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英雄出少年
杨暕有瞬间的迟疑，但也只几息，他稚嫩的脸上闪过决绝，点头：“如何不可？”
殿内群臣激愤，他们斥责阿那史欺辱皇孙的同时，也在恳求杨坚收回成命。
事关皇家颜面，胜了那是皆大欢喜。败了虽说没什么，杨暕也只是八岁的孩童而已。
但箭无眼，万一血溅德馨殿，那可是大隋朝的损失。
“好了！”杨坚声音微微提高。
德馨殿内安静下来，群臣面向杨坚，面露祈求。可惜，总归还是失望了。
“阿暕既然信心满满，那不妨一试。”
杨坚一锤定音，为这场比试拉开了帷幕。
殿内空地上，烛火通明，连眼睑上有几根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阿那史正对面十米处，他的贴身侍从，头顶一个苹果，神色无比淡定。
这不是对阿那史有足够的信任，就是盲射对于阿那史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见他侧身而立，随手从箭筒里取出一只箭，弯弓，射出。
“嘭…”
苹果应声裂开。
箭和分成两瓣的苹果一同落地。
“咚，咚”，两声脆响，惊的屏息的众人回神。
阿那史将巾帕一掀，看了一眼，仰头大笑：“哈哈哈，万幸没血溅当场，否则为不吉啊。”
他如今清醒模样，哪还有前一刻饮酒过量的样子。
众臣子看他嚣张的模样，敢怒不敢言。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这是历来的规矩。
然不斩来使，但没说不可以慢待来使，负责接待的大臣，此时已在心里想了几十种方式来对待如此傲慢之人。
“突厥一族果然善骑射。”
杨坚当然不知底下众臣子眼神交汇间达成的共识，他边拍手，边从首座上走下。
行至杨暕身边，轻拍他的肩膀。
“阿暕，赢了，胜不骄。输了，败不馁。这才是大隋的气度。”
“是，大父，孙儿省得。”
杨暕深吸一口气，取出巾帕，蒙住眼睛。
握弓的手松了松，又重新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后，取箭，搭弓，弯弓，射出。
带有红色箭羽的箭，如同一道红光，直奔两股战战的宦官头顶而去。
“铛…”金属相碰的声音，伴着“嘭…”一声脆响。
苹果同样裂成两瓣落地，同时两枚银针跳跃几次后，躺在地上，闪着银光。
寂静中，杨暕迫不及待的摘下巾帕，看见分成两瓣的苹果，他兴奋的大喊：“大父，我成了，成了。”
可他的喜悦，却没传染给别人，他不禁疑惑，顺着众人的目光，这才看到那两枚银针。
他脸上浮现惊怒，直指阿那史：“如此小人之径，传出去，不怕贻笑大方。”
“圣人可汗明鉴，不是我。”
阿那史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在杨暕的指控中，反应过来，他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嘴里不断高呼，不是他。
“哼!不是你？”
杨坚怒而毁袖，转身坐回首座。
“将那两枚银针呈上来。”
“是！”
杨坚隔着巾帕，捡起两枚银针细细查看。
少顷，他将一枚银针狠狠掼在地上，怒喝道：“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是谁的？”
阿那史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膝行几步，捡起银针。
就着通明的灯火，只见银针的尾端，刻着一个精巧的狼头，确实是突厥达官贵族才有之物。
他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又一头磕在地上。
“圣人可汗，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哦？吾给你申辩的机会，是谁？”
阿那史一听，心里升起一抹侥幸，这正是机会。
他直指哥舒：“定是突利可汗。”
“圣人可汗一向与都蓝可汗交好，突利可汗心生不满，令哥舒挑拨离间。”
“阿那史，你莫血口喷人。”
哥舒一听指控，顾不上看戏，匆匆而出，跪倒在地。
“求圣人可汗明察。”
“长孙晟。”杨坚轻唤一声。
“臣在。”
“你出使突厥多次，对他们的部族标记尤为熟悉，你去查看一二。”
“是。”
长孙晟以巾帕包手，取过阿那史手中的银针。
就着灯火观察半晌后道：“回禀圣上，这枚银针上的标记确实属都蓝可汗部族所有。”
“你…”阿那史怒而起身。
“但是…”
不想长孙晟还有未完的话，他又噗通一声跪了回去。
