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解剖游魂
矿工们在狭窄的矿道中沉闷地行走，鼠鼠有些尴尬地发现，那脖子上插着火把的无头似乎比自己还要熟门熟路，每次经过岔路口的时候连一点停顿都没有。不过走着走着，他还是要求大家先停下来，因为他已经敏锐地听到了地面的震动，而且人数不少。
无头虽不善言辞，但似乎颇通人性，鼠鼠只说了一遍他就听话地不再前行。众人找了一处天然的地下洞穴结成松散的圆阵，准备迎敌。此处位于地下较深的位置，一共有六个出入口，其中四个是鼠鼠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的死门。地面潮湿有积水，偶尔还能听到从头顶的钟乳石上滴落的水声。
“哟，你们这是打算迎接我吗？”
“原来是大人啊，把家伙都放下吧，虚惊一场。”
见来者是李明后，鼠鼠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当李明举着火把，牵着捆住的游魂靠近后，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大人，您身后这些是？”
“不用怀疑，就是游魂。”
李明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没有在众人身上停留太久，扫视了一圈洞穴的地形后摇摇头，把拴住游魂的藤蔓交给无头。
“没时间墨迹了，敌人数量巨大，必须把情报尽快传回到镇上。”
“数量？”
“至少四五百，甚至可能上千。”
鼠鼠吓得倒退了半步，借着逐渐远去的火光余晖，他终于看清了李明身上残留的战斗痕迹。
===
“事情就是这样充满了巧合，埃里奇，但提前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女神在上，这个数量的敌人，我可看不出哪里有福了。”
刚被卢卡喊来的埃里奇主教有些痛苦地揉着眼角。必须承认，自打李明来到镇上后，他做的事虽然手段不太可掌控，但目的大都是为了镇子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总是会遇上出格的意外呢？
“还有更糟糕的呢，敌人已经在树林中布置好了结界，拥有五倍于我们的准备时间。虽然我试着进行了一次破坏，但现在无法确认效果。总的来说，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可毕竟隔了这么一大座山，而且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它们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面对卢卡在旁抛出的合理怀疑，李明点头表示并不否认。
“确实，我们对敌人的了解还不充分。但首先，我们赌得起吗？”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埃里奇在沉默中微微闭上了眼，李明继续补充道，
“其次，进行侦查本身就是一种积极的应对了，我非常支持这么做。
最后嘛，游魂本就是人类之敌。哪怕敌人原本的行军路上没有我们，那难道就眼看着其他同胞被它们吃掉吗？”
“我们从来就没有别的选择，卢卡，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将卢卡支走后，埃里奇勉强睁开眼地看向李明，语气中充满了疲劳，
“还有什么坏消息就都一并讲了吧。”
“敌人的数量很多，五百起步。”
“多少？”
“可能上千。”
===
等埃里奇捂着胸口把气理顺时，李明已经带着游魂回到了镇外的伐木场。天色已晚，村民们大都返回镇上休息了，只有31号还蹲在屋外和地上的黑板老师学习。从信息的角度来看，这块生物质黑板与李明的主意识享有相同的结构形式，只是在主意识尚存的情况下处在一种活性抑制的状态罢了。
拥有一定生活经验的31号识字进度很快，他并非缺少对事物的概念，只是暂时没有将它们与文字对应起来。不过，在黑板因材施教地提前加入了一些简单的数学与物理课程后，笑容还是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李明先招呼31号进屋，给他点上一盏台灯，而后出门带着游魂进入充满臭气的蘑菇房。睁开灵能之眼，变幻的灵能结构凭空输入一段密码后，涨势良好的菌菇让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
地下单独隔出了一间小房间，李明守在门口让一头游魂自己进入后，干燥而温热的风在室内流通。十分钟后，一个推着小车的白大褂无头从里面打开了门。他从背后抓住游魂的头发，接一个扫腿将它放倒，丢在碱池里浸泡两分钟后挂在垂下的钩子上。
无头先用干枯树枝捆成的刷子将游魂体表的水分扫走，而后取出一把刮刀在火上涮了两遍后为它剃毛。这具身体转化为游魂估计也有几个年头了，平时的清理与保养几乎没有，说是剃毛，实际上硬是刮了半层皮下来。有两处关节位置存在骨头折断后愈合的痕迹，老垢也积得很厚，最后重新放到碱池中又泡了一遍才好。
