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塔他镇
清晨，窗外的小镇在和煦温暖阳光的笼罩下，蒙上了一层轻薄柔和的光纱，这场景如梦似幻，如在回忆中一般虚幻美好。
嘭。
嘭嘭嘭。
突如其来的沉闷撞击声让窗边望着小镇陷入回忆的黑发女性回过神，让床边黑发雪肤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也惊醒了床上抱着一叠纸睡觉的女孩。
坩埚在嘭嘭嘭地响。
风箫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还沉浸在睡意中的她也不是太感兴趣。她目光涣散地打了个哈欠，看到坐在自己腿侧的白雪的侧脸，立时如有冷水从头浇下般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跑去房间外的盥洗室洗脸。
怎么就睡着了？还躺下了？她洗了把脸，有些懊恼。
昨晚进入小镇之后，女巫就直接带她们来了这个房子，房东和她很熟悉的样子，尽管她们浑身血污，依然什么也没问就让她们入住了三楼。
随后，女巫找她拿了两滴灾厄药剂，让她管好白雪，就自顾自地开始研究。直到现在。
被女巫这么嘱咐，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她拿什么管住白雪？白雪如果闪现，她是完全抓不住的！好在白雪没让她为难，除了一直盯着女巫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她渐渐松了口气——女巫在研究灾厄药剂，两人打起来的话，万分之一的概率，她们一起死于爆裂，怎么办？
她想转移白雪在女巫身上的注意力，于是和白雪聊了几句，结果反倒被白雪转移了注意力——白雪给了她一叠纸看，说是初学魔法时的心得。
她实在抵挡不住这诱惑，靠在床头看了起来，还没看多少，听着女巫摆弄器皿的细碎响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可是学魔法的机会啊！她很懊恼，心里知道这像是在玫瑰里时的那种“快进”机制——没什么重要剧情的时候就让玩家睡过去，但被跳过了学魔法的时间她很不高兴。
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病弱又营养不良的自己，甩干手上的水。回去继续看。
她沿着昏黄的走廊回到房间，打量了一眼这个大约三十平方米的房间。
门口对面窗户的下方靠墙摆着一条长木桌，黄白碎花纹样的桌布与地下的地毯同色花纹；木桌上各式各样的器皿和材料堆放在一角，腾出的位置中心，那只小坩埚仍在嘭嘭嘭响着；在房间左侧角落，白雪坐在单人床床脚边缘，床头，白绿碎花纹样的被子和枕头堆在一起，往下凹陷。
“公主，我去窗边看了，那里阳光亮一些。”她拿起那叠魔法心得，见白雪没有特殊的反应，走到房间的另一扇窗前，就着照射进来的阳光继续看。
第一页最上面写着：魔力。
主要介绍了“魔力的存在形式”“魔力对其他元素的可替代性”等等，她的目光在一段话上停顿片刻——“魔力随心而动，即使在没有系统学习过魔法的情况下，只要足够相信，就能够使用魔力。”
足够相信就能使用？有点像一种……精神能量。她决定尝试一下。
她张开五指，默默盯着它，想象出一团火。
看了半天，她只觉得暗暗发力的精神紧绷得有些疼，眼前有些发黑。她咬了咬牙，不想放弃，过了片刻，头开始一抽一抽地痛，她皱起眉，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天赋想要停止时，感到指尖微微发热，噗的一下，一点小火苗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失语。这么一分神，那火苗立刻灭了。
她呆呆地看着火苗消失、完好无损的指尖，头忽然一阵剧烈抽痛，眼前发黑，身体开始晃晃悠悠。
眼看就要往后倒下，有人揽住她的腰，承受了她身体的大半重量，同时，三根温热的手指贴上额头，将一股温暖的力量传递过来。那股力量从额头流入身体，在头部轻缓温柔地流转一圈，缓解疼痛后，向四肢流淌弥散开来。
她逐渐恢复正常，睁开眼。白雪与她平静对视。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瞬间红了脸，站稳身体，对白雪道谢。
白雪看着她带着疲累但仍然亮晶晶的眼眸，想起了自己初学魔法时的模样，心中一软，罕见地多说了几句：“你天赋不错，但是在没有系统学习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尝试。运气不好容易智商受损。”
“好的，谢谢公主提醒。”她乖乖应道。
“你可以先看如何建立魔力运转体系的那一张。”说完，白雪走回床上坐下。
她翻了翻，翻到那张写有“如何建立魔力运转体系”，立刻看了起来。
开头说“身体像一个水瓶，能够存储一定的魔力，在需要的时候倒出”很好理解。
但接下来一段话把她看懵了。
【教材说在眉心、心脏和腹部中选择一个部位作为起始点吸收魔力，将魔力灌注到全身，根据三个部位为重点位置，形成一个有效的内循环体系。这是不能学习她人的，而是要自行体悟最适合自己的，对学习魔法更有好处。我决定从心脏开始。】
她看向白雪。白雪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惑，淡淡地说：“自行体悟。”
“可是……”她说，“我该怎么看到魔力呢？”
“用心。”白雪说。
