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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决定了,抱紧朱标大腿!

    要说起来,陈逢其实是不应该感到害怕的。

    毕竟他的同进士出身,乃是通过太子的考核以后,方才获得的!

    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陈逢也能算得上是纯正意义上的太子党。

    不然呢?

    难道是考来的?

    他陈逢倒是想呢。

    毕竟他真要是考出来的进士,反倒是不用去担忧了。

    因为考出来的进士,先天上就跟任何人没有关系……除了皇帝朱元璋。

    这也就代表着。

    如果陈逢是考出来的进士,那他只需要做到几边都不沾,也就再不必去担心被牵连到各种案子当中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洪武四年以后,一直到洪武十五年,朝廷压根就没有开过科举!

    有人或许会问了。

    在这个期间如果想要混个官当当,或者想要为民做主,亦或者有着崇高的抱负,那又该怎么办呢?

    有办法。

    而且还有三个办法。

    一,被老朱同志的帝党(功臣)推荐。

    二,被帝党、或者大儒所推荐。

    三,通过太子设置的某些考核。

    除此三条路之外呢?

    没了。

    是的,除了这三条路之外,其他路子都是走不通的。

    最起码,陈逢是走不通的。

    比如,跟着徐达北征、跟着唐胜宗等人南征……通过战场杀敌,杀出一条官场路。

    这显然都很不适合较为文弱的陈逢。

    原身大概率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原身就走了太子考核这一关,并靠着对大明律的滚瓜烂熟,最终混了个同进士出身的名头。

    后来?

    后来自然就是旅游时突然穿越,而后趁热来了一发的现身陈逢鸠占鹊巢了。

    当时的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掺和各方面的势力,甚至连六部的观政也都不去,便足以保证此身安全了。

    当然,也是有那么一点不自信,觉得自己或许有那么一丝不如原身。

    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嘛。

    记忆虽然融合了前身,但谁能保证其他人就看不出来了?

    万一看出来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毕竟,妖怪可都是要被烧死的。

    于是乎,陈逢便对太子朱标提出了教书育人这样的崇高理想,而后便混到了在他看来虽然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但却胜在安全的中都国子监。

    但谁能想到,老朱杀人压根就不管‘被牵连者’在哪个堂口。

    教书育人怎么了?

    凭什么就不会和胡惟庸产生牵连了?

    这就是陈逢此时对于朱元璋的心理揣测了。

    有了这份揣测。

    而且之后还亲眼见证了祭酒、司业、监丞、好几个博士被抓的场景。

    他能不感到害怕吗?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留在京城了。”

    “虽然留在京城看似更加危险,但我好歹也是太子党,有这层身份在,就算是皇帝想要动手,我也还可以求到太子朱标门下嘛。”

    “别的不敢说,但十年的安全,总归还是有的。”

    “现在好了。”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太子朱标还能记得我?就算是记得,又怎么可能会在我犯错时求情?”

    “哎!”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想到先前自己的大聪明决断,陈逢便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怕疼,同时后悔也没什么用,他可能早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了。

    不过在唉声叹气过后,陈逢却又很快地恢复了过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年月太子朱标可还没死呢。

    更为关键的是,这几个月下来,貌似也没几个人通过朱标所设置的考核。

    也就是说,他陈逢依旧还是简在太子心。

    更更更重要的是,之前朱元璋还给了他口谕。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朱元璋大概率也是知道他的,或许还很欣赏他。

    那他此时该怎么做,还用说吗?

    当然是抱紧朱标这根大粗腿了!

    毕竟,哪怕朱标死了以后,很多太子党都要被朱元璋给自愿或被自愿的‘追随而去’。

    但现如今,朱标却是很健康的啊。

    这且不说了。

    毕竟就算是朱标不健康,难道他陈逢就不去抱朱标的大腿了吗?

    抱了以后,可能会死,但现下却是绝对安稳。

    不抱的话,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连累到某些案件当中了。

    那么他抱不抱大腿,还是一个问题吗?