洗净后的游魂躺在小推车上，进入门后的甬道。为了迎接这位“活体”样本，通道内的气温临时从80度降了下来，但还是把它蒸得有点焉。无头把游魂仰面按在里屋的解剖台上，用黑布遮挡它的视线。原本在四肢内的真菌破体而出将关节锁住，头顶则是五颗火球组成的无影灯阵列。
===
几丁质的手术刀划开暗红色的干瘪皮肤，露出下方的肌肉。果然，即便是处于活性状态的游魂，其身体依旧是“死”的。血液的循环早已中断，只留下近乎黑色的污渍，但纤维状的肌肉组织却依旧保持着拥有一定弹性的新鲜状态。
毫无疑问地，这一定是来自信息层面的干扰，为这具理当失去动力来源的躯体持续供能。然而作为整体的一个游魂又表现出一种低信息量的虚无与空洞，并且缺少能维持神智的复杂性结构，这便是其在宏观与微观两种角度上产生的最大矛盾。
以李明自身对于世界的认知方法而言，他倾向于认为从微观出发的推论更接近本质，而宏观中的现象可以通过组合与统计的方法实现近似。于是，白大褂从游魂的四肢上分别切下数块具有弹性的肌肉纤维样本，放到一旁的工作台上进行破解。
工作台上有一台简易的光学显微镜，无头首先将组织的截面切片上样，交由在目镜之上的灵能之眼进行观察。得益于对六边形定位法术的改良，经由这一法术实现的测距技术精度很高，无头很快就帮助大眼调整好了焦距。
肌肉纤维附近的毛细血管依旧呈现出僵死的暗红色，显然已经不能完成氧气交换的任务了。但直径数十微米的肌肉细胞却活得还很滋润，组成筋膜与纤维的蛋白并没有明显的萎缩和变形，在菌丝试探性的触碰下表现得具有弹性。
大眼还在切片中找到了保存相对完好的神经细胞，虽然现在无法检测化学电位控制的信号系统是否正常运作，但从游魂宏观上运动能力的特征上看，神经系统幸存的概率应该不小。
也就是说，在游魂的肌肉运动系统中，目前明确发现障碍的部分只有血液循环的部分。因此，它体内未知的信息干扰因素，至少要起到代偿这部分功能的效果。但在灵能之眼观察下的以太海吧，如果不能说是风平浪静，那也至少是水波不兴的程度了。
===
无头夹住这块肌肉，反复拉伸、收缩地加速它的代谢过程。但料想中的信息干扰并未出现，细胞代谢后的产物持续地堆积在那里，令整块组织内的酸度都提高了。也就是说，这块从活体游魂上切下来的肌肉，成为一坨死肉了。
无头思忖片刻，解开游魂左腿的束缚，在解剖台上帮它做了二十分钟高抬腿，随后分时段割肉取样。以右腿空白样为对照，左腿中代谢生成的肌酐和乳酸在第18个小时后首次出现浓度的同时下降。
虽然无法跟踪到整条代谢途径，但它确实在以一种未知的方式进行工作。期间灵能之眼也能观察到以太海在宏观层面的轻微波动，但考虑到神经系统的持续报警也可能产生类似的脉冲信号，还是难以抓到狐狸尾巴。
这可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属于李明的灵能结构反复思考、猜测着可能的答案。无头最终设计的下一步实验方案是：在对游魂左臂进行完肘关节的拉伸运动后，挑开部分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将其拉伸至体外并摘除部分肌肉附近的神经，以此寻找决定肌肉组织是否从属于未知的信息化代谢途径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又是经过了数十个小时的漫长实验，李明的本体都去教会那边给箴言机添了两遍火，还顺手要来了两组六分之一圣弹后，穿着白大褂的无头终于找到了那个决定性的因素——具有活性的完整神经细胞是游魂肌肉组织进行代谢的必要条件。
这个离谱的结论意外地拥有实验上的证据：在为了尝试分辨以太海中的微弱信息流是否来源于游魂本身残留的神经系统而进行的实验中，所有完全摘除了神经的对照组全部导致了附近肌肉组织的“坏死”。接下来，对于其他肌肉组织中摘除神经的验证性实验被纳入进程中。同时，对整个神经系统的完整性测试也很有必要进行。
===
无头敲掉了游魂尾椎上的几块骨头，损坏了部分的中枢神经系统后，这几块脊神经链接的区域依旧保持着活性。他又剪断了右侧的股神经与坐骨神经，在与脊神经脱离联系后，即便这条右腿依旧保持着较为完整的周围神经系统，但也渐渐地“坏死”了。
无头仔细地记录了这条右腿“坏死”的过程，其中显著地呈现出从脚趾末梢逐步蔓延到大腿根部的阶段性特征，并且整体的耗时远高于之前单独实验的小块组织。
也就是说，这个未知的信息系统呈现出以中枢神经为核心的“中心化”特征，这与李明最早观测到的游魂运动能力特征相符。因此，甚至可以怀疑实现操纵游魂这一现象在信息层面上的系统，并非多个独立系统间精致而协调的组合，而是有一套相同宏观设计思路的综合性系统。
可这终究只是猜测，现在连观测到这个系统产生的信息信号都显得尤为艰难，更遑论对其的破解与反编译了。在把这具游魂的大半身体都成功玩到“坏死”后，无头也只能确定整套系统在物质层面留下的痕迹极少，几乎无法通过对物质上产生的结果来反推法术的结构原理。
就当无头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知疲倦地进行解剖时，塔山镇与北方游魂的战争已然打响，想必在不久以后用于实验的素材将不再短缺，困扰了教会与人民近百年的游魂之谜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检测到未知信息干扰，已自动进行防御。
对抗结束，数据已上传，建议尽快进行自我检查。
诶?”