啊？白雪平静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嘴角抽了抽，你们的魔法体系，比我想象得还要“唯心”。
她揉了揉有些隐隐发晕的头，没有立刻继续看心得，打开窗户，把头探出窗外，边打量着这个小镇，边放松心神。
外面是一条大约三米宽的道路，路的两侧都是住房。熟悉的石质建筑，只是比起白雪国家清一色的灰白，这里夹杂着一些红色，多了几分色彩——她们住的这栋楼就是如此。除此以外，在所有建筑门前，都有绘有如海上升金日景象的旗帜，随风飘动。
目光顺着道路一直往右，可以看到镇中心的热闹广场，那里举办着什么活动，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烟雾，变换着各种形状，在空中起舞。
广场再往前就是另一条道路，在道路尽头、小镇外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太阳正悬挂在海洋上。
这是一个海边小镇。
好有意思，她趴在窗口，望着广场变成一朵巨大玫瑰然后一散化为无数小精灵的烟雾。
“如果你们饿了，可以下楼找房东，或者出去吃东西。”女巫突然开口。
诶？风箫有些惊讶地站直了身体，居然让她们出去？不怕她们跑了吗？
女巫没有理会她的目光，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坩埚上方浮现的一行行小字，用手拂散，重新绘画了一个魔法阵。
翻译器没有翻译，她也没有纠结，只是思考着要不要出去。她确实饿了，也想出去走走，但一个人去，万一她们打起来或者她遇到什么事……
她的目光转向白雪。
察觉到她目光中隐含的期盼，白雪瞥了女巫一眼，站起身，“走吧。”
公主其实还是挺温柔的嘛，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她将手上的魔法心得收到道具栏——短暂收进去不带出游戏的话是不会占位置的。
到了一楼，房东正在做饭，能看到餐台上有香肠、土豆和肉酱拌面。她是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和蔼可亲。见她们下来了，问她们要不要吃些东西。
白雪率先回答：“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吃些东西。”
她也不失落，握着锅铲笑盈盈地点头：“广场上的店味道都不错的，你们可以去找一家感兴趣的看。”
白雪道了声谢，往外走。风箫对房东笑笑，急忙跟上。
————
“公主，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紧跟在白雪身边，风箫小声地问。
觉得白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淡之后，她就大胆许多，敢于提问了——当然，她不会提一些无聊的问题。
“这是托亚国遗留在外的塔他镇。”白雪说，“二十五年前，托亚女王将国域与大陆分割开，飘到海洋上空成为一个浮岛。这里就是唯一留下的小镇。”
“至于托亚国，”白雪指了指前方天空，“在那里。”
感慨着这个小镇有点惨的风箫顺着白雪的指尖往前看，好不容易才透过广场上空飘浮的缭绕烟雾，看到遥远的天际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好位于太阳下面。
“离太阳那么近，会不会很热啊？”她情不自禁地问。
“会。”白雪说，“不过她们天生体质耐热，而且有魔法阵在，也还好。”
“这里为什么会被留下呢？”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
“没人知道。”白雪望着天际间的小点，说。
“或许，是仅存的仁慈。”这一句几乎低不可闻，风箫没有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白雪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要吃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了广场边缘。
一朵烟气组成的荆棘玫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绕着白雪飘浮，被她带着魔力的手一把打散。散开后发出一股清淡的茶香。
风箫惊奇地看着这奇妙的一幕，还来不及说什么，身侧就忽然冒出了各种美食，环绕她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香气。
见她乐在其中，白雪没有出手，目光环视一圈确认周围安全，才与高台上的指挥者对视。
指挥者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木棒一挥，烟气组成几个字：
欢迎来到塔他镇。
————
两人坐在一家小店里，外面是缭绕的烟气，里面是热闹的人声。
“回归日！”粗犷的声音大喊着。
“回归日！”立刻有应和声。
“回归日！！！”震耳欲聋几乎与店面共鸣的欢呼与碰杯声一齐炸响。
风箫吸溜着鲜美的海鲜面，用余光打量着侧后方正在狂欢的一群人。
准确来说，整个广场上，到处都是正在狂欢高喊“回归日”的人。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下，看着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公主，回归日指的是回归托亚吗？”她咽下嘴里的食物，低声问，“不是还没回归吗？”
