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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赛琳娜(上)

    “指挥官……我们到这里就无法前进了……”

    里上前检查小型电磁锁:“这片区域,似乎有更多怪异的谜题。”

    “如果强行突破的话......”

    “不。”我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快步走向那看似简单的“谜题”,“这是教学用具,就广播内容而言肯定不会很难,除非这些新型的帕弥什生物把这里当做某种数学研究基地。就它们目前的行为模式仍旧维持在野兽层面而言,显然事实并非如此。而且你们看,系统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在我面前的几个终端都维持着某种待机画面,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图标悬浮在其上。

    “这些谜题的解锁指令……”丽芙食指轻按逆元装置,“我想起来了!是刚才日志数据中的信息,不过……这些部分正好都是被帕弥什病毒进行过污染的,无法读出。”

    稍稍停顿,她又歪头看向我:“嗯……会是正好……吗?”

    “当然不会,通过异聚形成的帕弥什病毒,已经展现处了很明显的具有意识的特征…...”

    “……只能硬闯了。”露西亚没等我说完就举刀上前。

    就在此时,指挥链路中冒出来一些东西,我挥手示意她停下,将内容广播给灰鸦。

    通讯接入中——“请问,下边的是灰鸦小队吗?”

    “你是?”四人不约而同地朝上望去,空间站核心部分较为厚实的内部有诸多“环圈”,它们可以上下移动,有些类似电梯。

    丽芙似乎认出了对方:“等、等等……是艾拉小姐吗?”

    “嗯,我是第二考古小队的成员艾拉。”数层楼高处探出的人影挥了挥手。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里眯着眼睛,那似乎是仍为人时的习惯性动作。

    “丽芙,里……你们都认识这位吗?”露西亚显然是最状况外的那个。

    里仰望的目光转向她,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她是在空中花园中,当下正红的青年艺术家,莫瑞……经常会去她的画展。”

    “我、我也很喜欢艾拉小姐的作品……”丽芙则先望了我一眼。

    “……”

    我看不出露西亚的表情,指挥链路中的她也异常平静。但她平日里基本也是这样,此刻并没有更多经历去关心她的心理建设。

    “我对你们也是闻名已久了哦,特别是……”艾拉似乎收到了其他消息,短暂地挂起了一下,“啊,其他话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吧,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传达,我在这里的任务是救援一位叫做赛琳娜的构造体,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赛琳娜?这个名字让我浑身一震。

    “赛琳娜已经掌握了这个空间站数据库的完整信息,她说有部分信息,现在对你们来说很关键,和这些……环的设计有关。”

    “是的,我们现在很需要一些指引来帮助我们通过这里。”露西亚上前一步。

    “嗯,不过……由于某些原因,这些信息没有办法由她直接发送给你们,只能由我转述给你们,可以吗?”

    我点头示意灰鸦三人跟随指引行动,自己却不打算参与这有些儿戏的解题,因为赛琳娜这个名字,实在让我很难不在意。

    赛琳娜其人我确乎是见过的,那是艺术协会每个地球年都会组织的年会上。对方的形象并不算非常出众,一头浅棕色长发、白紫为主调的机体、洁净的属于构造体的脸庞,沉静的气质也使她几乎融于环境中,并不惹人眼球——这种印象直到她开口的那一刻。

    她分享了自己正在构思的歌剧,那是一部改编自《哈姆雷特》的小品。

    从文笔和用典上都无可挑剔,那作品最大的问题是,太过苍白了。

    在她的,角色仿佛人偶般,会干脆地为了一些或集剧情或道德的理由快速转换立场、做出不合理的行为,直到最后收束到她想要的结果。她仿佛预设了结果而否定了角色,更进一步的是,次要角色仿佛全都被抽走了灵魂。

    但她之前的作品都并非如此,以我对她作品的粗浅了解,这绝对是一种退步巨大的自我封闭。当时的我眼中,赛琳娜就是典型的、不适合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温室中的花朵,如果放在我曾在的21世纪,甚至我会对她的言论非常反感。但现在,对她我只感觉到怜悯和期许。

    所以,我在评价中用了些比较刻薄的词汇,而从她当时的表情就能看出,她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

    本来对此人的印象也应该止步于此——一块我没有时间去雕琢的璞玉。那段时间我沉浸在于伊利斯的书信往来和完成任务的例行休假中,并没有太过在意艺术协会对我发出的邀请。

    直到第二天我看到了那来信。

    “-而当时我才意识到,那决斗并不只是人与人的决斗,理想和现实的斗争,而是理想者和现实中存在过的人的化身的决战。”

    “-我不知道要如何描述那样的冲突,但那种冲突,可能才是我如此害怕这作品的原因,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克劳狄斯,却不知为何。”

    是的,她就是《哈姆雷特》中克劳狄斯所化身的那个阶级,毫无疑问,赛琳娜就是伊利斯,毫无疑问,整个空中花园都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意识到了这点,踌躇了许久我才写下回信。但我并没有尝试去进行说教,指出她的局限。毕竟从她的来信看,她并不想对我这个“离她的心最近的”人完全袒露所有的经历和想法,她对我作为灰鸦指挥官对赛琳娜进行的批评是有意或无意进行忽略的。这很正常,她也缺少这种能够让她认识到现实残酷的经验,正如我当时当面对她说的;“你这样下去是无法突破自己真正的局限的,你的傲慢已经扎进骨子里,只有刮骨疗毒才能根除它,但那很可能让你送命。”

    现在看来,她已经经历过“刮骨疗毒”了吧,我很难想象她要如何在空间站中坚持近三年的时间。

    回忆的潮水迅速褪去,脚下“圆盘”逐渐对正面前的平台——解谜早已完成,上升过程也基本上结束了。

    “艾拉小姐?……艾拉小姐你还在吗?”丽芙的惊呼瞬间将我彻底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