然而穿白大褂的无头是无法看到这一天了，或许是他在实验过程中沾染了太多游魂的体液，导致出现了与甲哥等矿工类似的感染状态。虽然这种信息层面的攻击对虫群而言显然太过弱小，还没等无头做出什么反应就被免疫系统自动剿灭了。但保险起见，无头还是按照李明定下的操作流程，在完成一次自我检查，梳理并上传了自身灵能结构变化的始末过程后，靠在桌角旁进行了格式化。
并不空旷的地下室内重回寂静，只剩下热风吹拂的轻微响动。将环境的温度上升到140度后，不具备耐热性的常见生命体都将失去活性。悬在空中的灵能之眼沉默地观察着一切，也记录着一切。当本次的消毒净化工作完成之后，它将为唯一幸存的格莱姆丝菌重新赋予李明的灵能结构。
新生的真菌体自会接手前任的工作，包括对这起突发事故的复盘分析，以及对旧的处理流程是否需要改良进行研判。毕竟，如果能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体验一次被信息感染成游魂，或许能够大大加快对它的研究进度，哪怕仅仅只是收获一些感性认识。
无头虽不善言辞，但似乎颇通人性，鼠鼠只说了一遍他就听话地不再前行。众人找了一处天然的地下洞穴结成松散的圆阵，准备迎敌。此处位于地下较深的位置，一共有六个出入口，其中四个是鼠鼠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的死门。地面潮湿有积水，偶尔还能听到从头顶的钟乳石上滴落的水声。
“哟，你们这是打算迎接我吗？”
“原来是大人啊，把家伙都放下吧，虚惊一场。”
见来者是李明后，鼠鼠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当李明举着火把，牵着捆住的游魂靠近后，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大人，您身后这些是？”
“不用怀疑，就是游魂。”
李明言简意赅地回答，目光没有在众人身上停留太久，扫视了一圈洞穴的地形后摇摇头，把拴住游魂的藤蔓交给无头。
“没时间墨迹了，敌人数量巨大，必须把情报尽快传回到镇上。”
“数量？”
“至少四五百，甚至可能上千。”
鼠鼠吓得倒退了半步，借着逐渐远去的火光余晖，他终于看清了李明身上残留的战斗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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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充满了巧合，埃里奇，但提前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女神在上，这个数量的敌人，我可看不出哪里有福了。”
刚被卢卡喊来的埃里奇主教有些痛苦地揉着眼角。必须承认，自打李明来到镇上后，他做的事虽然手段不太可掌控，但目的大都是为了镇子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总是会遇上出格的意外呢？
“还有更糟糕的呢，敌人已经在树林中布置好了结界，拥有五倍于我们的准备时间。虽然我试着进行了一次破坏，但现在无法确认效果。总的来说，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可毕竟隔了这么一大座山，而且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它们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面对卢卡在旁抛出的合理怀疑，李明点头表示并不否认。
“确实，我们对敌人的了解还不充分。但首先，我们赌得起吗？”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埃里奇在沉默中微微闭上了眼，李明继续补充道，
“其次，进行侦查本身就是一种积极的应对了，我非常支持这么做。
最后嘛，游魂本就是人类之敌。哪怕敌人原本的行军路上没有我们，那难道就眼看着其他同胞被它们吃掉吗？”
“我们从来就没有别的选择，卢卡，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将卢卡支走后，埃里奇勉强睁开眼地看向李明，语气中充满了疲劳，
“还有什么坏消息就都一并讲了吧。”
“敌人的数量很多，五百起步。”
“多少？”
