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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轰隆’一声,厚重的石门轰然倒塌,激得地上的尘土飞扬。门后大殿中身着重铠的甲士不禁将手中的兵刃又握紧了几分,头盔中黑色瞳孔如两条线般诡异的竖在黄色眼中,其中透露着警惕,细看还有几分慌张。

    石门外的寂静让这些甲士有些不解,己方仅存的数百人都在这神殿中了,对方为何还不一鼓作气攻进来。连场大战下来,眼看败局已定,十二长老中也已战死半数,剩下的六人领着族人在此作困兽之斗。

    门外传来那令人胆寒的声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只惩首恶,余人无咎!”

    殿内甲士互望了一眼,但无人出声。半晌无言,神殿内传来一个颇为怪异的声音,这声音便如同从皮鼓中生出般,沉闷但回响连连:“你们这些低贱的生灵,即便今日在我族内乱中侥幸得手,可这弑神之罪总有一日叫你们血偿!”

    “哼,冥顽不灵!”,随着一声低吼,数十道人影如鬼魅般从门外闪身进了神殿,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神殿内便血花飞舞,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临死前的惨呼。离殿门最近的十数个甲士一个照面便全数送掉了性命,人类至尊强者的实力当真让人胆寒。其余甲士见敌方攻来,喉中嘶吼连连,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挺着兵刃迎了上去。

    神殿极大,先前数百甲士身在其中也只占了小小一隅,现下众人散开与攻入的敌人战在各处也丝毫不显狭窄。神殿空高十数丈,殿顶雕刻着形态各异的狰狞神像,殿内的一切全以白玉岩制成,放眼望去都是纯白一片,显得既圣洁又肃穆。但此刻随着战事的展开,喊杀声、呼救声和死前的哀嚎声交织在一处,将神殿化作了修罗场。

    攻入神殿的人都身无寸甲,论身形也远较那些甲士瘦小。但人人神态自若,身形飘逸似仙,无不是以一当十,手中兵刃上各色光芒闪动,正收割着对手的生命。神殿内貌似威武的甲士在他们犀利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不过一顿饭的光景,已有近三百人魂归祖灵。

    “退守先祖祭坛!”,先前那个沉闷的声音又响起,正在奋战中的甲士听到号令纷纷向殿后且战且退。十来位断后的高大巨人甲士抽出背后沉重的尖嘴金刚锤,将面前的石柱尽数捣毁,接着抛去甲胄,手握金刚锤便砸向身前的勇者。众人看锤势甚猛,不欲正面硬撼其锋芒,都展开身法闪避。少数艺高胆大之人挺刀剑攻向巨人要害,攻敌所必救来牵制对方。但巨人甲士们悍不畏死,见敌方兵刃到来也并不躲闪,几名勇者刀剑毫不费力的刺入巨人体内,但同时金刚锤也将他们的脑袋砸了个稀碎。勇者们见同伴殉难,心中悲愤顿起,群起而至,寒芒闪动下转瞬便让巨人们的躯体落得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众甲士如潮水般退去,神殿中暂时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只是纯白的大殿上沾满了白红相间的血水和零碎的残肢尸身,让圣洁的味道荡然无存。人族勇者们历经大战,虽多有疲惫之感,但眼见胜利在望,都强打起精神向殿后追去。

    就在此时听得大殿中隆隆作响,众勇者稍有迟疑便见到头顶上的巨岩纷纷落下,而地面也瞬时龟裂,地下灼热的气息和着翻滚的熔岩立时上涌。却原来是刚才断后的巨人甲士在长老的授意下开启了机关,欲将勇者和神殿一道埋葬在此。众勇者哪里想到对方会不惜损毁已矗立于此千万年,存放着数以千计其族内英灵的神殿来阻拦他们。这白玉岩坚硬无比,随便一块砸下来便有千钧之力。一时间神殿内地动山摇,石如雨下!

    “诸君随我全力向前,在此耽搁有死无生!”,先前劝降之人眼看自己和同伴们身处险境赶紧招呼众人逃离此死地。

    在此天崩地裂之时,一众早已历经生死的勇者也不免心惊,追随着头领奋力向前狂奔。但神殿中末世柱一旦摧毁又岂是儿戏,坠石熔岩如同索命符一般,勇者中坠后者和行动稍有迟疑者立时便被吞噬。剩下的人一阵狂奔,勉力逃到后殿,左右相顾方才发现已折损了半数同伴。

    但此时不容人神伤,面前的奇景让他们望而却步,不知该当如何。只见前方被一道既深且宽的大河阻住了去路,其上只有一座丈余宽的石桥。那河水翻滚如沸,其下似有无数薪火相煎。而令人生畏的是水中密密麻麻伸出一双双惨白的手掌。那些手掌或五指蜷缩、或弯曲如勾、或攥拳若锤、或伸手欲抓,便如地狱中恶鬼汇聚在此,想从河水中挣脱一般。桥头两尊逾十丈高的狰狞神像怒目圆睁,手中法器直直的指向岸边众人。