“这银针的材质，臣从未见过。这色泽比不上大隋的光亮，但比突厥的要亮上几分。”
阿那史听后偷偷松了口气，如果长孙晟一口咬定，这银针属于他所有，那此番来大隋就不是折辱他们，而是来送命的。
“如此，那长孙晟，此案由你来查，严查。”
“吾倒要看看，是谁在众目睽睽下，要令大隋皇室颜面扫地？”
“是。”长孙晟领命退下。
“阿那史起来吧！”
“是！”阿那史顾不上摸生疼的额头，又是重重一磕：“谢圣人可汗明察。”
他略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只觉得浑身虚软，背上衣衫已全湿透。
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他又强打精神，冲杨暕行了个大礼道：“大隋人杰地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敢当，阿那史可还要再比一场？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不用了。”阿那史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殿下年幼，就有如此了得的箭术，阿那史甘拜下风，殿下赢了。”
“哼！”杨暕闻言，也不多说，昂起头，回了位置。
晚宴的后半场没了阿那史的搅局，倒也算的上是宾客尽欢。
临近子时，德馨殿才送回了最后一位客人，重回平静。
帝后宫内，杨素正在向杨坚禀报银针之事。
“那枚刻有狼头的银针是河南王殿下交予我的。”
杨素回忆他悄悄离开德馨殿后，杨昭身边的侍从杨青追了出来，交给他一枚银针，并言：杨暕必能射中，与其只是提防，不如借机出一口恶气。
原本他只觉得这举动过于孩子气，并未要用，可当看到阿那史如此嚣张的态度，鬼使神差之下，一前一后掷出两枚银针。
杨坚听完他的叙述后，不由怔愣半晌，尔后大笑：“阿昭这稳重的性子，也有如此促狭之举。”
“罢了，且不说他是为阿暕出一口恶气，也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圣上所言甚是。”
“夜已深，素今日也劳累了，回吧。”
“谢圣上挂念，您也保重归体，臣先告退。”
“回禀圣上，出大事了。阿那史死了！”门口宦官语气焦急，站在门口高声道。
殿内群臣激愤，他们斥责阿那史欺辱皇孙的同时，也在恳求杨坚收回成命。
事关皇家颜面，胜了那是皆大欢喜。败了虽说没什么，杨暕也只是八岁的孩童而已。
但箭无眼，万一血溅德馨殿，那可是大隋朝的损失。
“好了！”杨坚声音微微提高。
德馨殿内安静下来，群臣面向杨坚，面露祈求。可惜，总归还是失望了。
“阿暕既然信心满满，那不妨一试。”
杨坚一锤定音，为这场比试拉开了帷幕。
殿内空地上，烛火通明，连眼睑上有几根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阿那史正对面十米处，他的贴身侍从，头顶一个苹果，神色无比淡定。
这不是对阿那史有足够的信任，就是盲射对于阿那史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见他侧身而立，随手从箭筒里取出一只箭，弯弓，射出。
“嘭…”
苹果应声裂开。
箭和分成两瓣的苹果一同落地。
“咚，咚”，两声脆响，惊的屏息的众人回神。
阿那史将巾帕一掀，看了一眼，仰头大笑：“哈哈哈，万幸没血溅当场，否则为不吉啊。”
他如今清醒模样，哪还有前一刻饮酒过量的样子。
众臣子看他嚣张的模样，敢怒不敢言。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这是历来的规矩。
然不斩来使，但没说不可以慢待来使，负责接待的大臣，此时已在心里想了几十种方式来对待如此傲慢之人。
“突厥一族果然善骑射。”
杨坚当然不知底下众臣子眼神交汇间达成的共识，他边拍手，边从首座上走下。
行至杨暕身边，轻拍他的肩膀。
“阿暕，赢了，胜不骄。输了，败不馁。这才是大隋的气度。”
“是，大父，孙儿省得。”
杨暕深吸一口气，取出巾帕，蒙住眼睛。
握弓的手松了松，又重新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后，取箭，搭弓，弯弓，射出。
带有红色箭羽的箭，如同一道红光，直奔两股战战的宦官头顶而去。
“铛…”金属相碰的声音，伴着“嘭…”一声脆响。
苹果同样裂成两瓣落地，同时两枚银针跳跃几次后，躺在地上，闪着银光。
寂静中，杨暕迫不及待的摘下巾帕，看见分成两瓣的苹果，他兴奋的大喊：“大父，我成了，成了。”
可他的喜悦，却没传染给别人，他不禁疑惑，顺着众人的目光，这才看到那两枚银针。