“今天以后，就回归了。”白雪吃面的动作优雅。
“……”她思绪一转，结合之前得到的信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他们都知道女巫回来了。”
她环视一圈，怀疑是不是有许多人在暗中观察她们。
“你要不要走？”
“啊？”白雪突然的问题让她一愣，“走去哪？离开？”
“嗯。她拿到想要的东西就不需要我们了。现在放我们出门，正是给我们逃跑的机会。”
“她确认我的东西可以用吗？”
“嗯，她刚刚已经确认了。魔法阵显示了。”
“哦……”她没有直接回答白雪的问题，“公主你呢？你走吗？”
“我不走。”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也不走。”
她本来就不能走，游戏怎么办？但她不能直接说不走，那显得很奇怪，现在白雪不走，她留下显得也没那么奇怪。
白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对她的选择提出异议，安静用餐。
她也不再说话，低头用餐。
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
两人用完餐，一出门就看到等在店旁的女巫。
她穿着艳红的交领长裙，暗黑色腰带勒出弧线，在烟雾缭绕中，恢复原貌的美艳面容多了些如梦似幻的瑰丽之色，像一幅画。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经沉寂下来。透过朦胧的烟雾，可以看到无数双眼睛望着这边。
风箫看不清他们眼里的情绪，但总觉得环境中弥漫着一种肃然之情。
“既然你们要跟着我，就走吧。”女巫声音轻柔，像融进了这四周的烟气一样飘渺，“丢了命，只能怪你们自己。”
她抬步向镇外的海洋走去。
“殿下，欢迎回来！”粗犷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您辛苦了！”
风箫能听出，这正是在餐馆里率先喊“回归日”的人。
周围细碎的说话声渐渐凝聚成一道道热烈的、如同雷鸣的呼喊：“您辛苦了！”
这声音几乎与城镇共鸣，恍惚间，仿佛房屋晃动、地面颤抖，这座被遗弃在陆地上、与故国分离的城镇在为她呐喊。
女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走得更快了一些。
白雪环视一圈，冷声嘲讽道：“看来，在民众心里，你还是那个心地善良、被女王残害远走他乡的公主。”
女巫轻柔飘渺的声音清晰传入两人耳中：“民众怎么看我，不重要。”
“今天以后，托亚将会回归大地的怀抱。”
嘭。
嘭嘭嘭。
突如其来的沉闷撞击声让窗边望着小镇陷入回忆的黑发女性回过神，让床边黑发雪肤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也惊醒了床上抱着一叠纸睡觉的女孩。
坩埚在嘭嘭嘭地响。
风箫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还沉浸在睡意中的她也不是太感兴趣。她目光涣散地打了个哈欠，看到坐在自己腿侧的白雪的侧脸，立时如有冷水从头浇下般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跑去房间外的盥洗室洗脸。
怎么就睡着了？还躺下了？她洗了把脸，有些懊恼。
昨晚进入小镇之后，女巫就直接带她们来了这个房子，房东和她很熟悉的样子，尽管她们浑身血污，依然什么也没问就让她们入住了三楼。
随后，女巫找她拿了两滴灾厄药剂，让她管好白雪，就自顾自地开始研究。直到现在。
被女巫这么嘱咐，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她拿什么管住白雪？白雪如果闪现，她是完全抓不住的！好在白雪没让她为难，除了一直盯着女巫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她渐渐松了口气——女巫在研究灾厄药剂，两人打起来的话，万分之一的概率，她们一起死于爆裂，怎么办？
她想转移白雪在女巫身上的注意力，于是和白雪聊了几句，结果反倒被白雪转移了注意力——白雪给了她一叠纸看，说是初学魔法时的心得。
她实在抵挡不住这诱惑，靠在床头看了起来，还没看多少，听着女巫摆弄器皿的细碎响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可是学魔法的机会啊！她很懊恼，心里知道这像是在玫瑰里时的那种“快进”机制——没什么重要剧情的时候就让玩家睡过去，但被跳过了学魔法的时间她很不高兴。
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病弱又营养不良的自己，甩干手上的水。回去继续看。
她沿着昏黄的走廊回到房间，打量了一眼这个大约三十平方米的房间。
门口对面窗户的下方靠墙摆着一条长木桌，黄白碎花纹样的桌布与地下的地毯同色花纹；木桌上各式各样的器皿和材料堆放在一角，腾出的位置中心，那只小坩埚仍在嘭嘭嘭响着；在房间左侧角落，白雪坐在单人床床脚边缘，床头，白绿碎花纹样的被子和枕头堆在一起，往下凹陷。
“公主，我去窗边看了，那里阳光亮一些。”她拿起那叠魔法心得，见白雪没有特殊的反应，走到房间的另一扇窗前，就着照射进来的阳光继续看。
