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冬祭日”，动摇的心
几日后，萧尔纳收到了来自马德尔的传讯，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莱昂·纳德已死。”
对于这个结果萧尔纳丝毫不感到意外，那么多罪行叠加在一起就算他是国王，恐怕也是要被人从王座上拖下来斩首示众的。
接下来这十几天内，萧尔纳每隔几日就会被娜塔拖着前往地下空间对练，在萧尔纳不再放水之后，二者互有输赢，他们各自的战斗技巧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提升。
直到第二十五日，也就是“冬祭日”的到来。
原本往年的冬祭日，萧尔纳身为公爵，总是被上城内出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搞到焦头烂额，但今年……或者说未来，自己就可以不再处理这副烂摊子了，真是舒坦。
舒坦到让我们的公爵大人有些不太适应。
“要不然去看看？”他望向窗外，最近几天的天气始终都是阴云密布的，厚重的深灰色云层偶尔还会有如絮般的雪花飘下。
对于此行他有着两种考量，第一，自己身为国家公爵即使现在的他有名无实，但若是缺席对于国王来说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第二，他对于弗里曼一世所说的“信仰封印”有些兴趣，他感觉对方应该不会去特意编撰出这样一个故事来欺骗自己——因为对方还没那么无聊。
萧尔纳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娜塔，后者正软软的侧躺在沙发，裹着一条大大的毛毯，烤着火炉微眯着眼睛，神色中充斥着满足。
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娜塔，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萧尔纳询问道。
“嗯？”娜塔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思索了几秒后再度缓缓闭合。
“不想去。”她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即使萧尔纳已经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但真的听到对方这么回答未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原本萧尔纳想着对方要是不打算去那就自己一个人去，但他现在改主意了。
“嗯，今天可是冬祭日，可能莎伦也会去哦。”萧尔纳循循善诱，但他说的话并无欺骗之意，因为每年的莎伦都会前往上城区参加祭典，想必今年也不会例外。
“真的？”娜塔对萧尔纳问道，语气中充满着不信任，那审视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出温暖的小窝吧”。
然后他还真就这么说了。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出温暖的小窝吧。”娜塔撇了撇嘴说道。
“你个小丫头，连你哥哥都不信任了是吧？”萧尔纳磨了磨牙，吓唬着娜塔，随后向着门外走去。
“嘻嘻，我开玩笑的。”女孩从沙发上蹦下，然后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温暖的火炉与毛毯。
她没有过多犹豫，一蹦一跳的走出了会客室。
没多久，二人穿戴好衣物，便乘着载具来到了祭典的举办场地——萨尔德广场。
这里是全国最大的广场，那座宏伟又高大的雕像——亦或是神像坐落在中央区域，雕刻着的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形象，身穿拖地长袍，怀抱长剑，右手微微下压，像是正在压制住什么。
然而萧尔纳在仔细辨认之后，表情先是如同见了鬼一般，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最后变得颇为复杂。
“这……”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却是呼出一口白气，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怎么可能现在才想起来。那梦中的神秘人与此地“暗影与寂灭之神”的雕像至少有着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难道……我的记忆？”他现在有些怀疑，究竟是记忆未曾恢复完全，还是自己的记忆力在减退。
萧尔纳的内心隐隐有些猜测，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杖。
“哥，怎么了？”一旁的娜塔看出了萧尔纳的异样，伸出手在萧尔纳眼前晃了晃。
“你的脸色很难看诶。”她说道。
“没事。”萧尔纳压下心中的疑问，略加思索后，他将自己的猜测，以及有关于梦中男子与雕像的事情告诉了娜塔。
“你是说，在梦中你梦到了这位……神明？”少女捂住小嘴，面露惊异之色，这才是正常反应，毕竟在这个有着神明与神迹的世界里，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是寻常人哪怕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光影——你能看到，你无法触碰。
