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叶欢带着小薇回到长沙，两人重归于好，不在话下。这边许总通知叶欢，货已经发出，叶欢立刻通知陈小耳，调集了施工队进场，自己则带上铺盖就住在了工地上。
叶欢是第一次接工程，板材又是直接发到工地上，他生怕又出现像上次一样被人搞破坏的情况，干脆和朱大伟换着班在工地上轮守，一边守着那点宝贝疙瘩，一边偷师学艺。别说，他们还真学了不少手艺。就说这大理石板吧，每块至少都是几十斤，只用水泥砂浆是根本不行的，所以瓷砖是用贴，而大理石砖要用挂，而且挂的方法还有湿挂和干挂之分。但不管怎么挂，都要在墙面上打螺丝，上角铁、焊钢筋，倒水泥。别看只有一个简单的外立面装修，工艺还真是不少。
叶欢吃住在工地，没白天带黑夜干了十几天，总算是把第一单业务给拿下。通知监理验收后，没过几天钱就打了过来。叶欢他算了算，因为他的报价打了九折，而陈小耳那边的工程款是实打实要付的，实际上赚的也就是大理石板的差价。此外，还要扣掉给尹科长和刘老总的回扣，这也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就这样七扣八扣，赚了不到十五万元。
可十几天就能赚十几万，这生意，硬是做得！
拿到钱，叶欢给大伟分了两万，给自己留了两万，剩下的钱全部给了小薇。
“怎么样，你老公厉害吧？”叶欢忍不住嘚瑟起来。
小薇却并不在意，她凝视着叶欢，说：“太辛苦了，你都瘦了一圈了。”
“嗨，这是因为第一次做工程，啥都不熟，所以都得自己来。以后就好办了，让施工队去搞，我就轻松了。”
小薇说：“要不，我也去帮忙吧？”
叶欢直摆手，“那些地方一堆臭男人，你可不能去，也用不着你去，我说过我要养你嘛。要不这样，你帮我管钱好了，你看我这边收了几十万，那么又付了几十万，还有业务花销，我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小薇点点头，“好吧，那你把你那两万也给我。”
叶欢瞪大了眼睛，“啥？都给你？那可不行，我还要在外面应酬呢。”
小薇嘻嘻一笑，“晓得晓得，开玩笑的，看你吓成那个样子。钱你自己收好，我帮你记个账就行了，才懒得管你。”
叶欢装作擦把汗，“吓我，小薇啊，你可千万别变成管家婆了。不过这段时间也确实存不下钱来，老罗那边还有几个项目，也得先把货款给付了。不过听说国家今年批了4万亿大基建，估计生意肯定红火，要狠狠赚他一笔。”
“你别太辛苦了，你太瘦了就不帅了。”
“我瘦了吗？上面瘦了还是下面瘦了？”说完叶欢就开始上下其手。
“别，还有人在呢？”小薇躲闪不及。
叶欢想了想，把大伟叫了过来。“大伟，你是我兄弟，我不说赶你走的话，我们这个生意还做得，你呢，也别在外面胡搞了，找个房子租着，搞个婆娘搂着，多快活。”
大伟点头，“得嘞，我晓得你们要搞事情，嫌我碍事，还说那么好听。我明天就搬……”
啪，叶欢的拖鞋就扔了过去，大伟忙把房门给关上。
叶欢搂着红着脸在一边偷笑的小薇，正色说：“小薇，我知道你爸妈是担心你。放心，我叶欢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姑娘跟了我，不仅没吃苦，反而养的白白胖胖的。”
“嗯，我相信你。欢哥，教官，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人。”小薇的话直接而大胆。
叶欢想了想，“这样吧，等我再攒点钱，咱们就买个房子，换辆奔驰，那时候我再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看你爸妈还有什么话说。”
“早知道等你买了房子再让你亲我了，哎呀，亏了亏了。”小薇假嗔道。
“哎呀，你忍得住吗……”
两人拥吻在一起走进卧室。
第一单生意合作愉快，很快第二单生意、第三单生意就找上了门。就像叶欢所说，第一次做工程没经验，做了几单之后他就知道了里面的套路，只用盯着那几个节点就行，其他时候都由着施工队自己去弄。几单业务后，叶欢和陈小耳关系也渐渐熟络，他这才知道工程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原来合同还分为固定造价合同和成本加成合同，而工程本身也可以细分成很多项，每一项都涉及到材料、人工、耗材，这些在结算时都可以多报用量，比他单纯卖石材赚得多了去了。
叶欢就像孙悟空学会了72变一样，乐得屁股不着地，走路都带着风。
尹科长这段时间也特别忙，连着几个周六周天都在加班批项目，甚至叶欢主动约他，听得出他心痒痒，却都不能成行。叶欢乐得轻松，要是尹科长真的又提出什么新花样来，他可不知道怎么跟小薇解释才好了。
这天，叶欢忽然接到尹科长电话，让他赶紧去找刘高，把他们工业园区的外立面装修全给拿下。
尹科长语焉不详，叶欢却心跳加速。此前罗达财那边一栋办公楼的外立面工程都要几十万，现在一个园区的工程，那不至少是几百万？叶欢忙驱车赶到刘高的办公室，那边合同都已经放在了桌上，只等他签字盖章了。
