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祁寨
几人蒙着的黑布终于被扯下，视野得以恢复，真切地被蒙了眼的冉芸、云蔺皆微微眯眼地适应着白日大亮的光线，蓝阑则伺机放出神识探查这祁寨。
蓝阑是天道眷顾的女主，实力自是强盛，按理说该是能胜过绝大多数藉藉无名的角色，然而她的神识竟未能完全覆盖这并不算规模庞大的祁寨。
这祁寨立于生气不足之地，依山而建，本应不利运势，却不知为何能藏风聚气，生生笼住了外泄的运势与生气，怪异尤甚，当要格外小心。
蓝阑向其余二人投去一个凝重的眼神，冉芸、云蔺当即心生警惕，自知无甚能力可言的冉芸尤为心焦，这……竟是无意中害得大家进了龙潭虎穴么？
不待冉芸沉溺情绪片刻，祁寨涌动的人声叫她无暇再想其他。
这寨中多数人都因那二当家的呼喊走出房屋，与房屋数目所见一般是并不算庞大的群体，只有约莫三十人。
但当乌压压一群人缓缓向他们的方向涌动，且多数都露出不善的打量货物一般的目光，冉芸不能免俗地心生畏惧，下意识地抱紧了蓝阑的手臂。
蓝阑偏头拍了拍冉芸的手背以示安抚，云蔺则稍稍向前迈步将冉芸遮挡，冉芸的心不由得安了几分，便留意到旁边不甚起眼的角落里有几个形容枯槁的女子。
她们手里拿着农具，神色淡淡地掠过他们三人，旋即又专注于自己手里的活计，那黑黝黝的眼眸里无半点儿光亮，像极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冉芸被自己对那几个女子的感受吓了一跳，正欲定睛细瞧，那乌压压的人群忽而分成两拨让出道来。
疑是大当家的人物领着两名手下冲他们缓步走来，为首之人瞧着也就大衍之年的模样，长相甚是儒雅，一袭素袍加身，手里把着一柄折扇，像极了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单论外表绝对与那杀人越货的蛮横贼匪联系不上。
他不着痕迹地将云蔺三人打量，心里暗暗为这三人不俗的外表和气质惊诧，抚了下颚的胡子半晌都没有开口。
那二当家先按捺不住地开口：“大哥，这是我下山遇上的‘贵客’。你……”
往后的话叫那大当家的一记凌厉的眼刀堵在喉间，咂着嘴很是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去。
那大当家利落地将手里的折扇一转，然后别到腰间对他们拱手：“三位贵客光临祁寨，着实是蓬荜生辉啊，在下祁术，见过诸位。”
大当家的这般礼待似是予了众人一个信号，他们齐声喊道：“欢迎贵客光临！”
那声势浩荡的，好像他们真是什么受邀而来的贵客一般。
三人不自觉交换了一下眼神，皆知当中必有蹊跷，眼下也只能先顺势而为了。
云蔺三人也简单回礼并自我介绍，依着先前的伪装，冉芸是云蔺的妻子，而蓝阑是冉芸的姐姐。
已婚女子无需向外人介绍闺名，倒也不会被发现冉芸与蓝阑并非同姓。
祁术不疑有他，抚须笑得爽朗，一边介绍着环境一边引他们进寨，言谈举止都儒雅大方，与凶狠虚伪的二当家大相径庭。
冉芸却无意多听那虚与委蛇的对话，目光不自觉又放到适才那几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身上，却见她们被一个男子推搡着。
几个女子面露恐惧，身形微颤，其中一个更是将农具掉落在地，那掉落农具的女子登时哭得泪流满面躬身将地上的农具拾起，破烂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上扯，露出底下瘦骨嶙峋的穿着破洞布鞋的脚和那对比明显的硕大镣铐。
尽管女子已经尽快将农具捡起，那男子仍是一脸怒不可遏，抬手似是要打那女子。
冉芸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了，忙挣开蓝阑提了裙摆就冲那几人跑去。
被挣开的蓝阑最先反应过来，匆忙追上冉芸，冉芸身体素质一般，这身体更是缺乏锻炼，自是轻易被蓝阑追上，忙开口求助：“姐姐，快制止那男人！”
并未看得事情原委的蓝阑也不多问，足下轻点，飞起便是一脚，将那堪堪要落拳于几个女子身上的男人踹倒在地。
