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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再起波澜

    尘埃落定,一切云淡风轻。

    等剑文柏回过神之时,便看见大衍宗禁地被砸开一个巨大缺口。四周原本被雷劫引来的诸多灵力旋涡也都纷纷烟消云散。

    他朝着缺口内看去,便有一颤巍巍的身影映入眼帘。后者微微弓背,两只布满血痕的手臂无力垂下,嘴角还拖坠出一条沾满血丝的细长唾液。

    “好机会!”

    剑文柏心中一动。眼下正是时长生最虚弱的时刻,只要此时出手将其击杀,那些后者藏于暗处的宝贝,尤其是那只连雷劫都能吞服的巨大蛤蟆,就都是他剑文柏的了。

    剑文柏强提起一口气,正打算出手之际,眼神忽得瞪大。

    “没错!他看了我一眼。他用余光看了我一眼。这眼神,不会错的,不可能是错觉。他还有余力,就等着我自投漏网!”

    “可……可瞧他的架势,多半已经是强弩之末。”

    内心疯狂挣扎的剑文柏额头再次渗出汗珠。他只撇到一眼,之后饶是他死死地盯着时长生,后者也再无一样。可那一眼,真真切切出现过。

    剑文柏喉结滚动。许久之后,他狠狠一跺脚,朝着禁地的相反方向飞掠而去,逐渐消失在时长生的视野之中。

    时长生开始缓慢盘膝而坐,一手攥着一块灵石,一手取出丹药。不过他却没有着急恢复伤势,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盘坐着。

    一炷香后,剑文柏去而复返。他瞥见席地而坐的时长生,不禁心头一喜。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笔直朝着时长生杀去。

    他手中的飞剑品阶虽不高,但是斩杀现今的时长生多半还是做得到的。

    可就在他离着时长生仅有数丈之距的时候,盘膝而坐的时长生猛地睁开双眼,双眼中迸射出一抹精纯的剑意。

    那抹剑意仅仅只是透体而出,局限于时长生的体表。不过,却是让剑文柏大骇不已。后者的心口就像是被人抡起重锤狠狠砸了一记,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已。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剑文柏再次弃剑而逃,这次是真得逃了。不管时长生玩的是不是空城计,他是没有心力再被这么吓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时长生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随后,他便迅速离开了原地,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养精蓄锐。

    一日后,在大批丹药与灵石的供给下,他的伤势恢复了七八成。这也亏得是二三剑经玄妙无比,否则就是再给他几日的时间,都不见得有这般成果。

    时长生结束调息。他拔开腰间葫芦的塞子,同时伸出两指,从葫芦口捻出一条极其细小微弱的袖珍飞剑。飞剑一经取出,便迅速化作一柄只剩下半截的瀑布飞剑。

    其实,方才时长生确是想杀了剑文柏,只不过是真的有心无力,力不从心。不过好在在他的授意下,养剑灵葫并没有急着抹除飞剑里头剑文柏的残存气息。只有剑文柏逃得不远,这气息足够时长生将他揪出来。

    时长生伸出并拢双指,轻轻地按了按悬停在身侧,离地只有一尺的飞剑。眼下,这飞剑早已称不上是一件法宝,顶多也就是中品灵器的品阶。

    一想起这茬,时长生就又心疼不已。他接下腰间的葫芦,放在耳朵旁,轻轻晃了晃。当下,算上这柄灵性大失的瀑布飞剑,这葫芦里头也就只剩下四柄。其中三柄在之前的雷劫中受损,纷纷从顶级灵器降阶成了上品灵器。