他脸上浮现惊怒，直指阿那史：“如此小人之径，传出去，不怕贻笑大方。”
“圣人可汗明鉴，不是我。”
阿那史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在杨暕的指控中，反应过来，他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嘴里不断高呼，不是他。
“哼!不是你？”
杨坚怒而毁袖，转身坐回首座。
“将那两枚银针呈上来。”
“是！”
杨坚隔着巾帕，捡起两枚银针细细查看。
少顷，他将一枚银针狠狠掼在地上，怒喝道：“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是谁的？”
阿那史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膝行几步，捡起银针。
就着通明的灯火，只见银针的尾端，刻着一个精巧的狼头，确实是突厥达官贵族才有之物。
他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又一头磕在地上。
“圣人可汗，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哦？吾给你申辩的机会，是谁？”
阿那史一听，心里升起一抹侥幸，这正是机会。
他直指哥舒：“定是突利可汗。”
“圣人可汗一向与都蓝可汗交好，突利可汗心生不满，令哥舒挑拨离间。”
“阿那史，你莫血口喷人。”
哥舒一听指控，顾不上看戏，匆匆而出，跪倒在地。
“求圣人可汗明察。”
“长孙晟。”杨坚轻唤一声。
“臣在。”
“你出使突厥多次，对他们的部族标记尤为熟悉，你去查看一二。”
“是。”
长孙晟以巾帕包手，取过阿那史手中的银针。
就着灯火观察半晌后道：“回禀圣上，这枚银针上的标记确实属都蓝可汗部族所有。”
“你…”阿那史怒而起身。
“但是…”
不想长孙晟还有未完的话，他又噗通一声跪了回去。
“这银针的材质，臣从未见过。这色泽比不上大隋的光亮，但比突厥的要亮上几分。”
阿那史听后偷偷松了口气，如果长孙晟一口咬定，这银针属于他所有，那此番来大隋就不是折辱他们，而是来送命的。
“如此，那长孙晟，此案由你来查，严查。”
“吾倒要看看，是谁在众目睽睽下，要令大隋皇室颜面扫地？”
“是。”长孙晟领命退下。
“阿那史起来吧！”
“是！”阿那史顾不上摸生疼的额头，又是重重一磕：“谢圣人可汗明察。”
他略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只觉得浑身虚软，背上衣衫已全湿透。
但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他又强打精神，冲杨暕行了个大礼道：“大隋人杰地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敢当，阿那史可还要再比一场？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不用了。”阿那史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殿下年幼，就有如此了得的箭术，阿那史甘拜下风，殿下赢了。”
“哼！”杨暕闻言，也不多说，昂起头，回了位置。
晚宴的后半场没了阿那史的搅局，倒也算的上是宾客尽欢。
临近子时，德馨殿才送回了最后一位客人，重回平静。
帝后宫内，杨素正在向杨坚禀报银针之事。
“那枚刻有狼头的银针是河南王殿下交予我的。”
杨素回忆他悄悄离开德馨殿后，杨昭身边的侍从杨青追了出来，交给他一枚银针，并言：杨暕必能射中，与其只是提防，不如借机出一口恶气。
原本他只觉得这举动过于孩子气，并未要用，可当看到阿那史如此嚣张的态度，鬼使神差之下，一前一后掷出两枚银针。
杨坚听完他的叙述后，不由怔愣半晌，尔后大笑：“阿昭这稳重的性子，也有如此促狭之举。”
“罢了，且不说他是为阿暕出一口恶气，也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圣上所言甚是。”
“夜已深，素今日也劳累了，回吧。”
“谢圣上挂念，您也保重归体，臣先告退。”
“回禀圣上，出大事了。阿那史死了！”门口宦官语气焦急，站在门口高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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