,这个他熟悉,这分明是御兽心经之中召唤自身本命御兽的通灵经文。这是要召唤自己的本命御兽和自己并肩作战了?可是与他预想中的不同。的确是将他的本命御兽召唤出来没错,但竟然是沟通自己的本命御兽同时进行反向召唤。只见一只高大魁梧,威武雄壮的通灵巨猿渐渐的在他眼前浮现并且开始由虚化实。而他自己却感到身体在慢慢的虚化。一阵强烈的空虚感传来,他好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排斥。就在通灵巨猿身体彻底化实的那一刹那。他仿佛被扔进一个虚空隧道之中,被传送到莫名世界之中。这个地方,他不陌生。这分明就是之前他感应到本命御兽所存在的地方。他现在与本命御兽互相换了个位置。这种变化有些新奇且令他比较惊异的是,他依然能够感应到自己本命御兽的所思所想所在。在这里,他可以正常的生存,依然能自由的运转自己的意识,甚至他还能对召唤兽施加自己的影响,就是身体活动的范围有限且能冥冥中察觉自己不能在这里长待,不然会有大恐怖。确实还挺神奇的,如果不是身体被控制,他根本想象不到还有这种骚操作。

    通灵巨猿快速出现在王府中堂并迅速救下了昏迷中的姬云皓。于是,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也开始了与黄裳之间的战斗。通灵巨猿其实并没有彻底醒来,不过由于通灵巨猿是林烨的本命御兽,他们之间心灵相通。林烨确实可以直接指挥通灵巨猿进行战斗。如果是林烨本人来操作的话,这种方法的可行性只是理论上的,但林烨现在是被控制的状态,于是神奇的,通灵巨猿也被莫名存在间接操控了。这也是为什么黄裳的神识之力影响不到通灵巨猿的根本原因。

    当通灵巨猿和黄裳之间的战斗尘埃落定后。林烨也被操控着回到了现实世界。看着实力正在快速增长的通灵巨猿。林烨想着事情终于结束,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这个时候,突然有股意识从通灵巨猿身上出现,它睁开了那猩红的双眼并直视着林烨,让人不禁浑身发毛。不知道为什么,林烨的心中突然一个咯噔。随之他有些明悟,原来自己的争道才刚刚开始。

    通灵巨猿在瞬间完成了它的变身。显然,此时它彻底醒来,有了自身意识的它不甘心成为他人的御兽,反抗成为了必然。青铜古幽的方天画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通灵巨猿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尖点地,在地面上划出道道火星。缓步向林烨走来,要给林烨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先声夺人,巨大的压迫感下,敌手最容易犯错。

    远在万里之遥的广陵阁中。锦衣上修,裴子文正和那方头阔耳,浓眉重枣,猿身人面的壮汉对话。“裴子文,要不要赌一下,你的爱徒和我的后辈究竟谁赢谁输!”“他们已经完成契约,输赢不过是一时的主次之分,只要能成功筑基,谁主谁次我并不在乎!”“哼,要不是你诡计多端,巧立名目。我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之下被你控制,到现在还一直被你压制。”能从对话中听出猿脸巨汉的怨气。“修行必有代价,天道公允,修习御兽心经者必然时时遭受来自本体与御兽的主次之争。实力不济者甚至还会在过程中沦为争道摩擦的炮灰,成为对方成长的资粮。话不可说尽,我已经隐晦的点过他,若是他失败,那说明他不堪造就,在修行一途毫无天赋,迟早也会资敌,不若成全你了”锦衣上修不疾不徐,思路清晰。“裴子文,你当真如此想,哈哈,我太了解你了,像你这样城府深得,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信。”“聒噪”锦衣上修不在说话,他双眼望向远处,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无趣!”猿脸大汉见裴子文不再说话,撇了撇嘴又投身到阴影之中。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通灵巨猿,林烨面无表情。不是他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则是他还处于被控制之中,无法根据自身想法做出反应。但他转念一想,心中丝毫不慌。眼见通灵巨猿要将方天画戟砸下,林烨不疾不徐的掐出一段法决:“天地不仁,万象更新。”林烨隐隐有些印象,这好像是之前修习御兽心经时,检测出漏洞后,重新填补的一句。只见林烨周身泛起道道金光,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一条条符文凝聚的金色丝带从林烨体内激射而出。这些金色丝带紧紧地束缚住了通灵巨猿。它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它无法反应。林烨觉得这金色丝带有些熟悉,他回想起来,这是换血后,两人签订契约时沟通有无的媒介。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通灵巨猿身体直接缩水,恢复了本来状态。林烨走向前来,一指点向通灵巨猿的额头,通灵巨猿身体一僵,迅速的陷入昏迷。当意识再度恢复时,它好像来到一处云水空间。它沉在水面之下,看到了水面之上的林烨。林烨那边是无数的云气,而通灵巨猿下面则是一片不见底的深邃。林烨和通灵巨猿之间隔着一层镜面。只见林烨与通灵巨猿目光相对,口中念念有词:“阴阳之道,动静之母,善恶为本,造化盈亏。”话音落地,林烨与通灵巨猿之间的镜面被迅速打破,二者之间的身影逐渐合二为一。

    外界,破晓的霞光划破了天际,缕缕紫气东来,温暖了世间。王府中堂的废墟,林烨和通灵巨猿的身影尽皆不见,唯有一位半人半猿的身影盘膝而坐。他身形消瘦,衣衫单薄,形容硬朗,气息忽强忽弱,起伏涨落。有金色和黑色符文纠缠流动,气息交织。忽然,其人的气息在那一缕紫气降临后,仿佛涨到了临界点,突然气势一拔,便突破到了新的境界。

    这是要筑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