    “大家勿要惊惶,此乃通往蛇妖祭坛的必经之路,名唤狱池。其下是迷途的恶鬼雕像,并不能伤人。我等快快过桥,莫走脱了那六个妖孽伪神!”,说着就朝桥上奔去。

    众人追随他上了石桥,快步向前飞奔,都欲快些结束这似乎永无止境的战事。那石桥颇长,以众勇者的脚力跑了许久一时竟还看不到头。

    “明哥!河水有些不对劲!”,那领头人身后一名绝色女子惊呼一声。

    众人停下脚步看向河中,但见灼热的熔岩正在冲破河底向上涌动。不等众人回过神来,石桥那头传来几声闷响,似乎又有什么机括被激活。片刻后石桥一阵震动,桥桩正逐根化为齑粉,其上的桥面没了支撑自然当时便坠入了滚烫的熔岩之中。

    “快跑!莫要回头!”,被唤作明哥的领头人一声发喊便展开身法向前飞奔。

    桥面逐渐坍塌,不少人跌入熔岩中。熔岩不同于河水,人坠入其中一时并不沉没,但那数千度高温凡胎肉身又怎受得住。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哀嚎后,跌下桥的人便化作轻烟飞逝,只剩下焦黑的躯壳与熔岩合为一体。桥面越塌越快,明哥等十数位已是同伴中功力最为顶尖之人,但尽管已看到河岸近在眼前,可石桥塌的太快,眼见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那一双双惨白的鬼手似乎即将将他们拽入地狱。

    这时人群中两名极为壮硕的男子冲了出来,两人身形面貌完全一样,手挺长枪跳入河中。

    明哥何等眼力,一看便知他俩的打算,不禁一声痛呼:“从风!从云!”

    两人跳下桥之际以长枪在没入熔岩的鬼手上一撑,两个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两人同时高呼:“借力快走!”

    众勇者在这生死关头哪里还有思考之机,纷纷跃起,足尖在两人身躯上一点,顺利到达了彼岸。再回头时两兄弟已是坠入了熔岩之中,两缕英魂飘然而去。

    明哥环顾身旁,一同攻入神殿的伙伴此刻只剩下了不到十人,他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但想到同生共死的知己逐个凋零,不禁也是虎目含泪。

    “明哥……”,那绝色女子上前握住他的手想安慰他几句,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哥握了握这未过门妻子柔弱无骨的手掌,收敛心神说道:“妖孽的祭坛便在不远处,让我们彻底结束这一切吧!”,众人轰然响应,紧握兵刃追随头领而去。

    明哥看来对敌方巢穴颇为熟悉,果然走不多时便来到一个极大的石窟中。与先前的神殿不同,这石窟浑然天成,没有丝毫人工开凿的痕迹。他挥剑指向端坐在高处的六名敌方长老道:“尔等还不死心,定要杀尽你们族人方才罢休吗?”

    一个身形庞大,人身蛇尾的长老喝道:“叶长明,我等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反戈背主!”

    叶长明面若寒霜斥道:“尔等妖孽,假扮神明奴我族类,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人葬身尔等异族之腹!今日我便是来结束这一切的,你休想再分我心神。”

    那长老一声冷哼:“你们人族不是一样驯养六畜为食,这与我们又有何分别?”

    叶长明仰头说道:“若牲畜如同人一般知七情六欲,懂人伦纲常,我们自然也不会以其为食。”

    “荒谬,你怎知它们不懂你说的那些?不过都是些强词夺理的虚妄之言。说到底便是不该将我族的神通传授与你们,不然也不会生出这般祸事!”,长老摇头道。

    “多说无益,我们与祖族已达成约定,将你们六个妖孽交给他们,余事便不再管了。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定要逼我们动手?”,叶长明将剑一抖,剑身嗡嗡作响,也不知他如何发招,一道剑气便将长老身前岩壁上凸起的一块岩石削了下来。

    “好好好,不愧是当初我挑中传授神通的天选之人,今日看来……”,那长老和身旁其余五名长老眼中金芒陡然一闪,同时大喝道:“杀!”