叶欢哪顾得上细看合同，拿起笔就签了字。等走出办公楼，他才仔细翻开合同，心跳都停了一下。合同金额650万，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这一单下来，如果做得好，就是100万的利润。100万啊。叶欢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开着奔驰，把一席白色婚纱的戴薇抱回家的样子了。
可是，这一单的时间也要得非常急，两个月内必须完成，材料、工人的调配，都要马上开始了。
叶欢立刻给正在另一个工地上的大伟打电话，
“大伟，刘总这边刚签了个大单，你马上把所有人都调到工业区来。”
“啥？都调过去？现在？”
“对，这边工程量太大，必须提前把主龙骨先打到墙里去。我还得再调一个工程队，妈的，这个项目太大了。”
“再大的项目也不行啊，这边钢骨架都已经打好了，就差朝上挂了，正在节骨眼上，怎么撤？”
叶欢拍拍脑袋，“忘了，老罗那边也要赶工期。这样，你留两个人慢慢挂，其他人先给我调过来。妈的，这单做完，以后几年都可以躺着数钱了。”
“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老罗可最烦人玩这个了。你那边不能再拖两天？就两天时间我这里就完事了。”
叶欢咬咬牙，“再给你一天，你让他们晚上加下班，明天晚上赶过来。”
“那行，我再催下吧，这帮人都加了几周班了，都吵吵着要加钱。对了，今天他们工头还在问，工钱什么时候给？”
“我什么时候欠过他们工钱了。你把我原话带到，干完活就结账，我从不欠钱。”
叶欢已经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只是销售板材，要么是现款现货，最多也就一个月账期，而且许总那边他也可以稍稍拖上几天，没啥资金压力。可工程不一样，那边给工人是按天算工资，施工队活干完他就得给钱，拖一天都不行。但他的外墙工程做完后却不一定能马上结账，有时得等监理验收，有时甚至得等总体工程完成才能付款。如果同时开工几个项目，资金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唯一庆幸的是许总那边可以拖一拖，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他周转下资金，毕竟他是大股东，赚的钱他也有份。
所以这边工程队安排妥当，他就马上打电话给许总。这几百万的石材可不是小数目，既不能等，也不能压资金，必须和许总提前商量好发货批次，最好当天直接拉到工地上当天就安装。唉，这工程太大，就靠自己和大伟两人确实搞不过来，看来要赶紧招兵买马才是。
叶欢手上的烟都抽完了，电话才接通，他不待许总寒暄，马上说：“许哥，我接了笔几百万的大单，我把规格报给你……”
可电话里却打断了他，“欢啊，这段时间石材很紧张，你知道吧？”
“嗯，听说了。”叶欢听市场上的人说起过，这段时间国家大力推进铁公基和城镇化，建材市场红得发紫，不仅是叶欢，其他店每天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价格也不是原来那个价了。”
“嗯，我知道。你之前也说过，按市场价来，适当优惠。”
“是，肯定给你优惠，这你放心。你说你啥时候要？”
“最迟下周。”
“你看你，不早点说。现在吧，我订单都满了，都是提前把货款都打过来了，你说我给你，不给别人，总不合适。”
叶欢心里就有些腻歪，“许总，你这也不是给我，这公司虽然挂我的名，不也是你的嘛。”
“呵呵，你看我，一直就想着那公司是你的，把我自己还有股份的事儿都给忘了。哎，你不提我没想起来，我那点股份现在值多少钱？”
叶欢不知道许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随口答道，“注册资金30万，不过验完资钱不是打回给你了吗？”
“打回给我？那不是用来买石材的钱嘛？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之前我不是说过吗，公司搞好了你就自己拿去搞，我听你说现在生意还很红火，那很好嘛。你这样，说个价，我把我那点股份给你，那公司就算是你的了，你自己好好搞。”
叶欢心中一喜。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他早就想股份收回来，那样赚的钱才是他自己的。
“这……”叶欢心中求之不得，嘴上却仍要客气客气。
“没事，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我算算，连带着股份和石材款，你给我50万，你看怎么样？”
“啊！”叶欢猛地一惊，他没想到许总居然这么狮子大张口。
“怎么，我都没给你算分红款呢。”
“是、是……”叶欢无话可说，只得求情，“许总，我这边几个工程同时在做，资金确实很紧，50万确实不多，但一时真的拿不出来。你看这样行吗，这50万我认，因为我接了一个大项目，项目完成后肯定连50万带分红一并给你，行吗？”