“可能上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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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埃里奇捂着胸口把气理顺时，李明已经带着游魂回到了镇外的伐木场。天色已晚，村民们大都返回镇上休息了，只有31号还蹲在屋外和地上的黑板老师学习。从信息的角度来看，这块生物质黑板与李明的主意识享有相同的结构形式，只是在主意识尚存的情况下处在一种活性抑制的状态罢了。
拥有一定生活经验的31号识字进度很快，他并非缺少对事物的概念，只是暂时没有将它们与文字对应起来。不过，在黑板因材施教地提前加入了一些简单的数学与物理课程后，笑容还是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李明先招呼31号进屋，给他点上一盏台灯，而后出门带着游魂进入充满臭气的蘑菇房。睁开灵能之眼，变幻的灵能结构凭空输入一段密码后，涨势良好的菌菇让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
地下单独隔出了一间小房间，李明守在门口让一头游魂自己进入后，干燥而温热的风在室内流通。十分钟后，一个推着小车的白大褂无头从里面打开了门。他从背后抓住游魂的头发，接一个扫腿将它放倒，丢在碱池里浸泡两分钟后挂在垂下的钩子上。
无头先用干枯树枝捆成的刷子将游魂体表的水分扫走，而后取出一把刮刀在火上涮了两遍后为它剃毛。这具身体转化为游魂估计也有几个年头了，平时的清理与保养几乎没有，说是剃毛，实际上硬是刮了半层皮下来。有两处关节位置存在骨头折断后愈合的痕迹，老垢也积得很厚，最后重新放到碱池中又泡了一遍才好。
洗净后的游魂躺在小推车上，进入门后的甬道。为了迎接这位“活体”样本，通道内的气温临时从80度降了下来，但还是把它蒸得有点焉。无头把游魂仰面按在里屋的解剖台上，用黑布遮挡它的视线。原本在四肢内的真菌破体而出将关节锁住，头顶则是五颗火球组成的无影灯阵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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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丁质的手术刀划开暗红色的干瘪皮肤，露出下方的肌肉。果然，即便是处于活性状态的游魂，其身体依旧是“死”的。血液的循环早已中断，只留下近乎黑色的污渍，但纤维状的肌肉组织却依旧保持着拥有一定弹性的新鲜状态。
毫无疑问地，这一定是来自信息层面的干扰，为这具理当失去动力来源的躯体持续供能。然而作为整体的一个游魂又表现出一种低信息量的虚无与空洞，并且缺少能维持神智的复杂性结构，这便是其在宏观与微观两种角度上产生的最大矛盾。
以李明自身对于世界的认知方法而言，他倾向于认为从微观出发的推论更接近本质，而宏观中的现象可以通过组合与统计的方法实现近似。于是，白大褂从游魂的四肢上分别切下数块具有弹性的肌肉纤维样本，放到一旁的工作台上进行破解。
工作台上有一台简易的光学显微镜，无头首先将组织的截面切片上样，交由在目镜之上的灵能之眼进行观察。得益于对六边形定位法术的改良，经由这一法术实现的测距技术精度很高，无头很快就帮助大眼调整好了焦距。
肌肉纤维附近的毛细血管依旧呈现出僵死的暗红色，显然已经不能完成氧气交换的任务了。但直径数十微米的肌肉细胞却活得还很滋润，组成筋膜与纤维的蛋白并没有明显的萎缩和变形，在菌丝试探性的触碰下表现得具有弹性。
大眼还在切片中找到了保存相对完好的神经细胞，虽然现在无法检测化学电位控制的信号系统是否正常运作，但从游魂宏观上运动能力的特征上看，神经系统幸存的概率应该不小。
也就是说，在游魂的肌肉运动系统中，目前明确发现障碍的部分只有血液循环的部分。因此，它体内未知的信息干扰因素，至少要起到代偿这部分功能的效果。但在灵能之眼观察下的以太海吧，如果不能说是风平浪静，那也至少是水波不兴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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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夹住这块肌肉，反复拉伸、收缩地加速它的代谢过程。但料想中的信息干扰并未出现，细胞代谢后的产物持续地堆积在那里，令整块组织内的酸度都提高了。也就是说，这块从活体游魂上切下来的肌肉，成为一坨死肉了。
无头思忖片刻，解开游魂左腿的束缚，在解剖台上帮它做了二十分钟高抬腿，随后分时段割肉取样。以右腿空白样为对照，左腿中代谢生成的肌酐和乳酸在第18个小时后首次出现浓度的同时下降。
