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离别
开元四年四月，宋琪被急召回长安，由他和扬州采访使班景倩负责金陵的一个连锁杀人案。
他本想着带雨霏一起回去，但看着她在扬州的一切，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雨霏一直忙着，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她留出时间陪他，有时他到她处，有时她去太守府。今日她在去太守的马车上就睡着了。
看着沉睡的她，他让车夫走了，自己在马车上陪着她。他想，带她走，又不忍心她放下这么多的东西，不带她走，他不知自己怎么熬过看不见她的日子。
过了一会，她醒过来了，看着他在身旁，迷迷糊糊地说：“今晚怎么不带我出去了？”
“醒来，咱们进去吧。”她跟他并排走着，他一直看着他们时常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今晚月色不错，咱们去凉亭上坐坐？”他提议道。
“好啊。你怎么啦？碰到什么难事了吗？”雨霏坐下后问他，她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皇上召我马上回长安。”
“是回长安不是洛阳？什么时候？”
“你离开洛阳后不久我就被调到长安了。这几日可能就要动身出发了。”
雨霏虽然知道他的任期快到了，但她还是没准备好这一场的离别，她不知是该跟他告别还是该和扬州告别。
她知道皇上在一年内召他回去也是待他不一般，圣命不可违，这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只有她自己作决定。
“你和皇上很亲近吗？”
“皇上和我在洛阳相识，我们年少的时候相伴过一段特殊的时间。我堂兄和姚相曾密保过当时还是太子的他，他对我们宋家也有不一样的感情。虽谈不上十分亲近，但比普通君臣之间会多一份默契。”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对她们概念中的荣华富贵没有兴趣。但是她知道这份特殊的恩宠对宋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皇上身边的位置对他来就像扬州于她，是一个让他施展才华的地方，他离不开长安，她舍不得离开扬州，更舍不得宋琪。
她靠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无论是哪种离别她的心情不好。
“你舍不得离开这里吧？”他还是轻轻地问了。
“嗯，舍不得，我也不想离开你。”她一被问就有点绷不住了，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下来。
“这次事急，要不我先走，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后你再来长安找我可好？”两个人中总得有一人先作出决定。
“这边很多事我不能这么不负责地就走掉。”她说。
“我知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雨霏点点头，他帮她擦了擦眼泪，说：“我把黄争留下来给你，要不你一个人，路上我也不放心。有他在你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忘了我说的话。”
“你这也是留着他在监督我呢。”
“就是这个意思。”他摸着她的头说：“我不想等太久，没有你在身边我总睡得不踏实。”
雨霏按宋琪的意思把黄争留下来了。黄争不是普通的侍卫，他能文能武，有他在确实做事方便许多。
四月十七，雨霏含泪把宋琪送走，但她还没决定自己去长安的时间。她不断地考验她自己的心。
宋琪走后，她一心都在工作上了。端午节，雨霏又为书馆做了一个纪念屈原的活动，还在学堂里做了一个小活动，组织小学子包粽子，还让夫子组织大家齐读《离骚》。她还为衣铺推出荷包状和粽叶状首饰，经过推广，成了最流行的款式。
黄争终于明白大人为什么喜欢这样一个小娘子了，她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事。
“霏儿，以前老来的那位怎么不来了，你怎么换了一个？”雨雪看到杵在那儿的黄争说。
“姐姐别胡说，这位是他的侍卫，他回长安了。姐姐不关心政事，咱们扬州又来新太守了。”
“啊，他走了，你怎么不跟着去？”
“你想我跟他走？”她看看衣铺说。
“我当然想你走，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们错过。”
雨霏也是煎熬，宋琪不断地送信过来问她几时起程，而她却没有具体时间。晚上的时候，她看着黄争一直在旁边站着。
“黄大哥，你老家是哪儿的？”
“洛阳。”
“你家是做什么？”
“我父亲是监察台。”他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给宋琪当侍卫。”她挺惊讶的，还以为他出生不好呢。不过也是，如果出身不好也不可能文武双全。
“因为我是庶出，府里有三位嫡出的兄长。”
她一听，又是这种尊卑的等级制度害了人。
“你说你只是庶出，就被人看不起，我如果去长安会更被人轻视，可能还会连累到他？”
“大人让你去，他应该会保护你的。”
“如果我舍弃这里的一切去长安，最后又没有好结果怎么办？”她问。
他看着她，不理解她在外做事的时候果断决绝，为何对于回长安会如些犹豫不决。
“你为什么不像一般女子一样追求相夫教子，而是要在外面做这么多事？”
“我很珍惜这一辈子，想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做些事。这个时代相夫教子有时不是简单的相夫教子，有时还会伴随一些内院的宅斗，我不想那样活着。”她说。
他太能理解了，自己的家里不就是这样吗？
“你不会有不好结果的，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大人一定会珍惜你的。”
“有时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像我觉得你很优秀，可你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嫡出的兄长们。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你和我不一样，你比任何人都独立，都有主意。”
“但再独立，也不能独立于这个社会呀。”