“哎呀，欢总，我知道你难，可我这边资金也紧啊。那你这样，股份的事儿晚点再说，货款还是要先打过来。你把规格报给我，我给你个优惠价。”
许总坚不松口，叶欢没辙，只好把规格先报过去。
很快，许总就把报价发了过来，价格确实比市场价便宜些。只不过因为要的量比较大，就算是分期分批发货，首期货款也得三十万，而且这种大工程，只有等到工程完工才会结款，后面几期的货款怎么办？
叶欢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这可不是小数目。可眼下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管他呢，先做下来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让许总再入股，自己干活让他多分点红呗，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度过这一关再说。
想到这儿，叶欢拿定主意，凑足三十万给许总打了过去，许总答应马上就安排发货。
叶欢这边刚安排好，那边总包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求他马上开工。叶欢连水也顾不上喝，立刻安排施工队进场。叶欢和大伟在工地上灰头土脸干了几个通宵，钢筋、角铁、水泥、螺丝一样不落紧盯落实。施工队这边顶上去了，可许总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伟不断提醒叶欢，这边活干得差不多了，得催着板子赶紧到位了。叶欢先是不以为意，因为此前许总那边每次都能够按时发过来，也许石材已经在路上也说不定。而且他还指望着许总那边能给他几个账期，如果他这边催的太急，惹恼了许总，后来就张不开口了。可是这边工程基本都要收尾了，许总那边的货却还是没到，他只得打电话给许总，许总那边电话却关机了。
叶欢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又打，还是关机。他的心揪了起来，又不敢跟别人说，只好连抽几根烟，宽慰自己说许总也许是在飞机上，所以电话才关机。然而到了晚上，电话仍然打不通。
叶欢心急如焚，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打给张姐，从电话中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如遭晴天霹雳。
原来许总得了矿场后，自以为得意，跟着一群矿老板天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很快就把手上的钱败个干净。他先是用压货款的方式从张姐那里拆借过两次钱，很快就因为没有及时付款被发现，后来包养情妇的事又被张姐发现，两人撕破了脸，许总被净身出户，矿场也被判给了张姐。
许总离婚、转让矿场的事，叶欢全被蒙在鼓里。他以为自己一直还是向许总订货，实际上后期已经不是从许总那里发的货了，那些都是许总倚靠着自己的老关系，做二道贩子从张姐或别个矿场发的货，他自己则从中赚点差价。
本来这种勾当也能维持，转让矿场后许总手上也还有点闲钱，可他消停不到一天，又跟着一帮人参与地下赌博，还欠下高利贷，一周前就躲了起来，连张姐也联系不上他了。
叶欢叫苦不迭，他没辙，只好向张姐求情，请她先发一批货救救急。万没想到，张姐居然说叶欢还欠着她几笔货款，要他先把货款给结了。两人一核对才知道，原来许总蓄谋已久，竟假借长沙公司的名义将其他人订货的货款也给吞掉，却让叶欢当了替罪羊。
叶欢百般辩解，苦苦哀求。可张姐认定他是许总的人，恨屋及乌，无论他怎么许诺、求情都不肯再给他哪怕一块板子。
叶欢溃然坐地。他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出问题，而出问题的居然是他最信任的许总。这么多年来替许总打江山、闯江湖，好多次都是拿命在博，甚至把许总当做真正的大哥在对待，可他在最需要许总的时候，许总却给了他一刀。
他再打，许总的电话还是关机。
不，现在还不是丧气的时候。叶欢咬紧嘴里的香烟，快速思索着对策。此前他还想以许总为依托，现在看来是完全指望不上了，他现在无论如何要把石材给弄到，否则违约责任更大。好在他手上还有要付另一个工程的钱，实在不行，只有先拆东墙补西墙，从同行手上高价买石材，只要能把工程做完，缓过这口气就什么都好说。
他正想着找那个老板周转提货，大伟打电话过来，说工地出了大事，要他马上过去。
叶欢把烟头一丢，驱车就朝工地赶，还没到工地，大伟又告诉他人已经在医院了，他掉头又朝医院跑。
到了医院，急救室人声鼎沸，陈小耳和几个工人正把大伟围在中间大呼小叫：
“都是你们让赶工的，我们都连着加了好几个通宵了，还要上高架……”
“让你们老板过来，要他负责……”
叶欢分开众人，走上前去。
“欢总来了……”
“欢总，这事你得负责……”
叶欢皱着眉头，“有事说事？我是老板，我不会跑的。”
