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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然风在窗帘上留下妖娆的呼吸

    风吹窗帘的姿势真的很妖娆,他感叹到。三米多高的窗帘合拢在一起,只有窗户是开的,房间里透着久违的新鲜的光。今年壬寅还真是多雨,充足的光让潮湿退散。

    一个不起眼的夏的下午,躺着看到风,想进来快满进来它真的要进来了又忽地退出去了。窗帘和风,欲拒还迎,反复而不厌倦。

    电扇吹的风是直线的,摇头吹的时候是扇形的间隔性的,可以从脚吹到头来回。而空调吹的风是单一的空间体量的囤积。他更喜欢自然风的丰富和性情,其次才是选择电扇风(此刻他在吹着,可以补足他呼吸的不足)。他醒悟过来,原来是自然风在窗帘上留下的呼吸,让他联想到妖娆这个词的。

    他看到萤火虫在弯月下比鸟儿飞得还要高,一闪而过的灵感。独独这一只在头顶潇洒而过,突兀而自然,好像飞得高才能活的久,这是在二楼阳台偶然抬头瞅见的。瘦高长的路灯下霍乱一样的虫群漩涡状飞舞,从城市蔓延到乡下的白夜,从高空俯视下来像是夜色蝴蝶身上的条带状白斑点。没有永久的黑夜,只有渐变黑的夜衣。

    弯月搅扰混浊的夜色,不再徘徊在人的天根上。路旁灯光像腐蚀黑夜领域的灯虫吐出的丝线结成的敞开的茧。人的灵感随着年龄越来越像萤火虫一样稀少,无迹可寻,隐居遁走。它以前是散游在记忆里的夜路上的,因为怕黑而迅速窜走,而现在只是个遥远的念想。

    以前人们是生活在夜的里面,是野生的,现在人们生活在夜的外面,望而却步,不再神秘。

    天开放了阳光灿烂,驱散了我的一身鬼气。

    终于今天又是活人了。

    有很多个这样的今天,只是往后从前一半人气一半鬼气还要共生。(去年以及前面的年数的感想,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鬼了)

    夜是个卧底,我是那个守夜人。

    找不到自然界的对象,也找不到好的聊天对象。面对着空气,这个离不开的对象。

    大家都做早操去了,他被雨呼唤着走向空的教室。毛毛雨濡湿他的眼眶和眼光。雨像群星的闪耀宇宙的尘埃集群,雨落没有回响,整体撒向个体之间,个体行进在整体之中。他的后背被人群指指点点,上面文了“个人行动”的醒目字样,仿佛他穿上那套“作战服”的目的就是为了展示他的后背。

    回忆起来梦里都是阴天。

    雨点静夜思。

    雨点在铁皮蓬顶静悄悄打字。蒙头伏面枕在熟睡的胳膊上听。身体睡着了,就没人能够代替你哭出来。

    沐浴在太阳的波纹里感觉到自己要火。

    前世发生过什么,可以拿出来在今身使用?一句从前身醒来后的质问。

    这个词曾经流行过,是它诞生的时候,一个抛物线之后陷入低迷消沉,它变得孤僻冷静,直到某天一个写作者开始用起它来,它重又进入人的视野,没有了热闹围绕的它用起来更趁手,它不是新的不是旧的而是普通的语词,有些语词也只不过想回到一种普通的生活。

    被动是美的,主动是丑的,有时候会这样觉得,有时候又会反过来。

    脱离女人的男人属于整体,不属于集体。

    女人属于整体,不属于集体。不记得是哪句了。

    他是不想为难自己的性格,但是他的性格会不经意为难他。

    我看到我跟她在奇门卦象上落在同一个宫位,共有同一种心理状态(内环境),现在卦象上又分开了,我们又开始回到了对立面上,在对立的宫位成为彼此的外环境,遥遥对望接触不到对方的心意。

    我破坏了别人的一个人的

    孤独,我有罪。

    可以是别人留给自己的

    仅有的一份。

    身体是一件沉闷的

    箱子,它密闭在床上,雨在风中来回摇尾巴。是为了掩盖紧张吗。

    他和雨不打算相见。

    有时候你梦见一个人不是偶然,一个人的潜意识跟另一个人的发生了串通融合,默契发生了。这种默契是两个人日常睡前不曾发生也不敢想象的。梦是真的大胆,梦里不要做胆小鬼,两个人的关系与命运在梦里达到了高潮。你在现实里已经汲汲营营了,在梦里就不要再斤斤计较了。

    闭关的转接环。

    我的课桌像是一个转接环,在起承转合之前独自闭关,没有课本在它里面。

    课桌就在一把匕首转弯的地方等待着纵横方向的其他课桌的接入。同学的课桌们紧凑过来。我们面对的不再是讲台,更像是拼凑成的半个圆桌会议,这是在一节地理课上发生的。

    她从讲台上下来,把自己的腰身俯成半圆,靠近我们的课业,暧昧而亲切。我们像是在她的熟稔的目光下各行其是,松散的游戏时间到了。

    我们玩的是什么游戏我们自己的老师也不知道。一开始我是缺席的,她们都落座了,一种拥戴的目光交汇在我出现的地方。小方凳已经备好,他们的目光拉扯着我前进,直到我的转接环课桌前。他们放心了,因为我已经坐下来了,最后一块拼图就位。

    直到最后我们才发现上课的对象是我们的课桌,我们能传授什么给我们的课桌呢?

    两岁半的小侄子汤圆摸到了我的手机,这是去年冬天的某个夜里七点左右。这个小动物居然会玩我的手机,是怎么用阮晓二的微信发给另一个阮晓二的微信,说了好几句咿呀学语。而且语音识别居然能够妥当翻译出来,第一句是就,第二句是妈妈呐。第三句是都可以来,大半夜。第四句是就应该陪着你妈妈爸爸。一字不出错漏,很有几个言语不是你该有的却又是那么理所应当。我自己对另一个自己说不出这些话来,现在看着这四条懵懂的语音把它们重新听了好几遍录了两遍。

    双鱼,一条鱼是时间,一条鱼是空间,两条鱼相互倚赖又背道而驰。

    是2020又好像是2021.发生在21的也可能重新发生在20,或者交错发生,我在22年中途,时间节点不再重要,性别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身体这个空间正在持续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