但祂就在那里。
“只是有些相像吧，多半只是猜测罢了。”萧尔纳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确定。
他抬起头，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雕像，模糊不清的面容像是笼罩着一层云雾，或是一团阴影。若是国王弗里曼一世所言属实，那么……
他将视线转向地下，锐利有神的目光仿佛可以透过岩层——那么雕像的正下方，就是那“封印之物”的所在地。
他单手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那颗水晶，自从萧尔纳来到此地后这东西就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还是兴奋。萧尔纳无从得知，毕竟它也不会说话。
“它真的不会说话吗？”萧尔纳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头，微微愣了一下后摇头一阵失笑，怎么可能，死物就是死物，是不会拥有语言能力的。
他回过头望向娜塔，见对方跑到不远处的一处摊位购买小食，此时正在和摊主对着手推着什么东西，而在他们的身边，逐渐聚集起了一群围观的人。
“？”
这丫头又惹事了？萧尔纳急忙快步走去。待到走近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无言。
“呀，不要再推给我了，早知道买个东西吃会这样麻烦我就穿便衣出来了。”这是娜塔的声音。
“娜塔小姐不必客气，我们这些人没少受公爵大人的照顾，一点食物而已，怎么能收您的金币呢……”看样子这个声音就是摊主了。
萧尔纳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二人还在互相向对方推着两枚金币，娜塔有些苦恼，而那位摊主则是苦笑。很显然这二人现在都有些尴尬，一些来参加“冬祭日”的游客甚至在一旁围成圈看起了热闹。
“公爵大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包括娜塔与那位摊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着人流自行的散开，萧尔纳走到了二人身旁。
“你又惹什么事了？”萧尔纳揉了揉娜塔的银发，语气毫无责备之意甚至有些无奈。
“我可没有惹事。”娜塔先是为自己小小的辩解了一番，随后指着那个小贩想要说些什么。
“我都知道了。”萧尔纳笑了笑，将娜塔拖到身后，同时将对方手中的金币握在手中。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小贩，面露歉意之色：
“看起来，我的妹妹似乎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
“没有的事，公爵大人的到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小贩越说越起劲，萧尔纳急忙挥手打断。
同时拉起对方的手——萧尔纳能看到这只手带着深深的沟壑以及手茧，然后将那两枚金币放入对方手中。
对方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急忙俯下身子拜谢。这一幕落在萧尔纳的眼中显得有些……扎眼。
什么时候拿到自己用努力换取的回报还要对别人感恩戴德的拜谢了？
“这是你应得的，无须感谢他人。”萧尔纳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带着娜塔离开了这里。
见萧尔纳阴沉着脸，娜塔也不敢过多言语，只能一边小口的吃着买来的小食，一边安静的跟在萧尔纳的身后。以前的萧尔纳可能对于所谓的“阶级”并不是很了解，或者换句话说，他从没想要去了解。
没想到今日的他可是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番，这个无论是在萧尔纳的视角还是在亦萧的视角，都是显得无比丑陋的制度，让他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厌恶。
最可怕也最好笑的是，他自己也是处于这个制度中最顶端，且获益最多的那批人之一，而且在此之前他还并不自知。
想到这，萧尔纳竟生出了一个颇为荒诞的想法：
他想要改变。
可是转眼间他又有些泄气，自己不过是个国家公爵，凭借己身想要撼动这个自第三纪流传下来的规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他突然想起了，那红发女子所说的那番话：
“每个人的命运都像是一个齿轮，都被安置在一台名为“世界”的大型魔能仪器中。每个齿轮都被提前设定好了使用寿命，齿轮断裂了，那么这个人也就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多么不公平啊。”
而对于对方的这份期待，自己作出了另一个回答。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般……让人悲哀。”
这就是他的回答，而如今，他似乎有些理解红发女子了。
“但，还不够。”萧尔纳翘起嘴角，收拾心情，大步向着雕塑脚下的高台走去——国王已经在那里等候自己多时了。
“诶，哥你等等我呀。”娜塔见萧尔纳突然加快脚步，也是急忙跟上，语气带着幽怨与欣喜。