众人七嘴八舌中，叶欢大概明白，原来施工队连续作业，工业园区又赶工期，各种防护设施都没跟上，施工队一名工人在做外墙面铺设角铁时，不慎摔了下来，腹部被露在外面的一根钢筋扎破了，现在还在抢救。
叶欢一听，知道这钱肯定少不了，把大伟拉到一边，“这是他们施工不当出的事儿，干嘛找到我们。”
大伟眼睛都吵吵红了，“他们不干，说就是因为我们逼着赶工期才出的事儿。”
叶欢叹气，把陈小耳叫过来，递过一根烟，陈小耳却摆手拒绝。
“叶欢，我知道你要说啥，这是我自家叔伯兄弟，我也要给别人个交代。”
叶欢点头，还是把烟递给他。
“一家一半，你看怎么样？”
“欢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跟着你的电话跑，连口水都没得喝，现在人在医院，你说只出一半？那另一边谁出，医院出？”
叶欢牙关紧咬，他有火发不出。如果是扯皮无赖，他早就一脚上去了，可对面这人偏偏说得都是实话。“你估摸一下，住院大概得多少钱？”
“说不好，现在还在抢救。这还不是住院的事儿，他家里就指着他挣钱，屋里还有个瘫娃子，你说这……”
“行，你别说了，我先把住院费交了吧……”叶欢起身要走，被陈小耳拉住。
“住院费大伟已经交过了。这是一头，我们那边活也干完了，你钱啥时候结？”
“我啥时候欠过你钱——老规矩，合同验收了我就给你。”
“这次不行。我们的活儿都做完了，工人们都等着米下锅。再说，你那石材过不来，我们也不能干等。你要不这样，这边我等你一周，那边工地的账加上住院的钱，二十万，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叶欢胸口憋得难受，这他妈人走背运，喝水都塞牙。但是，人躺在医院是真，他欠别人货款也是真，这事儿他怎么也摆不脱。
眼见着对方逼问甚紧，叶欢眼眶一阵阵狂跳。他又点上一根烟，把陈小耳叫到一边：“陈哥，我这人你知道，做人做事从来讲信誉，现在我手头确实很紧，你能不能缓两天，我给你写条子，过几天一定给你。”
陈小耳却摇摇头，“欢总，我当然相信你，要是放在平时，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现在人家属就在外面，说白了就是想拿钱，这个事儿闹大，连带着那边工程都出问题。这样，我这边先给你垫五万，你拿十五万。”
叶欢看着陈小耳，陈小耳遗憾摇头。他知道陈小耳也是实在人，这也是逼到没有办法，而且话说到这份儿上，陈小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叶欢点点头，“行，谢啦。那边工程你还是帮我盯着，板子到了赶紧挂。”拿起手机就给陈小耳转了15万。
这边不等陈小耳说客气话，叶欢便把朱大伟叫出医院，在车上叶欢才把许总卷款跑路的事情告诉大伟，大伟一听就傻眼了。
“惨了，刘总昨天还催来着，问我们啥时候开工，说园区总公司等着整体验收。”
“你手上还有钱吗？医院里我给陈小耳转了15万，手头没钱了。现在得赶快去市场把石材给买过来，哪怕高价也行啊。”
“你别给他啊，他嘴都说破了我都没松口。”朱大伟很难理解。
“算了，那工人也造业，再说以后还指着陈小耳给咱们做事。行了，付都付了。上次我不是分给你10万……”
朱大伟迟疑着，“欢哥，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你知道的，我那点钱……”
“我知道，等这个工程做完，赚了钱我们平分。”
“可我的钱已经打给家里了。”
叶欢瞅着朱大伟，朱大伟低着头。
叶欢一筹莫展，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让朱大伟先去市场上看看，先把石材定下来。朱大伟刚走，那边刘总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你他妈工地上的人呢？”
叶欢强压心头怒气，“对不起刘总，工地上有个工人受伤了。”
“都几天了，墙上还一块砖都没有，你还想干不想干？”
“刘总，你再宽限我几天……”
“宽你个头！我告诉你，我再给你三天，三天还弄不完，你就等着赔钱吧。”
啪，电话挂掉了。
叶欢心里不是滋味，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可是眼下这情况，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也搞不定。为了避免违约罚款，他只好把电话打了过去。
“刘总，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你还是再找一家……”
“怎么，还给你脸了？跟我撂挑子？”电话那边毫不客气。
“我这边货供不上，”叶欢只好说实话，“这跟你说实话，不是撂挑子，不敢耽误你功夫。”
电话那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三天时间不够是吧，十天够不够？”
“刘总，我……这边付了医疗费，账上没钱了，我能不能先预支部分工程款……”