    “该说不说,我确实是小糊涂了。”

    心念转动间,陈逢当即便拽过来了一张纸,提笔写出了一封向朱标问安的书信。

    “中都国子监绳愆厅监丞陈逢,问太子安,太子妃安,太孙安……”

    看着这封简短的问安书信,陈逢默默地点了点头,正想起身,但却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朱标有了,那皇帝处要不要也写一封呢?”

    “更为关键的是,我若此时给太子上一封问安书信,旁人会不会觉得我心虚?”

    “万一那些锦衣…咳,天子亲军觉得我心虚,因此便胡乱地给我构陷一些罪名,又该怎么办?”

    陈逢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各种后果,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也随之再一次地看向了外面。

    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逢看向外面时,仿佛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应该是错……”

    陈逢心中苦笑一声,下意识地便想将此当成自己的错觉。

    “不对!”

    然而很快,他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说。

    关于锦衣卫的传说。

    据说,天下间的锦衣卫,几乎是无可计数的,哪怕是各地方官员在家里跟老婆聊天,都有泄露消息的可能。

    更为可怕的是。

    这些消息,或许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直接送到皇帝的龙书案前。

    想到这一传说的同时,陈逢的目光,猛地便盯住了放在桌旁的纸篓。

    “之前没注意,但现在想来,我最近一段时间扔到纸篓里的一部分纸张,好像都被人给收走了?”

    “是我太过于敏感了,还是说……”

    “这偌大的国子监当中,确实存在着许多内鬼?”

    “如果是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人来做些文章?”

    思索至此,陈逢挑了挑眉头,目光扫视桌面,待看向那封给朱标的问安书信之后,他的眼前突然便是一亮。

    紧接着,他便直接化身成了写信机器,短短时间内,就写好了十封问安书信,以及六七张备课的教材……三张大明律的选段。

    当然,在写的同时,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关注着窗外的动静。

    每次看到有黑影靠近,陈逢便连忙提笔思索,直到黑影消失,他方才继续书写。

    直至做完这一切,他便又靠着地火龙,凝视着窗外发起了呆。

    这其实只是表面。

    实际上,陈逢刚刚写好的九张问安书信,正被他轻压在了一旁的小被子下面。

    估摸着书信上的墨迹都已干涸之后,他方才站了起来,迅速将它们塞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壁龛之中。

    在这之后,他则是慢悠悠地拿起了第十封信,毫不避讳门外的黑影,将其一同放进了壁龛当中。

    这期间,陈逢还对壁龛当中的其他九封信,一一进行了一番整理、做旧。

    “哎,我此时若是给太子写信,恐怕其他人会觉得我是做贼心虚吧?”

    “还有这几封信,若是送到了太子面前,怕是也少不了一句攀权附贵。”

    “我陈逢岂是那般人?!”

    “可要是因此,我连个问安书信都不敢送……太子是不是会觉得,我没有将自身当成太子府的自己人?”

    “该怎么办呢?”

    “算了,还是都烧了吧!”

    “等我做出成绩,再向太子汇报,也是不迟。”

    深知做戏做全套的陈逢,背着身感慨了一阵之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直接便把那十封信全部都丢到了火苗渐渐小了许多的火盆当中。

    随即,他便背着手亦步亦趋地走向了外面,脚步丝毫不急。

    他的背后,火盆里的火舌,正在吞吐着那十封信。

    短短时间过后,那些信已是烧了起来。

    因此之故,火盆当中的火舌,逐渐开始变得炽烈。

    仿佛要将那十封信,全部都烧成灰烬。

    “哐啷!”

    但也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一道身影,一脚便把火盆踹到了一边,同时犹如抢救宝贝似的,将焚烧了很大一部分的书信,统统揣到了怀里。

    之后,这道身影略显犹豫地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想,是不是要将火盆里飞出来的炭块收拾一下。

    “发生甚么事了?”

    不过还没等这身影作出决断,门外的声音,便帮他正式下定了决心。

    于是这道身影再不停留,恍若一阵风似地,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下的回廊之中。

    “这活干的可真粗糙!”

    等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的陈逢,见到满地的狼藉后,不由感慨万千,心中叹息道:“就这场景,我要是看不出有人进来了,那也太傻了。看来,还得去报个官啊……”

    “来人!”

    说话之间,他便快速退出了绳愆厅,大喊道:“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