“你还是没有决定去长安吗？大人一定在着急地等着你。”
“你对他真好，我羡慕他。”
“没有他，也许我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十二岁那年，因为我身份低微的母亲和夫人争宠，夫人发泄在我的身上，她趁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惩罚我跪在雪地里，如果不是大人经过，看到晕到在地的我，也许早没有我了。后来大人向我父亲要了我，我才脱离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家。其实是我幸运，遇见大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他对宋琪会如此的衷心。
“每个人的幸事都不一样。”她自言道。
忙忙碌碌中又过了两个月。
“你近来越来越没精神了，怎么啦？”鉴真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她问。以前她总是爱开他的玩笑，近期却总是闷闷不乐的。
“和尚，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你要去哪里？”
“长安。”
“你要去找宋兄弟了？”
“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你不是说自己人随心所欲吗？问问自己的心，心之所向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样的路都是值得的。”
“我想在这里，又不想放弃他。和尚肯定不懂感情。”
“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一切有为法，皆因缘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那好吧，以后你帮我照看一下这班孩子，学堂的事我已经交代给掌柜了。以后就没人蹭你茶了。”
“有缘还会再见的。”
“和尚，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她还没有经他同意就抱上了。惊得和尚直喊“阿弥陀佛”。
她又回到家中告诉母亲自己要去长安了。
“去吧，自从子珏走后，你一直心神不宁的。娘会照顾自己的，如果在那边不开心了，就回来。这里不是你的娘家，而是永远是你的家。”
她抱住娘亲，泪如雨下。娘亲接受这个不一样的女儿，爱自己胜过一切。即使舍不得女儿离开，也不说半句。
她把一切都交待好后，刚准备离开时，梅少堂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日刚到，刚才听掌柜的说你打算离开，是真的吗？”
“是真的，两日后就出发了。离开前能看到你太好了，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可想你了。”
“我也是。”他认真地说。
“我离开后你如果有时间帮我照看这里的一切。”
“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不过能亲自跟你告别也算了了自己一份心事。”
梅少堂的眼神很复杂，有伤感，有无奈，有不舍，有不甘。他知道他挡不住这场离别。
他本想着带雨霏一起回去，但看着她在扬州的一切，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雨霏一直忙着，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她留出时间陪他，有时他到她处，有时她去太守府。今日她在去太守的马车上就睡着了。
看着沉睡的她，他让车夫走了，自己在马车上陪着她。他想，带她走，又不忍心她放下这么多的东西，不带她走，他不知自己怎么熬过看不见她的日子。
过了一会，她醒过来了，看着他在身旁，迷迷糊糊地说：“今晚怎么不带我出去了？”
“醒来，咱们进去吧。”她跟他并排走着，他一直看着他们时常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今晚月色不错，咱们去凉亭上坐坐？”他提议道。
“好啊。你怎么啦？碰到什么难事了吗？”雨霏坐下后问他，她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皇上召我马上回长安。”
“是回长安不是洛阳？什么时候？”
“你离开洛阳后不久我就被调到长安了。这几日可能就要动身出发了。”
雨霏虽然知道他的任期快到了，但她还是没准备好这一场的离别，她不知是该跟他告别还是该和扬州告别。
她知道皇上在一年内召他回去也是待他不一般，圣命不可违，这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只有她自己作决定。
“你和皇上很亲近吗？”
“皇上和我在洛阳相识，我们年少的时候相伴过一段特殊的时间。我堂兄和姚相曾密保过当时还是太子的他，他对我们宋家也有不一样的感情。虽谈不上十分亲近，但比普通君臣之间会多一份默契。”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对她们概念中的荣华富贵没有兴趣。但是她知道这份特殊的恩宠对宋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皇上身边的位置对他来就像扬州于她，是一个让他施展才华的地方，他离不开长安，她舍不得离开扬州，更舍不得宋琪。
她靠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无论是哪种离别她的心情不好。
“你舍不得离开这里吧？”他还是轻轻地问了。
“嗯，舍不得，我也不想离开你。”她一被问就有点绷不住了，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下来。
“这次事急，要不我先走，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后你再来长安找我可好？”两个人中总得有一人先作出决定。
“这边很多事我不能这么不负责地就走掉。”她说。
“我知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雨霏点点头，他帮她擦了擦眼泪，说：“我把黄争留下来给你，要不你一个人，路上我也不放心。有他在你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忘了我说的话。”