“你他妈有病吧，没钱还敢接我的工程。真他妈不知道尹科怎么把你介绍给我。”啪，电话又挂掉了。
叶欢是第一次接工程，板材又是直接发到工地上，他生怕又出现像上次一样被人搞破坏的情况，干脆和朱大伟换着班在工地上轮守，一边守着那点宝贝疙瘩，一边偷师学艺。别说，他们还真学了不少手艺。就说这大理石板吧，每块至少都是几十斤，只用水泥砂浆是根本不行的，所以瓷砖是用贴，而大理石砖要用挂，而且挂的方法还有湿挂和干挂之分。但不管怎么挂，都要在墙面上打螺丝，上角铁、焊钢筋，倒水泥。别看只有一个简单的外立面装修，工艺还真是不少。
叶欢吃住在工地，没白天带黑夜干了十几天，总算是把第一单业务给拿下。通知监理验收后，没过几天钱就打了过来。叶欢他算了算，因为他的报价打了九折，而陈小耳那边的工程款是实打实要付的，实际上赚的也就是大理石板的差价。此外，还要扣掉给尹科长和刘老总的回扣，这也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就这样七扣八扣，赚了不到十五万元。
可十几天就能赚十几万，这生意，硬是做得！
拿到钱，叶欢给大伟分了两万，给自己留了两万，剩下的钱全部给了小薇。
“怎么样，你老公厉害吧？”叶欢忍不住嘚瑟起来。
小薇却并不在意，她凝视着叶欢，说：“太辛苦了，你都瘦了一圈了。”
“嗨，这是因为第一次做工程，啥都不熟，所以都得自己来。以后就好办了，让施工队去搞，我就轻松了。”
小薇说：“要不，我也去帮忙吧？”
叶欢直摆手，“那些地方一堆臭男人，你可不能去，也用不着你去，我说过我要养你嘛。要不这样，你帮我管钱好了，你看我这边收了几十万，那么又付了几十万，还有业务花销，我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小薇点点头，“好吧，那你把你那两万也给我。”
叶欢瞪大了眼睛，“啥？都给你？那可不行，我还要在外面应酬呢。”
小薇嘻嘻一笑，“晓得晓得，开玩笑的，看你吓成那个样子。钱你自己收好，我帮你记个账就行了，才懒得管你。”
叶欢装作擦把汗，“吓我，小薇啊，你可千万别变成管家婆了。不过这段时间也确实存不下钱来，老罗那边还有几个项目，也得先把货款给付了。不过听说国家今年批了4万亿大基建，估计生意肯定红火，要狠狠赚他一笔。”
“你别太辛苦了，你太瘦了就不帅了。”
“我瘦了吗？上面瘦了还是下面瘦了？”说完叶欢就开始上下其手。
“别，还有人在呢？”小薇躲闪不及。
叶欢想了想，把大伟叫了过来。“大伟，你是我兄弟，我不说赶你走的话，我们这个生意还做得，你呢，也别在外面胡搞了，找个房子租着，搞个婆娘搂着，多快活。”
大伟点头，“得嘞，我晓得你们要搞事情，嫌我碍事，还说那么好听。我明天就搬……”
啪，叶欢的拖鞋就扔了过去，大伟忙把房门给关上。
叶欢搂着红着脸在一边偷笑的小薇，正色说：“小薇，我知道你爸妈是担心你。放心，我叶欢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姑娘跟了我，不仅没吃苦，反而养的白白胖胖的。”
“嗯，我相信你。欢哥，教官，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人。”小薇的话直接而大胆。
叶欢想了想，“这样吧，等我再攒点钱，咱们就买个房子，换辆奔驰，那时候我再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看你爸妈还有什么话说。”
“早知道等你买了房子再让你亲我了，哎呀，亏了亏了。”小薇假嗔道。
“哎呀，你忍得住吗……”
两人拥吻在一起走进卧室。
第一单生意合作愉快，很快第二单生意、第三单生意就找上了门。就像叶欢所说，第一次做工程没经验，做了几单之后他就知道了里面的套路，只用盯着那几个节点就行，其他时候都由着施工队自己去弄。几单业务后，叶欢和陈小耳关系也渐渐熟络，他这才知道工程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原来合同还分为固定造价合同和成本加成合同，而工程本身也可以细分成很多项，每一项都涉及到材料、人工、耗材，这些在结算时都可以多报用量，比他单纯卖石材赚得多了去了。
叶欢就像孙悟空学会了72变一样，乐得屁股不着地，走路都带着风。
尹科长这段时间也特别忙，连着几个周六周天都在加班批项目，甚至叶欢主动约他，听得出他心痒痒，却都不能成行。叶欢乐得轻松，要是尹科长真的又提出什么新花样来，他可不知道怎么跟小薇解释才好了。
这天，叶欢忽然接到尹科长电话，让他赶紧去找刘高，把他们工业园区的外立面装修全给拿下。
尹科长语焉不详，叶欢却心跳加速。此前罗达财那边一栋办公楼的外立面工程都要几十万，现在一个园区的工程，那不至少是几百万？叶欢忙驱车赶到刘高的办公室，那边合同都已经放在了桌上，只等他签字盖章了。
叶欢哪顾得上细看合同，拿起笔就签了字。等走出办公楼，他才仔细翻开合同，心跳都停了一下。合同金额650万，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这一单下来，如果做得好，就是100万的利润。100万啊。叶欢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开着奔驰，把一席白色婚纱的戴薇抱回家的样子了。