他能感受的到，不久前围绕在对方内心的阴霾，此刻已经一扫而空了。
“莱昂·纳德已死。”
对于这个结果萧尔纳丝毫不感到意外，那么多罪行叠加在一起就算他是国王，恐怕也是要被人从王座上拖下来斩首示众的。
接下来这十几天内，萧尔纳每隔几日就会被娜塔拖着前往地下空间对练，在萧尔纳不再放水之后，二者互有输赢，他们各自的战斗技巧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提升。
直到第二十五日，也就是“冬祭日”的到来。
原本往年的冬祭日，萧尔纳身为公爵，总是被上城内出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搞到焦头烂额，但今年……或者说未来，自己就可以不再处理这副烂摊子了，真是舒坦。
舒坦到让我们的公爵大人有些不太适应。
“要不然去看看？”他望向窗外，最近几天的天气始终都是阴云密布的，厚重的深灰色云层偶尔还会有如絮般的雪花飘下。
对于此行他有着两种考量，第一，自己身为国家公爵即使现在的他有名无实，但若是缺席对于国王来说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第二，他对于弗里曼一世所说的“信仰封印”有些兴趣，他感觉对方应该不会去特意编撰出这样一个故事来欺骗自己——因为对方还没那么无聊。
萧尔纳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娜塔，后者正软软的侧躺在沙发，裹着一条大大的毛毯，烤着火炉微眯着眼睛，神色中充斥着满足。
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娜塔，要不要跟我出去看看?”萧尔纳询问道。
“嗯？”娜塔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思索了几秒后再度缓缓闭合。
“不想去。”她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即使萧尔纳已经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但真的听到对方这么回答未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原本萧尔纳想着对方要是不打算去那就自己一个人去，但他现在改主意了。
“嗯，今天可是冬祭日，可能莎伦也会去哦。”萧尔纳循循善诱，但他说的话并无欺骗之意，因为每年的莎伦都会前往上城区参加祭典，想必今年也不会例外。
“真的？”娜塔对萧尔纳问道，语气中充满着不信任，那审视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出温暖的小窝吧”。
然后他还真就这么说了。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出温暖的小窝吧。”娜塔撇了撇嘴说道。
“你个小丫头，连你哥哥都不信任了是吧？”萧尔纳磨了磨牙，吓唬着娜塔，随后向着门外走去。
“嘻嘻，我开玩笑的。”女孩从沙发上蹦下，然后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温暖的火炉与毛毯。
她没有过多犹豫，一蹦一跳的走出了会客室。
没多久，二人穿戴好衣物，便乘着载具来到了祭典的举办场地——萨尔德广场。
这里是全国最大的广场，那座宏伟又高大的雕像——亦或是神像坐落在中央区域，雕刻着的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形象，身穿拖地长袍，怀抱长剑，右手微微下压，像是正在压制住什么。
然而萧尔纳在仔细辨认之后，表情先是如同见了鬼一般，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最后变得颇为复杂。
“这……”他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却是呼出一口白气，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怎么可能现在才想起来。那梦中的神秘人与此地“暗影与寂灭之神”的雕像至少有着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难道……我的记忆？”他现在有些怀疑，究竟是记忆未曾恢复完全，还是自己的记忆力在减退。
萧尔纳的内心隐隐有些猜测，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杖。
“哥，怎么了？”一旁的娜塔看出了萧尔纳的异样，伸出手在萧尔纳眼前晃了晃。
“你的脸色很难看诶。”她说道。
“没事。”萧尔纳压下心中的疑问，略加思索后，他将自己的猜测，以及有关于梦中男子与雕像的事情告诉了娜塔。
“你是说，在梦中你梦到了这位……神明？”少女捂住小嘴，面露惊异之色，这才是正常反应，毕竟在这个有着神明与神迹的世界里，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是寻常人哪怕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光影——你能看到，你无法触碰。
但祂就在那里。
“只是有些相像吧，多半只是猜测罢了。”萧尔纳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确定。
