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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云锦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

    房室里暖灯照耀,门框边流苏红绸子耷拉在地毯上,中间白纱缭绕,透出窈窕身影,白衣少年脸微红,坐在四角木凳上,小小的镀银酒杯端在指尖,眼光看着白纱后的身影,眼神迷离。

    白纱后白影走出,一只芊芊玉手撩开白纱,紫金披纱,束身长裙,红妆银饰,耳尖流苏闪光。

    不管看过多少次,还是惊艳。

    直到倩影坐下,风遥才放下酒杯,拍拍手叫好。“此时此刻此曲此佳人,正如某时某刻此曲此佳人。”

    张口说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云锦脸上淡淡微笑,并不开口,两人相对而坐。

    眼前少年从进来开始,就坐着饮酒,不说也不问。云锦也不问,接过酒壶,一味的给他添酒。。

    “云姑娘,你说是谁说的借酒消愁呢?”少年嘴微微动,模模糊糊说出来。平时就这点酒,闭着眼睛喝,今日怎么就快醉了...

    “举杯销愁愁更愁。”姑娘口中清吐,神色清明看着眼前人。

    “是么?那云姑娘可有何良方?”喝了酒少年嘴里文绉绉的,如同学士一般。

    云锦站起,回到白纱后,风遥以为她又要来上一曲,只见姑娘取出一只竹节,拿到眼前,才发现是一只竹笛。

    笛身翠绿,如竹如玉,晶莹剔透,竹节清晰拱起,做工极为精致。风遥接过打量着,云锦反手拿出另一只笛子,走过白纱后,轻轻吹起。

    ......

    不知过了多久,风遥才睁开双眸沉醉其中,才发现云锦已经坐下,看向她的眼神迷离,原来你擅长这个,看向手中的笛子。

    “这曲子叫什么?”

    “云岚。”

    “好名字,云姑娘所作的吗?”

    “嗯。”

    沉默下来,少年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说了,端起一杯酒下肚。

    由云锦开口:“我教你吧。”

    有些意外的抬起头,随后又觉得并不意外,拿起手中竹笛,不知从何下嘴,云锦来到少年身后,淡淡幽香传来,女子的体香。少年心猿意马,胯下顶起,急忙翘起一腿搭上,二人像是约好一般同时出声。

    “你身上好香。”

    “梅花香么?”

    风遥转头过去,正和那双冷媚的眸子对上,紧忙转过头来,又端起一杯酒,被一只玉手挡住,按在酒面。

    愣了愣,将头上金簪子取下,拿在手上,通体金黄,有叶有蕊,皆是金丝线,雕刻技法绝妙,灵气微微流动,随后抬起手递给身后。

    “送你了。”

    “是么,那奴家收下了。”

    一只玉手在风遥手心里婆娑,心里痒痒,只能缩缩脖子。

    感受到身后贴上来的温柔,浑身一颤,双手被两只白玉扶起,紫金披纱掉落在地,露出女子脖颈,不过少年此刻看不到,窗户自然的闭合,红绸遮掩,顿时房内暖意升起,屋外喧哗再传不进来。

    “嘴唇自然闭合,双手捧着笛子两端,左手握笛头,右手握笛尾,将吹孔置于下嘴唇下沿,对准吹孔吹气,气息纯净无杂气,气息绵长微弱...”

    女子吐气如兰,如纤毛在耳边摩挲,少年耳根瞬间通红。

    吸气声粗壮,嘴对笛子更是直接吹出嘶鸣声,惹得身后女子发笑震颤,玉手微抖,背上更是柔软晃动。

    ...

    不知是少年忘了叫停还是如何,两人保持姿势长久,直到女子看出,少年早就学会了,现在是在装傻,轻轻捏住少年耳根。

    “坏~”

    随后背上温暖撤去,倩影走到身旁坐下,紫金披纱又出现在女子上肩,遮住风华。

    “笛子就送你了,算是换取簪子。”云锦淡淡开口,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风遥点点头,也是笛子上满是自己的口水,肯定不会要了,只可惜了我的灵器。不过能有今晚,也值了!