几个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子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男子一时怔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并未开口。
蓝阑也不在意，只默默回到了冉芸身边。
那边厢已经将事情原貌猜测得大概的云蔺偏头望向祁术：“祁大当家？”
祁术却勾起唇角，双指夹着那纸扇把玩：“贵客莫要为那低贱之人所扰。”
低贱之人？冉芸听得恼火，身侧的蓝阑却先她一步上前直面祁术：“人无贵贱之分，品方有高低之差。”
“蓝小姐天真，皆说人生而平等，但人与人之间自有壕沟相隔。
即便出生伊始，彼此都是赤条条的婴孩，家中富贵的自是能健康无忧地长大，贫瘠的却连三餐都不一定顾得上。
皆道科举公允，能让平民鱼跃龙门，但若没有关系、背景，那龙门却不会对你敞开。
富家子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入仕的机会，寒门中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沾上官道，平等何在？公道何在？”
祁术字字珠玑，直说得蓝阑这个并不了解凡间俗事的修道之人哑口无言。
冉芸连忙上前一步，以并不比蓝阑健壮的身躯挡在她身前：“祁大当家好一番诡辩，莫因自己没有遇上良善之辈便觉得这世间皆是恶人，人的善恶好坏亦不能随你个人评判。
你道科举不公，可知若无科举，庶族才真的全无入仕的机会。
科举的兴盛，让读书识字不再垄于门阀阶层而走向庶民，让有识之士的数量大大增加。
这官场腐朽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不假，你要怨要恼，也该是冲那些个身居高位却不谋其事的，而不是眼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骂他人倚贵欺贱，如今不也是在恃强凌弱，你怨世道不公，自己却要继续这种不平。
祁大当家莫要使什么折扇了，装得再儒雅，你也不过是个谋财害命的恶人！”
蓝阑是天道眷顾的女主，实力自是强盛，按理说该是能胜过绝大多数藉藉无名的角色，然而她的神识竟未能完全覆盖这并不算规模庞大的祁寨。
这祁寨立于生气不足之地，依山而建，本应不利运势，却不知为何能藏风聚气，生生笼住了外泄的运势与生气，怪异尤甚，当要格外小心。
蓝阑向其余二人投去一个凝重的眼神，冉芸、云蔺当即心生警惕，自知无甚能力可言的冉芸尤为心焦，这……竟是无意中害得大家进了龙潭虎穴么？
不待冉芸沉溺情绪片刻，祁寨涌动的人声叫她无暇再想其他。
这寨中多数人都因那二当家的呼喊走出房屋，与房屋数目所见一般是并不算庞大的群体，只有约莫三十人。
但当乌压压一群人缓缓向他们的方向涌动，且多数都露出不善的打量货物一般的目光，冉芸不能免俗地心生畏惧，下意识地抱紧了蓝阑的手臂。
蓝阑偏头拍了拍冉芸的手背以示安抚，云蔺则稍稍向前迈步将冉芸遮挡，冉芸的心不由得安了几分，便留意到旁边不甚起眼的角落里有几个形容枯槁的女子。
她们手里拿着农具，神色淡淡地掠过他们三人，旋即又专注于自己手里的活计，那黑黝黝的眼眸里无半点儿光亮，像极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冉芸被自己对那几个女子的感受吓了一跳，正欲定睛细瞧，那乌压压的人群忽而分成两拨让出道来。
疑是大当家的人物领着两名手下冲他们缓步走来，为首之人瞧着也就大衍之年的模样，长相甚是儒雅，一袭素袍加身，手里把着一柄折扇，像极了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单论外表绝对与那杀人越货的蛮横贼匪联系不上。
他不着痕迹地将云蔺三人打量，心里暗暗为这三人不俗的外表和气质惊诧，抚了下颚的胡子半晌都没有开口。
那二当家先按捺不住地开口：“大哥，这是我下山遇上的‘贵客’。你……”
往后的话叫那大当家的一记凌厉的眼刀堵在喉间，咂着嘴很是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去。