可是，这一单的时间也要得非常急，两个月内必须完成，材料、工人的调配，都要马上开始了。
叶欢立刻给正在另一个工地上的大伟打电话，
“大伟，刘总这边刚签了个大单，你马上把所有人都调到工业区来。”
“啥？都调过去？现在？”
“对，这边工程量太大，必须提前把主龙骨先打到墙里去。我还得再调一个工程队，妈的，这个项目太大了。”
“再大的项目也不行啊，这边钢骨架都已经打好了，就差朝上挂了，正在节骨眼上，怎么撤？”
叶欢拍拍脑袋，“忘了，老罗那边也要赶工期。这样，你留两个人慢慢挂，其他人先给我调过来。妈的，这单做完，以后几年都可以躺着数钱了。”
“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老罗可最烦人玩这个了。你那边不能再拖两天？就两天时间我这里就完事了。”
叶欢咬咬牙，“再给你一天，你让他们晚上加下班，明天晚上赶过来。”
“那行，我再催下吧，这帮人都加了几周班了，都吵吵着要加钱。对了，今天他们工头还在问，工钱什么时候给？”
“我什么时候欠过他们工钱了。你把我原话带到，干完活就结账，我从不欠钱。”
叶欢已经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只是销售板材，要么是现款现货，最多也就一个月账期，而且许总那边他也可以稍稍拖上几天，没啥资金压力。可工程不一样，那边给工人是按天算工资，施工队活干完他就得给钱，拖一天都不行。但他的外墙工程做完后却不一定能马上结账，有时得等监理验收，有时甚至得等总体工程完成才能付款。如果同时开工几个项目，资金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唯一庆幸的是许总那边可以拖一拖，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他周转下资金，毕竟他是大股东，赚的钱他也有份。
所以这边工程队安排妥当，他就马上打电话给许总。这几百万的石材可不是小数目，既不能等，也不能压资金，必须和许总提前商量好发货批次，最好当天直接拉到工地上当天就安装。唉，这工程太大，就靠自己和大伟两人确实搞不过来，看来要赶紧招兵买马才是。
叶欢手上的烟都抽完了，电话才接通，他不待许总寒暄，马上说：“许哥，我接了笔几百万的大单，我把规格报给你……”
可电话里却打断了他，“欢啊，这段时间石材很紧张，你知道吧？”
“嗯，听说了。”叶欢听市场上的人说起过，这段时间国家大力推进铁公基和城镇化，建材市场红得发紫，不仅是叶欢，其他店每天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价格也不是原来那个价了。”
“嗯，我知道。你之前也说过，按市场价来，适当优惠。”
“是，肯定给你优惠，这你放心。你说你啥时候要？”
“最迟下周。”
“你看你，不早点说。现在吧，我订单都满了，都是提前把货款都打过来了，你说我给你，不给别人，总不合适。”
叶欢心里就有些腻歪，“许总，你这也不是给我，这公司虽然挂我的名，不也是你的嘛。”
“呵呵，你看我，一直就想着那公司是你的，把我自己还有股份的事儿都给忘了。哎，你不提我没想起来，我那点股份现在值多少钱？”
叶欢不知道许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随口答道，“注册资金30万，不过验完资钱不是打回给你了吗？”
“打回给我？那不是用来买石材的钱嘛？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之前我不是说过吗，公司搞好了你就自己拿去搞，我听你说现在生意还很红火，那很好嘛。你这样，说个价，我把我那点股份给你，那公司就算是你的了，你自己好好搞。”
叶欢心中一喜。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他早就想股份收回来，那样赚的钱才是他自己的。
“这……”叶欢心中求之不得，嘴上却仍要客气客气。
“没事，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我算算，连带着股份和石材款，你给我50万，你看怎么样？”
“啊！”叶欢猛地一惊，他没想到许总居然这么狮子大张口。
“怎么，我都没给你算分红款呢。”
“是、是……”叶欢无话可说，只得求情，“许总，我这边几个工程同时在做，资金确实很紧，50万确实不多，但一时真的拿不出来。你看这样行吗，这50万我认，因为我接了一个大项目，项目完成后肯定连50万带分红一并给你，行吗？”
“哎呀，欢总，我知道你难，可我这边资金也紧啊。那你这样，股份的事儿晚点再说，货款还是要先打过来。你把规格报给我，我给你个优惠价。”
许总坚不松口，叶欢没辙，只好把规格先报过去。
