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老庄

    “老庄也是蒙城的，你和他是老乡啊。”马军蹲在磨刀老人旁边，看着他磨刀，说。

    “老庄是谁？”磨刀老人一边磨刀，一边问。

    磨刀老人七十多岁，圆头圆脸，耳不聋，眼不花。他坐在长条凳上，木凳前方挂着一个破旧的小圆桶，油漆桶改成。小圆桶里有小半桶水，桶里放着一把刷子。

    磨刀石有两块，粗砂和细砂。粗砂磨刀石呈月牙形，细砂磨刀石细长而小巧。磨刀石放在长条凳的前方，磨刀石的后部用细绳的一头固定，细绳的另一头踩在老人的脚下。

    老人先用粗砂磨刀石，主要磨菜刀的两面，刀刃带着磨。老人在粗砂磨刀石上平推着菜刀，两面磨得亮了，老人从地上拿过抹布，轻擦菜刀。再换细砂磨刀石。在细砂磨刀石上就以磨刀刃为主，刀在老人手里由稍平变稍坡，两面磨过后，老人从小水桶里拿过刷子，在刃上轻轻拂过，放下刷子，再用大拇指在刀刃上感受一下锋利程度。轻轻放在地上，开始磨下一把。

    马军曾问过他：“怎么不用砂轮磨刀？”马军见过呛刀磨剪子的磨刀都用砂轮，砂轮一飞，刀向飞速旋转的砂轮上一靠，声音沙沙，火星四溅，几分钟，一把刀就磨好了。

    老人说，他磨了一辈子刀，三十年在蒙城磨刀；三十年后，到陈州来，还是磨刀。他从不用砂轮，用砂轮磨刀，刀刃上的钢都被磨完了，刀的使用时间变短了。

    “老庄就是庄子啊！你们蒙城的历史名人。”一位身穿红色羽绒衫五十多岁的妇女站在旁边说。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识字，这辈子没啥大用，只会磨刀。”

    马军说：“老人家，没用就是有用。你这磨刀功，发到抖音上，一不小心就火了。”

    老人笑了，露出了他的黄牙，说：“我还能火？”

    红羽绒衫说：“能！怎么不能呢？光顾说笑话了，老人家，我问你，我家的菜刀怎么那么钝，切菜都给割菜的一样。”

    “你这刀不便宜，在哪买的？”老人手里正磨着她的刀。

    红羽绒说：“我买的是一套，四把，三百多块。在旅游区买的。”

    老人说：“旅游区卖的刀都是假的，钢火不行，钢都是焊上去的，不是锻打的。”

    红羽绒衫赶紧说：“你能不能帮我打一把刀，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

    马军笑了，说“他又不是铁匠，你找他打刀。”

    老人说：“打刀的老铁匠越来越少了，刀刃上的钢都是焊上去、茆上去的。现在的人，一辈不如一辈了，都在想点子搞钱。”

    红羽绒衫问：“到哪里能买到好刀？”

    老人说：“三里亭有家老铁匠铺，能买到好刀。”

    红羽绒衫问：“多少钱一把？你给我带一把？”

    老人说：“我去买，二十五块钱一把。”

    “那我给你三十五块钱，十块钱算给你的跑路费。”她说。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该多少钱是多少钱，我给人经常带买，从不要跑腿费。”

    她要掏钱给老人，老人说：“刀买来再给吧。”

    老人把磨好的两把刀交给马军，说：“回去先用一把，另一把用布擦干，再涂抹生姜，放起来，时间长了不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