    先前脑中种种烟消云散,果然女人才是最好的良药。

    温暖的房屋内,又响起了风遥的讲话声,扯天南聊地北,将这些天种种经历添油加醋的说出,偶尔惹得女子捂嘴淡笑,那仿佛就是人间绝色。

    聊着聊着,风遥也支撑不住,单手撑着桌子,斜扶着脑袋,最后一眼看向女子,闭眼脑袋耷拉,不到一会便趴在桌子上。

    屋内又恢复寂静,灯光闪耀,寻常焰灯都不会闪烁,想来是为了增添气氛,茶楼戏馆灯光都如焰火般,有明有暗。

    云锦手支着下巴,眸子向下看着少年发丝,目光逐渐缓散。

    ......

    鎏金云台,浮在云巅,方眼望下尽是云雾,远处山顶峰露出云巅,如同水墨画。

    云台上一竹林,朱红亭子矗立其中,前方巨大湖泊,一条蛟龙趴伏,半身露在地面,半身埋进湖泊,湖泊青绿见底,鱼群清晰可见,鱼群在水中采光流苏。

    少女站在湖泊前,手中青玉笛子吹响,竹林微微颤动,湖面扬起波纹,天地仿佛与其共曲。

    此刻如同画卷。

    红衣男子坐在亭子里,手中端着茶水,眸子温柔看向少女,对面女子不见衰老,依旧如人间绝色一般,也静静看着少女。

    一曲毕。

    两人将少女唤来,向少女交代。

    “锦儿,如今你也年满十八,神躯稳定,父亲想向你交代一件事,当然你可以拒绝。”红衣男子温柔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开口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由女子接过,将少女拉过,握着少女小手,坐在女子旁边。“娘亲年轻时有位故人,我们有个约定...若是两儿子便结为兄弟,若是女儿也就结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女子说着说着就结巴起来,也原本直视少女的目光也转开,咬着牙说完一段话,眼神示意男子接过。

    少女有些愕然,男子便继续。

    “你放心,若是你不愿,自然可以拒绝,你爹妈不是古板的人,不搞指腹为婚那套,只是和你商量,可以见一面,看看有没有眼缘,若是不愿,无悔也不会介意。”红衣男子说到,最后提起无悔两字时,眼中悲伤流露。

    少女注意到,脆生生开口问:“无悔是谁?”

    女子摸了摸少女脑袋:“你要叫叔叔知道么?”随后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如果你没嫁过去,那得叫干爹。”女子依旧温柔,不过隐隐也流露出哀伤。

    “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娘的恩人。”随后男子接话。眼神看向竹林深处的石碑。

    少女顺着眼神看去,原来这是无悔...干爹的碑。

    从懂事起,每年清明,父亲便会挖出竹林中深埋的桃子酒,倒上满满的三碗,母亲一碗,父亲一碗,另一碗泼洒在石碑前,幼年时,父亲会用手指粘些许桃子酒,抹在自己嘴角,同时让自己给石碑磕头,但从不告诉自己,这石碑埋得是何人,石碑也无名,碑面粗糙纹路,同时又埋下一壶新酿的桃子酒,等明年清明。

    脑中有些混乱,也不混乱,能让自己父母做出如此决定的,不会是普通人,这世间没人能改变自己父亲的决定,即便父亲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在外人面前,他便是人间真神,一言一眼便可剥夺千万人生死。

    所以是报恩...

    “无悔对我们家的恩情...是我们还不清的,下辈子还得接着还。”红衣男子像是释怀像是落寞。

    “你从小随身带着的玉佩,便是无悔给你的礼物,里面是他巅峰时的剑气,可斩神。”少女摸了摸胸口,一柄小剑玉佩紧贴着酥胸。

    “不怕女儿你笑话!你娘年轻时还是无悔的崇拜者呢!看他的眼神可比看我亲热多了!”打趣的接着说,寻常人提起情敌,都是愤恨或是憎恶,男子口中非但无半点恶念,更多的是追思向往。

    女子脸上难得出现红晕,没好气的回怼:“那可不是么,谁年轻的时候一直把别人当成情敌,要死要活的,要杀了他,结果呢?”

    两人都陷入沉默。

    回想起那日,现在喜欢穿红衣的男子,穿着青衣,和对面人儿对立而战,面露愤怒,对面青年倒是满脸堆笑,但在男子眼中,就是挑衅、嘲讽。

    那一战,打得日起日落,漂流大地的浪子游神,与学院百年一出的神子,若是按评书先生的说辞:打得是天地变色,万物凋零,中州学院被横斩出一道剑痕,剑气纵横三千里!所过之物皆为粉屑。

    惊堂木一拍,

    恐怖如斯!