“你这也是留着他在监督我呢。”
“就是这个意思。”他摸着她的头说：“我不想等太久，没有你在身边我总睡得不踏实。”
雨霏按宋琪的意思把黄争留下来了。黄争不是普通的侍卫，他能文能武，有他在确实做事方便许多。
四月十七，雨霏含泪把宋琪送走，但她还没决定自己去长安的时间。她不断地考验她自己的心。
宋琪走后，她一心都在工作上了。端午节，雨霏又为书馆做了一个纪念屈原的活动，还在学堂里做了一个小活动，组织小学子包粽子，还让夫子组织大家齐读《离骚》。她还为衣铺推出荷包状和粽叶状首饰，经过推广，成了最流行的款式。
黄争终于明白大人为什么喜欢这样一个小娘子了，她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事。
“霏儿，以前老来的那位怎么不来了，你怎么换了一个？”雨雪看到杵在那儿的黄争说。
“姐姐别胡说，这位是他的侍卫，他回长安了。姐姐不关心政事，咱们扬州又来新太守了。”
“啊，他走了，你怎么不跟着去？”
“你想我跟他走？”她看看衣铺说。
“我当然想你走，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们错过。”
雨霏也是煎熬，宋琪不断地送信过来问她几时起程，而她却没有具体时间。晚上的时候，她看着黄争一直在旁边站着。
“黄大哥，你老家是哪儿的？”
“洛阳。”
“你家是做什么？”
“我父亲是监察台。”他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给宋琪当侍卫。”她挺惊讶的，还以为他出生不好呢。不过也是，如果出身不好也不可能文武双全。
“因为我是庶出，府里有三位嫡出的兄长。”
她一听，又是这种尊卑的等级制度害了人。
“你说你只是庶出，就被人看不起，我如果去长安会更被人轻视，可能还会连累到他？”
“大人让你去，他应该会保护你的。”
“如果我舍弃这里的一切去长安，最后又没有好结果怎么办？”她问。
他看着她，不理解她在外做事的时候果断决绝，为何对于回长安会如些犹豫不决。
“你为什么不像一般女子一样追求相夫教子，而是要在外面做这么多事？”
“我很珍惜这一辈子，想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做些事。这个时代相夫教子有时不是简单的相夫教子，有时还会伴随一些内院的宅斗，我不想那样活着。”她说。
他太能理解了，自己的家里不就是这样吗？
“你不会有不好结果的，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大人一定会珍惜你的。”
“有时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像我觉得你很优秀，可你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嫡出的兄长们。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你和我不一样，你比任何人都独立，都有主意。”
“但再独立，也不能独立于这个社会呀。”
“你还是没有决定去长安吗？大人一定在着急地等着你。”
“你对他真好，我羡慕他。”
“没有他，也许我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十二岁那年，因为我身份低微的母亲和夫人争宠，夫人发泄在我的身上，她趁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惩罚我跪在雪地里，如果不是大人经过，看到晕到在地的我，也许早没有我了。后来大人向我父亲要了我，我才脱离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家。其实是我幸运，遇见大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他对宋琪会如此的衷心。
“每个人的幸事都不一样。”她自言道。
忙忙碌碌中又过了两个月。
“你近来越来越没精神了，怎么啦？”鉴真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她问。以前她总是爱开他的玩笑，近期却总是闷闷不乐的。
“和尚，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你要去哪里？”
“长安。”
“你要去找宋兄弟了？”
“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你不是说自己人随心所欲吗？问问自己的心，心之所向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样的路都是值得的。”
“我想在这里，又不想放弃他。和尚肯定不懂感情。”
“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一切有为法，皆因缘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那好吧，以后你帮我照看一下这班孩子，学堂的事我已经交代给掌柜了。以后就没人蹭你茶了。”
“有缘还会再见的。”
“和尚，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她还没有经他同意就抱上了。惊得和尚直喊“阿弥陀佛”。
她又回到家中告诉母亲自己要去长安了。
“去吧，自从子珏走后，你一直心神不宁的。娘会照顾自己的，如果在那边不开心了，就回来。这里不是你的娘家，而是永远是你的家。”
她抱住娘亲，泪如雨下。娘亲接受这个不一样的女儿，爱自己胜过一切。即使舍不得女儿离开，也不说半句。
她把一切都交待好后，刚准备离开时，梅少堂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日刚到，刚才听掌柜的说你打算离开，是真的吗？”
“是真的，两日后就出发了。离开前能看到你太好了，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可想你了。”
“我也是。”他认真地说。
“我离开后你如果有时间帮我照看这里的一切。”
“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不过能亲自跟你告别也算了了自己一份心事。”
梅少堂的眼神很复杂，有伤感，有无奈，有不舍，有不甘。他知道他挡不住这场离别。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