第一页最上面写着：魔力。
主要介绍了“魔力的存在形式”“魔力对其他元素的可替代性”等等，她的目光在一段话上停顿片刻——“魔力随心而动，即使在没有系统学习过魔法的情况下，只要足够相信，就能够使用魔力。”
足够相信就能使用？有点像一种……精神能量。她决定尝试一下。
她张开五指，默默盯着它，想象出一团火。
看了半天，她只觉得暗暗发力的精神紧绷得有些疼，眼前有些发黑。她咬了咬牙，不想放弃，过了片刻，头开始一抽一抽地痛，她皱起眉，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天赋想要停止时，感到指尖微微发热，噗的一下，一点小火苗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失语。这么一分神，那火苗立刻灭了。
她呆呆地看着火苗消失、完好无损的指尖，头忽然一阵剧烈抽痛，眼前发黑，身体开始晃晃悠悠。
眼看就要往后倒下，有人揽住她的腰，承受了她身体的大半重量，同时，三根温热的手指贴上额头，将一股温暖的力量传递过来。那股力量从额头流入身体，在头部轻缓温柔地流转一圈，缓解疼痛后，向四肢流淌弥散开来。
她逐渐恢复正常，睁开眼。白雪与她平静对视。
她下意识吸了口气，瞬间红了脸，站稳身体，对白雪道谢。
白雪看着她带着疲累但仍然亮晶晶的眼眸，想起了自己初学魔法时的模样，心中一软，罕见地多说了几句：“你天赋不错，但是在没有系统学习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尝试。运气不好容易智商受损。”
“好的，谢谢公主提醒。”她乖乖应道。
“你可以先看如何建立魔力运转体系的那一张。”说完，白雪走回床上坐下。
她翻了翻，翻到那张写有“如何建立魔力运转体系”，立刻看了起来。
开头说“身体像一个水瓶，能够存储一定的魔力，在需要的时候倒出”很好理解。
但接下来一段话把她看懵了。
【教材说在眉心、心脏和腹部中选择一个部位作为起始点吸收魔力，将魔力灌注到全身，根据三个部位为重点位置，形成一个有效的内循环体系。这是不能学习她人的，而是要自行体悟最适合自己的，对学习魔法更有好处。我决定从心脏开始。】
她看向白雪。白雪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惑，淡淡地说：“自行体悟。”
“可是……”她说，“我该怎么看到魔力呢？”
“用心。”白雪说。
啊？白雪平静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嘴角抽了抽，你们的魔法体系，比我想象得还要“唯心”。
她揉了揉有些隐隐发晕的头，没有立刻继续看心得，打开窗户，把头探出窗外，边打量着这个小镇，边放松心神。
外面是一条大约三米宽的道路，路的两侧都是住房。熟悉的石质建筑，只是比起白雪国家清一色的灰白，这里夹杂着一些红色，多了几分色彩——她们住的这栋楼就是如此。除此以外，在所有建筑门前，都有绘有如海上升金日景象的旗帜，随风飘动。
目光顺着道路一直往右，可以看到镇中心的热闹广场，那里举办着什么活动，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烟雾，变换着各种形状，在空中起舞。
广场再往前就是另一条道路，在道路尽头、小镇外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太阳正悬挂在海洋上。
这是一个海边小镇。
好有意思，她趴在窗口，望着广场变成一朵巨大玫瑰然后一散化为无数小精灵的烟雾。
“如果你们饿了，可以下楼找房东，或者出去吃东西。”女巫突然开口。
诶？风箫有些惊讶地站直了身体，居然让她们出去？不怕她们跑了吗？
女巫没有理会她的目光，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坩埚上方浮现的一行行小字，用手拂散，重新绘画了一个魔法阵。
翻译器没有翻译，她也没有纠结，只是思考着要不要出去。她确实饿了，也想出去走走，但一个人去，万一她们打起来或者她遇到什么事……
她的目光转向白雪。
察觉到她目光中隐含的期盼，白雪瞥了女巫一眼，站起身，“走吧。”
公主其实还是挺温柔的嘛，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她将手上的魔法心得收到道具栏——短暂收进去不带出游戏的话是不会占位置的。
到了一楼，房东正在做饭，能看到餐台上有香肠、土豆和肉酱拌面。她是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和蔼可亲。见她们下来了，问她们要不要吃些东西。
白雪率先回答：“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吃些东西。”
她也不失落，握着锅铲笑盈盈地点头：“广场上的店味道都不错的，你们可以去找一家感兴趣的看。”
白雪道了声谢，往外走。风箫对房东笑笑，急忙跟上。
————
“公主，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紧跟在白雪身边，风箫小声地问。
觉得白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淡之后，她就大胆许多，敢于提问了——当然，她不会提一些无聊的问题。
“这是托亚国遗留在外的塔他镇。”白雪说，“二十五年前，托亚女王将国域与大陆分割开，飘到海洋上空成为一个浮岛。这里就是唯一留下的小镇。”