    万幸的是,那柄取自剑文柏、能化作点点星光困住修士的飞剑便在所保留下来的飞剑之列,只是稍稍损耗了些许灵性。

    至于另一把飞剑……

    时长生一翻手,手中多出了一柄并未受损多少的飞剑。此剑剑身一端刻有“镇魂”二字,正是丁凉的本命飞剑。至于剑原先的主人丁凉,在第二道雷劫落下之时,便被打得生死道消。

    好在养剑灵葫先行一步吞下了镇魂剑,且在后续对抗雷劫之中也并未动用此剑。

    “也不知此剑有何名堂,都敢取镇魂这个名字。”时长生不禁期待养剑灵葫彻底炼化此剑之后的光景。

    将养剑灵葫重新别回腰际,时长生取下了一旁的玉牌。

    在一连串生涩拗口的咒语过后,玉佩化为了最初吞生蛤蟆的模样,不大不小,刚好两只手可以捧起。

    “丹药已告罄,眼下便只能吃些药性平和的灵植了。”

    时长生伸手触碰吞生蛤蟆的嘴巴。不曾想,后者嘴巴纹丝不动,却是溢出一缕极为短促且霸道的电光。

    “嘶……”时长生倒吸一口冷气。

    他摩挲略微有些焦黑的手指,心中沉吟起来。在雷劫的最后关头,他是看见吞生蛤蟆吞走雷劫的。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这里头的草药,只是希望不要殃及里头的灵植就好。

    时长生心中盘算了一番,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便再次出去瀑布飞剑,身形消失无踪。

    ……

    话分两头,剑文柏在被时长生险些吓破胆后,便拼命逃窜。

    足足一日功夫的不眠不休,他觉得已经彻底甩开时长生了。其实冷静之后,他在回想起一日前的一幕,心中便后悔不已。

    若是时长生有能力杀自己,对方早就出手了;退一步讲,就算碍于伤势,时长生只能在而这相距很近的地方,才能将他击杀,那他剑文柏完全可以先作壁上观。况且如此重的伤势,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只要多观察些时间,总会出现蛛丝马迹。

    不过,剑文柏此时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回去触霉头了。甚至于,他觉得一天的奔袭还是不够。他得找一处足够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这个时候,剑文柏便想到了当初他与丁凉一头狩猎的日子。在那其中的某一天,他二人便遭遇了一处人为布置的阵法。

    此阵发颇为玄妙,纵是当初它动用瀑布飞剑,也足足花费了一旬的光阴才走出来。这还是由于二人位于阵法的外围,并没有深入的缘故。

    “索性便躲入那处阵法之中。只要我离得远些,想来也不会触怒里头的前辈。而就算是让时长生找到我了,还有一层阵法挡着。”

    ……

    经过两日的搜寻。时长生凭借着瀑布飞剑的残留气息,终于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循着飞剑的指引,他最终来到一处大型的灵力旋涡跟前。他打量起眼前的灵力旋涡,眉头不自觉的锁紧。

    “这灵力旋涡有古怪。”背后传来车小北的声响。

    “你这么一说,感觉还真跟寻常的灵力旋涡有些许不同。”时长生应道。

    “就像是有人在施展一门平和的灵法,牵引着四周散乱的灵力使其变成了眼下这个模样。”车小北继续说道。

    “无所谓了,若是真碰到打不过的修士,跑总归还是跑得掉的。”时长生自信满满的说道。

    保险起见,他还是取出了一柄养剑灵葫还未蕴养好的受损飞剑,进入灵力旋涡之内。

    在顺利进入旋涡之后,他运转起二三剑经收敛起息的小窍门,缓慢朝着瀑布飞剑所指引的方向前进。

    中途,不断地有丝丝缕缕的灵气从他身旁掠过,笔直朝着灵力旋涡中心飘去。对此,时长生十分好奇。他花费了短暂的时间,额外注意了那些掠过他的灵气。他发觉等这些灵气飘远了之后,便会忽然转变为妖力。

    “看来此处确实颇为古怪,趁早解决掉剑文柏,否则迟则生变。此事一了,必须迅速赶往玄门。”时长生心中盘算着。

    一刻钟后,只是粗浅隐匿气息的时长生逼近剑文柏,后者却是浑然不觉。直到两者能清晰看清楚彼此面容的时候,剑文柏才长叹一声:

    “时长生,一定要杀我?起初我只是想杀你,可并未动手。如今,我终身止步于此,寿元也变得岌岌可危。落得这般地步自当是算我咎由自取,可你难道就不能放过我?”