那大当家利落地将手里的折扇一转，然后别到腰间对他们拱手：“三位贵客光临祁寨，着实是蓬荜生辉啊，在下祁术，见过诸位。”
大当家的这般礼待似是予了众人一个信号，他们齐声喊道：“欢迎贵客光临！”
那声势浩荡的，好像他们真是什么受邀而来的贵客一般。
三人不自觉交换了一下眼神，皆知当中必有蹊跷，眼下也只能先顺势而为了。
云蔺三人也简单回礼并自我介绍，依着先前的伪装，冉芸是云蔺的妻子，而蓝阑是冉芸的姐姐。
已婚女子无需向外人介绍闺名，倒也不会被发现冉芸与蓝阑并非同姓。
祁术不疑有他，抚须笑得爽朗，一边介绍着环境一边引他们进寨，言谈举止都儒雅大方，与凶狠虚伪的二当家大相径庭。
冉芸却无意多听那虚与委蛇的对话，目光不自觉又放到适才那几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身上，却见她们被一个男子推搡着。
几个女子面露恐惧，身形微颤，其中一个更是将农具掉落在地，那掉落农具的女子登时哭得泪流满面躬身将地上的农具拾起，破烂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上扯，露出底下瘦骨嶙峋的穿着破洞布鞋的脚和那对比明显的硕大镣铐。
尽管女子已经尽快将农具捡起，那男子仍是一脸怒不可遏，抬手似是要打那女子。
冉芸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了，忙挣开蓝阑提了裙摆就冲那几人跑去。
被挣开的蓝阑最先反应过来，匆忙追上冉芸，冉芸身体素质一般，这身体更是缺乏锻炼，自是轻易被蓝阑追上，忙开口求助：“姐姐，快制止那男人！”
并未看得事情原委的蓝阑也不多问，足下轻点，飞起便是一脚，将那堪堪要落拳于几个女子身上的男人踹倒在地。
几个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子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男子一时怔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并未开口。
蓝阑也不在意，只默默回到了冉芸身边。
那边厢已经将事情原貌猜测得大概的云蔺偏头望向祁术：“祁大当家？”
祁术却勾起唇角，双指夹着那纸扇把玩：“贵客莫要为那低贱之人所扰。”
低贱之人？冉芸听得恼火，身侧的蓝阑却先她一步上前直面祁术：“人无贵贱之分，品方有高低之差。”
“蓝小姐天真，皆说人生而平等，但人与人之间自有壕沟相隔。
即便出生伊始，彼此都是赤条条的婴孩，家中富贵的自是能健康无忧地长大，贫瘠的却连三餐都不一定顾得上。
皆道科举公允，能让平民鱼跃龙门，但若没有关系、背景，那龙门却不会对你敞开。
富家子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入仕的机会，寒门中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沾上官道，平等何在？公道何在？”
祁术字字珠玑，直说得蓝阑这个并不了解凡间俗事的修道之人哑口无言。
冉芸连忙上前一步，以并不比蓝阑健壮的身躯挡在她身前：“祁大当家好一番诡辩，莫因自己没有遇上良善之辈便觉得这世间皆是恶人，人的善恶好坏亦不能随你个人评判。
你道科举不公，可知若无科举，庶族才真的全无入仕的机会。
科举的兴盛，让读书识字不再垄于门阀阶层而走向庶民，让有识之士的数量大大增加。
这官场腐朽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不假，你要怨要恼，也该是冲那些个身居高位却不谋其事的，而不是眼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骂他人倚贵欺贱，如今不也是在恃强凌弱，你怨世道不公，自己却要继续这种不平。
祁大当家莫要使什么折扇了，装得再儒雅，你也不过是个谋财害命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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