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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所谓天子怒

    开皇十四年十月二十,大隋朝开创了墨家建立一千多年以来,墨家首次公开道歉的先例。

    一黄一黑两张告示贴在洛阳城各大街市的布告栏里。

    百姓为之赞叹,纷纷夸赞河南王赤子之心。

    在朝为官之人偷偷将心中的称偏向另一方。

    如此大事当然也惊动了宫里的各位主子。

    譬如南阳,一早就带着抄录的告示,坐在杨昭床边,一字一句读起来。

    “开皇十四年十月初九,墨家叛贼墨风无耻,挟皇孙要天下。幸河南王机警,脱虎口。然朕悲痛万分,朗朗乾坤,如此悲剧,乃大隋之不幸。故朕令,洛阳城内,存有墨风余孽者,自首,从轻发落。逮捕,杀无赦。”

    南阳读完杨坚的诏令,又将墨家的告示念了一遍。

    “墨家巨子墨旭致歉:叛贼墨风德性败坏,不服管教。出逃致河南王玉体有损,旭悲痛万分。此乃墨家管教不利,旭诺:配合隋帝清扫墨风余孽。”

    南阳将两份读完后,脸颊泛起了激动的红晕。

    她难掩激动的说:“大兄,你可以载入史册了。”

    几岁的娃娃都知道,墨家在各个国家间游走,从来没有公开示好哪个国家。

    可如今虽只是一纸道歉声名,那也是诚意十足。足见大隋在墨家的分量。

    “南阳,你可知这十日洛阳城死了多少人?”

    杨昭没有接话,反而提问。

    “不知!”

    南阳诚实摇头,阿耶每日繁忙,临睡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阿母是前朝的公主,极重规矩,更不会跟她提外面发生的事。

    “二十六人。”

    “什么?”

    南阳惊讶道:“诏令上都写了:自首,从轻发落。那些人是傻的吗?”

    杨昭抬手摸她的脑袋,柔声道:“他们不傻,只是人死在前,诏令在后。”

    南阳听后沉默了,她将抄录的纸放在桌上,看着纸上的文字出神。

    “阿昭,南阳是女郎,朝廷之事,你无需点的如此明白。”

    萧氏边说边为为杨昭上好药,细细缠上一道细布:“女郎总归是要嫁人的。”

    “阿母。”

    杨昭唤她一声,抬头看向温柔看着他的萧氏。

    “您以为南阳如何?”

    迎着萧氏疑惑的目光,他继续说:“昨日南阳一人只带一奴婢一车夫,逛了丰都,大同,通远三市。只两个时辰,她就带回上千个八音盒的契约。”

    当时南阳拿回契约,说已卖了一千二百个时。杨昭甚至还老套的问:天王盖地虎?

    直到南阳疑惑的看他,并问他是何意时。他才确定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是原装的。

    同时他也发现了南阳的天赋。

    “阿母,南阳昨日一人完成了经验丰富的掌柜才能达成的事,您觉得她甘心困于闺阁之中吗?”

    萧氏如何不懂,她虽是前朝西梁孝明帝之女,但因生在二月,被视为不详。

    幼时辗转,后在贫困的舅父家长大,农活家务皆由她一手包办,这其中的苦,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再尝一遍。

    “阿昭,阿母明白你为南阳在做长远打算,可她贵为大隋郡主,商人之苦,她不应承受。”

    作为一个母亲,萧氏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才是孩子最好的出路。

    “阿母!”杨昭附身靠近她耳边:“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您能保大隋江山千秋万代吗?”

    萧氏慌乱起身,惊骇看着他。

    见他目光平静,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在南阳疑惑的目光中,萧氏对她安抚一笑:“无事,阿母看到只虫子,吓一跳,你继续看。”

    她缓缓坐了回去,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昭,似要将他看透。

    半晌后,她低低叹口气:“阿母明白你的苦心,罢了!”

    萧氏抬手将杨昭的衣领摆正,轻拍他的手,起身:“我这就先回,等会你阿父就回来了,阿昭记得吃药,南阳不可打扰你大兄休息。”

    得到两个孩子的保证后,萧氏才提着食盒离开。

    只是远去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杨昭看她消失在门口,挺直的背脊弯了下来。

    刚才他看似平静,内心其实已经慌乱无比,只是他在赌,赌萧氏的幼年经历赋予她的同理心。

    他赌对了,既然决定要入夺嫡这个漩涡,那就得做两手准备。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这是无数次文档没有保存,熬夜重补得到的经验教训。

    “大兄,我明白了。”

    南阳提着纸高兴朝他跑来。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

    “前几天二兄在写范太傅布置的己论时,南阳听到他念过天下从与不从的结果。”

    “南阳以为,大父这是敲打,但具体为什么?我不明白。”

    南阳困惑摇头,这其中的关系杂乱成团,她始终找不到线头。

    “墨家巨子墨旭曾承诺,圣上可对墨家提一个要求。”

    “看来,圣上已经提了,就是墨家这一纸告示。墨家虽是自发成立的组织,可自成立已有一千多年,纪律严明,势力庞大渗入各国。”

    “南阳以为墨家明文道歉,会产生什么后果?”

    南阳听后困惑的皱起眉头,良久后才不确定的问:“让各国忌惮?”

    “对,就是让各国忌惮。”

    大隋建朝堪堪十四年,并十六国而立,看似蒸蒸日上,可实则危机四伏。

    东、西突厥,高句丽,契丹,倭国等诸国,虎视眈眈都等着大隋露出颓势,咬上一口。

    “墨家势力渗入各国,经此明文告示,可让他们忌惮,同时也证明了大隋国力强盛。”

    南阳听着似懂非懂的点头。

    “同时,圣上先杀之而后告知,也是为了向墨家阐明大隋的立场,如犯必诛。”

    “我明白了,南阳重重点头,这就是戏文里提过的帝王术——权衡。”

    “南阳聪明。”

    杨昭摸她的头夸赞,直夸的她见牙不见眼。

    “圣上。”高颎轻唤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杨坚:“是否需要臣通报一声?”

    “罢了。”杨坚摆手:“难得闲暇,让两兄妹好好待着吧。”

    杨坚抬腿往外走,高颎跟上。

    眼看门口那片黄色的衣料消失,杨昭才轻拍南阳:“好了,弄明白就去记账,集叔父可等着银钱入小金库呢!”

    “哦…”南阳长叹一口气:“大兄,我可以请个账房,这记账太过繁琐,南阳手都写酸了。”

    “也行。”杨昭点头,不等南阳欢呼,又说:“到时账房故意短少,你可就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