    “最初的时候,你以一个上位者的眼光来看我。杀与不杀,于你来讲,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当时,我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没有一定要逼你走投无路的地步。跟你说实话吧,先前我之所以递出一剑,其实是无处施展我想新悟的剑招,而你恰好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仅此而已。”时长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剑文柏死死攥紧拳头。

    “也就是说,当初我只是想出一剑。至于一剑过后,你是死是活,其实我都不会去管你。”时长生耸了耸肩。

    “你那剑足可以要了我的命。”剑文柏声音低沉。

    “你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只不过有些不完整而已。”时长生笑着说道。

    “既然你已经出过剑了,为何又寻来此地!”剑文柏索性直接坐了下来。

    “你害的我亏了那么多的丹药、灵石,还损失了那么多柄飞剑,这口气我咽不下啊。”时长生依旧笑着说道。

    “那些飞剑是我的!”剑文柏咬牙切齿道。

    “好了,不逗你了。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师兄曾今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要是当了一回恶人,那就索性当到底,千万别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这话肯定不是方曌会说的。”剑文柏干脆闭上了眼,就像是在安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当然不是。我师兄还说过‘反派死于话多’。不过人在踌躇满志的时候,确实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嘴巴。”

    时长生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锈剑微微颤鸣:

    “不好,他要自爆窍穴!”

    剑文柏咧嘴一笑:“哈哈,你那师兄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方才从他做到地上之时开始,他便做好了自爆窍穴的打算。其实,这门手段严格来讲乃是元神境才能习得的手段。

    剑文柏前不久差一步便跻身元神境,勉强自爆窍穴还是做得到的。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而刚刚时长生那番胜券在握的话语恰好满足了他的需要。

    一道剧烈的白光亮起,剑文柏很是干脆的自爆了自己的两个窍穴。其翻涌而出的能量算不上特别凶猛,但也是不容小觑。

    时长生暗道被摆了一道,心中愤懑不已。不过,他依旧是舍弃了一剑劈死剑文柏,任由其自爆窍穴而亡。同时,他煽动背后的无相剑翼,身形急速后退。

    数十息后,剑文柏自爆窍穴所引起的扰动逐渐消散。时长生却是没有伤到分毫。

    正当他打算离开之际,他忽然感知到这处人为的灵力旋涡开始不断地向内坍缩。而且,其中心处产生的巨大吸力迫使时长生不得不施展全力抵挡。

    “算你厉害,又摆了我一道!”

    ……

    灵力旋涡正中心处,有一只显化本体的妖兽蜷缩成一团。

    看着妖兽的模样,俨然是一只放大了几十倍的巨大老鼠。这老鼠妖兽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而在其下方竟是刻录有一座阵法。这要是正是躺在这阵法之内。

    这阵法颇为玄妙,竟是能将灵气直接转化为妖力,源源不断地供给这头几乎奄奄一息的妖兽。

    猛然间,阵法的某个角落忽得出现了一阵剧烈的颤动。随后“砰”的一声,阵法的一角蹦出老大的一个缺口。

    由阵法供给的妖力在同一时间出现了紊乱,而阵法之内的那头巨大老鼠忽得呕血不止,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在这妖兽不远处,一个已经褪去华丽宫装,转而身着一件素白长衫的女子静静伫立在原地。她神情冷漠,倒是双拳不自觉得紧握,发出指节措动的琵琶声响。

    她开始缓步前行,最终走到那妖兽身旁,蹲下了身子。

    那妖兽竟是口吐人言:“戚姐姐,再……再给我一次机会。”

    言语间,不断地血液从那狰狞的鼠嘴中涌出,浸染了戚素衣的脚边的素白裤脚。

    “摆了,这就是命吧,我认了。有瑕疵总好过没有……”

    戚素衣口中呢喃着,最后她伸出右手,五指并掌。在那妖兽惊恐的眼神中,径直刺入后者的胸膛。

    一大片鲜血激射而出,在戚素衣的脸庞上点出一个个鲜红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