很快，许总就把报价发了过来，价格确实比市场价便宜些。只不过因为要的量比较大，就算是分期分批发货，首期货款也得三十万，而且这种大工程，只有等到工程完工才会结款，后面几期的货款怎么办？
叶欢抓耳挠腮想不出办法，这可不是小数目。可眼下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管他呢，先做下来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让许总再入股，自己干活让他多分点红呗，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度过这一关再说。
想到这儿，叶欢拿定主意，凑足三十万给许总打了过去，许总答应马上就安排发货。
叶欢这边刚安排好，那边总包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要求他马上开工。叶欢连水也顾不上喝，立刻安排施工队进场。叶欢和大伟在工地上灰头土脸干了几个通宵，钢筋、角铁、水泥、螺丝一样不落紧盯落实。施工队这边顶上去了，可许总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伟不断提醒叶欢，这边活干得差不多了，得催着板子赶紧到位了。叶欢先是不以为意，因为此前许总那边每次都能够按时发过来，也许石材已经在路上也说不定。而且他还指望着许总那边能给他几个账期，如果他这边催的太急，惹恼了许总，后来就张不开口了。可是这边工程基本都要收尾了，许总那边的货却还是没到，他只得打电话给许总，许总那边电话却关机了。
叶欢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又打，还是关机。他的心揪了起来，又不敢跟别人说，只好连抽几根烟，宽慰自己说许总也许是在飞机上，所以电话才关机。然而到了晚上，电话仍然打不通。
叶欢心急如焚，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打给张姐，从电话中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如遭晴天霹雳。
原来许总得了矿场后，自以为得意，跟着一群矿老板天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很快就把手上的钱败个干净。他先是用压货款的方式从张姐那里拆借过两次钱，很快就因为没有及时付款被发现，后来包养情妇的事又被张姐发现，两人撕破了脸，许总被净身出户，矿场也被判给了张姐。
许总离婚、转让矿场的事，叶欢全被蒙在鼓里。他以为自己一直还是向许总订货，实际上后期已经不是从许总那里发的货了，那些都是许总倚靠着自己的老关系，做二道贩子从张姐或别个矿场发的货，他自己则从中赚点差价。
本来这种勾当也能维持，转让矿场后许总手上也还有点闲钱，可他消停不到一天，又跟着一帮人参与地下赌博，还欠下高利贷，一周前就躲了起来，连张姐也联系不上他了。
叶欢叫苦不迭，他没辙，只好向张姐求情，请她先发一批货救救急。万没想到，张姐居然说叶欢还欠着她几笔货款，要他先把货款给结了。两人一核对才知道，原来许总蓄谋已久，竟假借长沙公司的名义将其他人订货的货款也给吞掉，却让叶欢当了替罪羊。
叶欢百般辩解，苦苦哀求。可张姐认定他是许总的人，恨屋及乌，无论他怎么许诺、求情都不肯再给他哪怕一块板子。
叶欢溃然坐地。他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出问题，而出问题的居然是他最信任的许总。这么多年来替许总打江山、闯江湖，好多次都是拿命在博，甚至把许总当做真正的大哥在对待，可他在最需要许总的时候，许总却给了他一刀。
他再打，许总的电话还是关机。
不，现在还不是丧气的时候。叶欢咬紧嘴里的香烟，快速思索着对策。此前他还想以许总为依托，现在看来是完全指望不上了，他现在无论如何要把石材给弄到，否则违约责任更大。好在他手上还有要付另一个工程的钱，实在不行，只有先拆东墙补西墙，从同行手上高价买石材，只要能把工程做完，缓过这口气就什么都好说。
他正想着找那个老板周转提货，大伟打电话过来，说工地出了大事，要他马上过去。
叶欢把烟头一丢，驱车就朝工地赶，还没到工地，大伟又告诉他人已经在医院了，他掉头又朝医院跑。
到了医院，急救室人声鼎沸，陈小耳和几个工人正把大伟围在中间大呼小叫：
“都是你们让赶工的，我们都连着加了好几个通宵了，还要上高架……”
“让你们老板过来，要他负责……”
叶欢分开众人，走上前去。
“欢总来了……”
“欢总，这事你得负责……”
叶欢皱着眉头，“有事说事？我是老板，我不会跑的。”
众人七嘴八舌中，叶欢大概明白，原来施工队连续作业，工业园区又赶工期，各种防护设施都没跟上，施工队一名工人在做外墙面铺设角铁时，不慎摔了下来，腹部被露在外面的一根钢筋扎破了，现在还在抢救。
叶欢一听，知道这钱肯定少不了，把大伟拉到一边，“这是他们施工不当出的事儿，干嘛找到我们。”