他抬起头，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雕像，模糊不清的面容像是笼罩着一层云雾，或是一团阴影。若是国王弗里曼一世所言属实，那么……
他将视线转向地下，锐利有神的目光仿佛可以透过岩层——那么雕像的正下方，就是那“封印之物”的所在地。
他单手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那颗水晶，自从萧尔纳来到此地后这东西就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还是兴奋。萧尔纳无从得知，毕竟它也不会说话。
“它真的不会说话吗？”萧尔纳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头，微微愣了一下后摇头一阵失笑，怎么可能，死物就是死物，是不会拥有语言能力的。
他回过头望向娜塔，见对方跑到不远处的一处摊位购买小食，此时正在和摊主对着手推着什么东西，而在他们的身边，逐渐聚集起了一群围观的人。
“？”
这丫头又惹事了？萧尔纳急忙快步走去。待到走近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无言。
“呀，不要再推给我了，早知道买个东西吃会这样麻烦我就穿便衣出来了。”这是娜塔的声音。
“娜塔小姐不必客气，我们这些人没少受公爵大人的照顾，一点食物而已，怎么能收您的金币呢……”看样子这个声音就是摊主了。
萧尔纳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二人还在互相向对方推着两枚金币，娜塔有些苦恼，而那位摊主则是苦笑。很显然这二人现在都有些尴尬，一些来参加“冬祭日”的游客甚至在一旁围成圈看起了热闹。
“公爵大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包括娜塔与那位摊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着人流自行的散开，萧尔纳走到了二人身旁。
“你又惹什么事了？”萧尔纳揉了揉娜塔的银发，语气毫无责备之意甚至有些无奈。
“我可没有惹事。”娜塔先是为自己小小的辩解了一番，随后指着那个小贩想要说些什么。
“我都知道了。”萧尔纳笑了笑，将娜塔拖到身后，同时将对方手中的金币握在手中。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小贩，面露歉意之色：
“看起来，我的妹妹似乎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
“没有的事，公爵大人的到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小贩越说越起劲，萧尔纳急忙挥手打断。
同时拉起对方的手——萧尔纳能看到这只手带着深深的沟壑以及手茧，然后将那两枚金币放入对方手中。
对方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急忙俯下身子拜谢。这一幕落在萧尔纳的眼中显得有些……扎眼。
什么时候拿到自己用努力换取的回报还要对别人感恩戴德的拜谢了？
“这是你应得的，无须感谢他人。”萧尔纳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带着娜塔离开了这里。
见萧尔纳阴沉着脸，娜塔也不敢过多言语，只能一边小口的吃着买来的小食，一边安静的跟在萧尔纳的身后。以前的萧尔纳可能对于所谓的“阶级”并不是很了解，或者换句话说，他从没想要去了解。
没想到今日的他可是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番，这个无论是在萧尔纳的视角还是在亦萧的视角，都是显得无比丑陋的制度，让他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厌恶。
最可怕也最好笑的是，他自己也是处于这个制度中最顶端，且获益最多的那批人之一，而且在此之前他还并不自知。
想到这，萧尔纳竟生出了一个颇为荒诞的想法：
他想要改变。
可是转眼间他又有些泄气，自己不过是个国家公爵，凭借己身想要撼动这个自第三纪流传下来的规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他突然想起了，那红发女子所说的那番话：
“每个人的命运都像是一个齿轮，都被安置在一台名为“世界”的大型魔能仪器中。每个齿轮都被提前设定好了使用寿命，齿轮断裂了，那么这个人也就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多么不公平啊。”
而对于对方的这份期待，自己作出了另一个回答。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般……让人悲哀。”
这就是他的回答，而如今，他似乎有些理解红发女子了。
“但，还不够。”萧尔纳翘起嘴角，收拾心情，大步向着雕塑脚下的高台走去——国王已经在那里等候自己多时了。
“诶，哥你等等我呀。”娜塔见萧尔纳突然加快脚步，也是急忙跟上，语气带着幽怨与欣喜。
他能感受的到，不久前围绕在对方内心的阴霾，此刻已经一扫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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