虽然无法跟踪到整条代谢途径，但它确实在以一种未知的方式进行工作。期间灵能之眼也能观察到以太海在宏观层面的轻微波动，但考虑到神经系统的持续报警也可能产生类似的脉冲信号，还是难以抓到狐狸尾巴。
这可真叫人摸不着头脑，属于李明的灵能结构反复思考、猜测着可能的答案。无头最终设计的下一步实验方案是：在对游魂左臂进行完肘关节的拉伸运动后，挑开部分肱二头肌与肱三头肌，将其拉伸至体外并摘除部分肌肉附近的神经，以此寻找决定肌肉组织是否从属于未知的信息化代谢途径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又是经过了数十个小时的漫长实验，李明的本体都去教会那边给箴言机添了两遍火，还顺手要来了两组六分之一圣弹后，穿着白大褂的无头终于找到了那个决定性的因素——具有活性的完整神经细胞是游魂肌肉组织进行代谢的必要条件。
这个离谱的结论意外地拥有实验上的证据：在为了尝试分辨以太海中的微弱信息流是否来源于游魂本身残留的神经系统而进行的实验中，所有完全摘除了神经的对照组全部导致了附近肌肉组织的“坏死”。接下来，对于其他肌肉组织中摘除神经的验证性实验被纳入进程中。同时，对整个神经系统的完整性测试也很有必要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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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敲掉了游魂尾椎上的几块骨头，损坏了部分的中枢神经系统后，这几块脊神经链接的区域依旧保持着活性。他又剪断了右侧的股神经与坐骨神经，在与脊神经脱离联系后，即便这条右腿依旧保持着较为完整的周围神经系统，但也渐渐地“坏死”了。
无头仔细地记录了这条右腿“坏死”的过程，其中显著地呈现出从脚趾末梢逐步蔓延到大腿根部的阶段性特征，并且整体的耗时远高于之前单独实验的小块组织。
也就是说，这个未知的信息系统呈现出以中枢神经为核心的“中心化”特征，这与李明最早观测到的游魂运动能力特征相符。因此，甚至可以怀疑实现操纵游魂这一现象在信息层面上的系统，并非多个独立系统间精致而协调的组合，而是有一套相同宏观设计思路的综合性系统。
可这终究只是猜测，现在连观测到这个系统产生的信息信号都显得尤为艰难，更遑论对其的破解与反编译了。在把这具游魂的大半身体都成功玩到“坏死”后，无头也只能确定整套系统在物质层面留下的痕迹极少，几乎无法通过对物质上产生的结果来反推法术的结构原理。
就当无头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知疲倦地进行解剖时，塔山镇与北方游魂的战争已然打响，想必在不久以后用于实验的素材将不再短缺，困扰了教会与人民近百年的游魂之谜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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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到未知信息干扰，已自动进行防御。
对抗结束，数据已上传，建议尽快进行自我检查。
诶?”
然而穿白大褂的无头是无法看到这一天了，或许是他在实验过程中沾染了太多游魂的体液，导致出现了与甲哥等矿工类似的感染状态。虽然这种信息层面的攻击对虫群而言显然太过弱小，还没等无头做出什么反应就被免疫系统自动剿灭了。但保险起见，无头还是按照李明定下的操作流程，在完成一次自我检查，梳理并上传了自身灵能结构变化的始末过程后，靠在桌角旁进行了格式化。
并不空旷的地下室内重回寂静，只剩下热风吹拂的轻微响动。将环境的温度上升到140度后，不具备耐热性的常见生命体都将失去活性。悬在空中的灵能之眼沉默地观察着一切，也记录着一切。当本次的消毒净化工作完成之后，它将为唯一幸存的格莱姆丝菌重新赋予李明的灵能结构。
新生的真菌体自会接手前任的工作，包括对这起突发事故的复盘分析，以及对旧的处理流程是否需要改良进行研判。毕竟，如果能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体验一次被信息感染成游魂，或许能够大大加快对它的研究进度，哪怕仅仅只是收获一些感性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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