大伟眼睛都吵吵红了，“他们不干，说就是因为我们逼着赶工期才出的事儿。”
叶欢叹气，把陈小耳叫过来，递过一根烟，陈小耳却摆手拒绝。
“叶欢，我知道你要说啥，这是我自家叔伯兄弟，我也要给别人个交代。”
叶欢点头，还是把烟递给他。
“一家一半，你看怎么样？”
“欢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跟着你的电话跑，连口水都没得喝，现在人在医院，你说只出一半？那另一边谁出，医院出？”
叶欢牙关紧咬，他有火发不出。如果是扯皮无赖，他早就一脚上去了，可对面这人偏偏说得都是实话。“你估摸一下，住院大概得多少钱？”
“说不好，现在还在抢救。这还不是住院的事儿，他家里就指着他挣钱，屋里还有个瘫娃子，你说这……”
“行，你别说了，我先把住院费交了吧……”叶欢起身要走，被陈小耳拉住。
“住院费大伟已经交过了。这是一头，我们那边活也干完了，你钱啥时候结？”
“我啥时候欠过你钱——老规矩，合同验收了我就给你。”
“这次不行。我们的活儿都做完了，工人们都等着米下锅。再说，你那石材过不来，我们也不能干等。你要不这样，这边我等你一周，那边工地的账加上住院的钱，二十万，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叶欢胸口憋得难受，这他妈人走背运，喝水都塞牙。但是，人躺在医院是真，他欠别人货款也是真，这事儿他怎么也摆不脱。
眼见着对方逼问甚紧，叶欢眼眶一阵阵狂跳。他又点上一根烟，把陈小耳叫到一边：“陈哥，我这人你知道，做人做事从来讲信誉，现在我手头确实很紧，你能不能缓两天，我给你写条子，过几天一定给你。”
陈小耳却摇摇头，“欢总，我当然相信你，要是放在平时，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现在人家属就在外面，说白了就是想拿钱，这个事儿闹大，连带着那边工程都出问题。这样，我这边先给你垫五万，你拿十五万。”
叶欢看着陈小耳，陈小耳遗憾摇头。他知道陈小耳也是实在人，这也是逼到没有办法，而且话说到这份儿上，陈小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叶欢点点头，“行，谢啦。那边工程你还是帮我盯着，板子到了赶紧挂。”拿起手机就给陈小耳转了15万。
这边不等陈小耳说客气话，叶欢便把朱大伟叫出医院，在车上叶欢才把许总卷款跑路的事情告诉大伟，大伟一听就傻眼了。
“惨了，刘总昨天还催来着，问我们啥时候开工，说园区总公司等着整体验收。”
“你手上还有钱吗？医院里我给陈小耳转了15万，手头没钱了。现在得赶快去市场把石材给买过来，哪怕高价也行啊。”
“你别给他啊，他嘴都说破了我都没松口。”朱大伟很难理解。
“算了，那工人也造业，再说以后还指着陈小耳给咱们做事。行了，付都付了。上次我不是分给你10万……”
朱大伟迟疑着，“欢哥，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你知道的，我那点钱……”
“我知道，等这个工程做完，赚了钱我们平分。”
“可我的钱已经打给家里了。”
叶欢瞅着朱大伟，朱大伟低着头。
叶欢一筹莫展，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让朱大伟先去市场上看看，先把石材定下来。朱大伟刚走，那边刘总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你他妈工地上的人呢？”
叶欢强压心头怒气，“对不起刘总，工地上有个工人受伤了。”
“都几天了，墙上还一块砖都没有，你还想干不想干？”
“刘总，你再宽限我几天……”
“宽你个头！我告诉你，我再给你三天，三天还弄不完，你就等着赔钱吧。”
啪，电话挂掉了。
叶欢心里不是滋味，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可是眼下这情况，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也搞不定。为了避免违约罚款，他只好把电话打了过去。
“刘总，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你还是再找一家……”
“怎么，还给你脸了？跟我撂挑子？”电话那边毫不客气。
“我这边货供不上，”叶欢只好说实话，“这跟你说实话，不是撂挑子，不敢耽误你功夫。”
电话那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三天时间不够是吧，十天够不够？”
“刘总，我……这边付了医疗费，账上没钱了，我能不能先预支部分工程款……”
“你他妈有病吧，没钱还敢接我的工程。真他妈不知道尹科怎么把你介绍给我。”啪，电话又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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