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申之梦始

    申屠奋在梦醒后，不知是何原因，他忽然萌生了运用现代科技逆转一切的想法。但他已不是第一次听说无欲色天大陆了，在申屠奋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曾在芥子县图书馆的古籍里看过有关于这片大陆的记载，后来他才知道普天之下，而今唯有那本书记载了“无欲色天”四字。那本书正是中古《易经》。

    往后的岁月里，申屠奋一直对那本书念念不忘。

    申屠奋是在知识上要强的人，很小的时候他便渴望环游世界，想了解世界各国不同的风土人情，他想走遍高山、草甸、平原、荒漠、沼泽、盆地、峡谷…甚至所有的岛屿。但他也知道，想要环游世界，就必须要具有各领域的丰厚知识积累，还要有雄厚的资金基础。他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踏上异域的领土，眼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看路上的车水马龙，看日暮西山的万物俱寂，看一望无际的波涛滚滚……但这终究是遥远的，因为申屠奋家里并不富裕，甚至时常还挣扎在温饱的边缘。

    申屠奋的母亲是当地镇上小有名气的裁缝，但由于服装生产线工业化的快速发展，大量价廉物美且多样的服饰正慢慢挤兑着如申屠奋母亲这般的手工裁缝，且随着其年岁日长，申屠奋母亲的双手已渐尖不似从前那般灵巧。在很多年前，申屠奋母亲手工做的服饰以物美价廉而闻名于那个闭塞的小镇，在那时，洋货是个稀罕玩意儿，它代表着使用者的独特，而这种独特正是那个时代人们所无法轻易企及的的：地位、收入、体面等的集合。在后来，洋货又同样以物美价廉的优势赢得了广大的消费者，申屠奋母亲下手的针线反而成为了少数人的选择。

    而申屠奋也很懂事，自小他便反复地穿着从哥哥那“继承”而来的大中山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三上学期，因为在初二的时候申屠奋已经和哥哥一样高了，初三的时候申屠奋甚至还要比哥哥高过半个头。自那以后，申屠奋才终于从母亲那得来了一套崭新的中山服，即便其款式早已与时尚格格不入。

    自从做了那个诡异的梦后，申屠奋心中沉寂多年的回忆才重新浮现出来——他想去那个曾经只在古籍上看到过的大陆看看。

    起初申屠奋向芥子县大学申请前往无欲色天大陆求学的时候，学校校长办公室的红褐色软皮沙发上，头发稀疏的校长老头在申屠奋面前扶了扶镜片厚腻的银灰色镜框，狐疑的眼神从镜框上方越过镜片向站立着的申屠奋投射而去：“孩子，如果有什么对学校补偿不满意的地方…嗯，我们可以再考…”

    “不，校长，我不是因为对补偿金额不满意而为难学校的”，申屠奋面色微红，坚毅的眼神看着老校长，缓了缓说道，“我想去无欲色天，一直想去，如此而已。”

    老校长听完后仿佛吃了一惊，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带动了眉上灰白硬朗的几根眉毛，沉默了几秒，又平静了下来，说道：“年轻人有志气，我正好有老朋友在无欲色天从政，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但无欲色天恐怕不是孩子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啊，孩子，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就去无欲色天”。

    “那好，接下来看你造化了。先回去吧，有消息再通知你，老头子我尽份力吧。”

    “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