    那一战,神子输了,所有学院都输了,也就是那年起,学院资源翻了几倍,就是不想再见到一位游神...

    没有众人心中所想的场面,那位浪子游神对着神子嘲讽,辱骂,又或是否定天下修士,唯我独尊!

    那位游神依旧挂着笑容,神色轻松,走到神子面前,伸手拉起他,口中的话依旧那般“刻薄”。

    “打得不错,可惜遇上了我,我也就用了三分力~”

    气得神子当真吐了一口血,吐在了眼前人脚上,突然觉得头顶背后一凉,抬头看向眼前那位游神,原来他也吐了...

    两人相视而笑,故事从此开始。

    从此,大地上便有了一组合:神子游。

    任何险地、恶境,都有他们的身影。同时,凡间酒馆、戏楼,也能见到两位神俊青年,一位大方洒脱,调戏着女子,一位呆坐原地,只顾喝酒吃菜,脸色通红。

    那时神子才得知,原来这位游神名叫风无悔,只是个喜欢喝酒、听曲,看看姑娘的普通男人。

    思绪飞回,红衣男子微微站起,捏捏眼前调笑自己的女子的脸。眼中并无愤怒,更显得温柔。

    少女打断两人的打情骂俏,问道:“无悔...叔叔的儿子,叫什么。”

    “有一养子,名风逍,亲子则名风遥,凑成逍遥二字。”男子马上回答,随后补充道。

    “养子风逍,我看过了,心思深,善隐忍,努力非凡,天赐聪慧,神根深埋,得无悔真传,出世后必定为神子,以后超越我不成问题。”

    少女眼眸维抬,超越父亲吗?随后发现不对,养子?

    “咳咳,他亲儿子风遥...厚积薄发。”红衣男子有点不好意思,口中顿了顿,整理措辞。

    风遥?倒是像个女子名字。

    “经常逃课..喜欢打牌..听曲...去...戏馆...”男子越说越心虚,心像风遥你也太不争气了!要不是亲儿子,谁看得上你!

    “但是无妨,我在他体内窥探一番,风遥魂力雄厚,且已经蕴剑数十载,无悔的逍遥剑便在他身侧,若是剑出可斩....”男子将话题转移,帮风遥打圆场,夸大其说。

    白衣女子哀叹的说:“无悔说了,他儿子若是当个凡人,游手好闲,便由他,不让我们这些干爹娘帮忙...”

    这些?少女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信息,回想起一位身形奇怪的干爹,极为特殊,每次到来整个圣地的人都会离开,只留那位干爹一人,到来都会在石碑前坐上许久,取出据父亲说是大地上最珍贵的美酒,倒在碑前。若是让世人看到,定会痛骂干爹!

    ...不对,应该没人敢...

    看来这位无悔干爹,很特殊...

    是个闲人吗?在这个人人都想成仙的世界,却想做个闲人,怪人。明明自家一句话便可让他终身无忧,其父却不让。

    既然这么有背景,这个风遥却不知,这就是父亲教导的,切不可招惹一些修士,即便看不起,也应该礼貌应对。

    想到这里,少女嘴里问出一个问题:“如果风遥死了呢?”

    两人都是一愣,愣了好久...

    随后女子嘴里轻轻说出:“会死人的,死好多人...”

    女子摸着少女的手掌,凝视着前方云烟,又好像看着几道人影,眼前画面闪过,轻轻说:“这世上,有好多人欠着无悔的命,风遥是无悔留下的念想,也是他干爹们、叔叔们、姨姨们的念想,他不能死...他死前我们不能管,死后可就没人能管“他们”了。”

    天地间风云涌动,灵气以红衣男子为中心,湖泊中蛟龙开眼,扫开龙鳞灰蒙,竟是一条真龙!

    “风逍,逍逍是无悔的弟子...儿子,会有人护着的。”

    ......

    “我去见他!他不是喜欢戏女吗...”

    从某时某刻起,【青楼】的圣女便以闭关修行为由,用真名云锦到了这偏远一隅,成了戏馆一名戏女。

    也就是那日,风遥偶然听到了“仙乐”,也偶然见到了新来的戏女,偶然的记下了模样,偶然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