“至于托亚国，”白雪指了指前方天空，“在那里。”
感慨着这个小镇有点惨的风箫顺着白雪的指尖往前看，好不容易才透过广场上空飘浮的缭绕烟雾，看到遥远的天际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好位于太阳下面。
“离太阳那么近，会不会很热啊？”她情不自禁地问。
“会。”白雪说，“不过她们天生体质耐热，而且有魔法阵在，也还好。”
“这里为什么会被留下呢？”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
“没人知道。”白雪望着天际间的小点，说。
“或许，是仅存的仁慈。”这一句几乎低不可闻，风箫没有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白雪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要吃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了广场边缘。
一朵烟气组成的荆棘玫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绕着白雪飘浮，被她带着魔力的手一把打散。散开后发出一股清淡的茶香。
风箫惊奇地看着这奇妙的一幕，还来不及说什么，身侧就忽然冒出了各种美食，环绕她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香气。
见她乐在其中，白雪没有出手，目光环视一圈确认周围安全，才与高台上的指挥者对视。
指挥者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木棒一挥，烟气组成几个字：
欢迎来到塔他镇。
————
两人坐在一家小店里，外面是缭绕的烟气，里面是热闹的人声。
“回归日！”粗犷的声音大喊着。
“回归日！”立刻有应和声。
“回归日！！！”震耳欲聋几乎与店面共鸣的欢呼与碰杯声一齐炸响。
风箫吸溜着鲜美的海鲜面，用余光打量着侧后方正在狂欢的一群人。
准确来说，整个广场上，到处都是正在狂欢高喊“回归日”的人。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下，看着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
“公主，回归日指的是回归托亚吗？”她咽下嘴里的食物，低声问，“不是还没回归吗？”
“今天以后，就回归了。”白雪吃面的动作优雅。
“……”她思绪一转，结合之前得到的信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他们都知道女巫回来了。”
她环视一圈，怀疑是不是有许多人在暗中观察她们。
“你要不要走？”
“啊？”白雪突然的问题让她一愣，“走去哪？离开？”
“嗯。她拿到想要的东西就不需要我们了。现在放我们出门，正是给我们逃跑的机会。”
“她确认我的东西可以用吗？”
“嗯，她刚刚已经确认了。魔法阵显示了。”
“哦……”她没有直接回答白雪的问题，“公主你呢？你走吗？”
“我不走。”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也不走。”
她本来就不能走，游戏怎么办？但她不能直接说不走，那显得很奇怪，现在白雪不走，她留下显得也没那么奇怪。
白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对她的选择提出异议，安静用餐。
她也不再说话，低头用餐。
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
两人用完餐，一出门就看到等在店旁的女巫。
她穿着艳红的交领长裙，暗黑色腰带勒出弧线，在烟雾缭绕中，恢复原貌的美艳面容多了些如梦似幻的瑰丽之色，像一幅画。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经沉寂下来。透过朦胧的烟雾，可以看到无数双眼睛望着这边。
风箫看不清他们眼里的情绪，但总觉得环境中弥漫着一种肃然之情。
“既然你们要跟着我，就走吧。”女巫声音轻柔，像融进了这四周的烟气一样飘渺，“丢了命，只能怪你们自己。”
她抬步向镇外的海洋走去。
“殿下，欢迎回来！”粗犷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您辛苦了！”
风箫能听出，这正是在餐馆里率先喊“回归日”的人。
周围细碎的说话声渐渐凝聚成一道道热烈的、如同雷鸣的呼喊：“您辛苦了！”
这声音几乎与城镇共鸣，恍惚间，仿佛房屋晃动、地面颤抖，这座被遗弃在陆地上、与故国分离的城镇在为她呐喊。
女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走得更快了一些。
白雪环视一圈，冷声嘲讽道：“看来，在民众心里，你还是那个心地善良、被女王残害远走他乡的公主。”
女巫轻柔飘渺的声音清晰传入两人耳中：“民众怎么看我，不重要。”
“今天以后，托亚将会回归大地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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