    叶长明一怔,眼前这百余蛇族甲士在他眼里便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不知这蛇族长老如此行径意欲何为。但便在此时,他突生感应,脑后一道劲风袭至。他万料不到出招的竟是背后的同伴。但这招来的好快,他不及转身接招,只能侧身避过。但他刚闪开一招,对方另一招又攻到身旁,似是对他的武功路数极为了解。叶长明长剑倒转,将对方兵刃挡开。但便是这一挡让他惊讶莫名,一股独特的极寒劲力随着长剑向他心脉疾驰。

    “这……这是梦儿的……”,叶长明心中的惊骇犹如惊涛骇浪袭来。

    他催起内力相抗,同时纵身一跃,一个筋斗调转向了发招之人。面前长鞭甩动,果然便是一直伴在他身旁的爱侣杀招攻至。叶长明心中一痛,实不知该如何应对。而此时其余的同伴也互相动起手来。

    高处的长老低喝道:“叶长明,引你们到这祭坛也当真不易。这祭坛乃吾辈祖先修炼之奇异地。在此我等精神力成倍增长,即便是你们这些习得我族神通的低贱人族,也少有人能抗拒我们的烙心印!烙心印既已种下,他们便永世为我奴仆!你们几人实力相若,我便看看你们自己厮杀,到底最后是谁死谁活!”,接着又是一阵狞笑道:“叶长明,放下武器,你过往犯上之举我等既往不咎。待诛却一众叛徒后,人间诸事都交由你来掌管!届时你便可携童梦重返人间,天下尽归你手!如何?”

    叶长明心乱如麻,本以为胜券在握,将几妖擒获交予祖族便能结束这场浩劫。但自己还是大意,低估了他们的诡计。此时身旁的同伴逐个捉对厮杀,便像往日在蛇族的斗兽场中一般。想到这里他心中怒火重燃,心下暗道:“今日定要结束这一切,不能再让异族统治我神州苍生!”

    叶长明骤然浑身白芒暴涨,长剑舞动但双目紧闭,继而开口缓缓说道:“我生而为奴,三岁被选入神庙侍奉神明,习得一身武艺。至二十岁,不知诛杀异教徒凡几!而二十一岁方得知,竭心尽力所守护之神祇只是一群豢养人族为食的异界伪神!而我满手尽染反抗志士之血污。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本该拔剑自刎以谢枉死剑下之英灵,但为祖族大祭司劝阻。而后联合天下群英入界,随祖族大军抗击伪神,至今十载有余!今日眼见胜券在握,敌酋授首在即,可一了我平生心愿后携爱侣归隐于湖山。但天有不测,令尔等伪神垂死之际再以妖法惑我族人!细思之,今日之局全因我命犯孤煞星,身边至亲好友全无善终!命当如此,我更不敢因私废公!解天下苍生倒悬之苦全系于我一人之手,梦妹与诸位兄弟当与我心意相通!此间事了,长明会追随你们而去!若有来生,愿我等生在太平盛世,能携手同游,把酒言欢!”,叶长明声音越来越响,那白芒也由初时的环绕其身,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窟。

    “快!快……快动手!”,蛇族长老眼见白芒及身,眼中惊恐不可名状。

    但洞中的一切都已被白芒所包裹,在叶长明眼中所有事物都静止了。就这样宁静了片刻,叶长明闪身飘到童梦身旁,伸手摩挲着她清丽的面庞。童梦眼神中满是爱怜的神色,但她知道这只是两人生死诀别前最后的温存。童梦脑中与叶长明相识至今的酸甜苦辣不住浮现,最后定格在进入神殿前他紧握自己双手的画面,“破了蛇妖神殿,我们便可重回神州。到时候再也不理旁的事情,你我二人游遍天下山水,尝尽人间美味!”,童梦眼中的爱怜渐渐转为依恋、憧憬、不舍,末了泪水盈眶,眼中已是凄迷一片,她努力微微一笑,从嘴中挤出几个字:“明哥,你……要好好的!”

    叶长明一声怒吼,双眼陡然睁开,整个人和长剑化为一道光影在洞窟中急速往返,只是呼吸之间,洞中便飘洒出无数血花。下一刻叶长明伸手抱住了童梦的尸身,她胸口的伤口兀自流着鲜血,面上还保持着方才的笑颜。这个时候洞窟中响起了无数声哀嚎,但见刚还对峙着的两班人马中,除了叶长明这边几位勇者外,余人皆已倒地毙命,咽喉处都留有轻巧的剑创。而高坐其上的几名蛇族长老捂着绿血长流的双目在地上不住扭动。

    叶长明看准洞窟中一处,长剑挥动,剑气纵横中那洞窟石壁便如枯枝朽木般被斩出一道豁口,叶长明抱着爱侣从烟尘中缓步走出。洞外早已站满了祖族战士,但看到七窍渗血的叶长明谁也不敢上前,他浑身凛冽的杀气和毫无生机的双眼都让人难以接近。

    “你们去把那几个妖孽擒下吧……长明兄以寿元作引使出了霸道的‘万物归虚’,怕是没几日好活了……不要再去打扰他。”,一名长髯飘飘,仪貌过人的男子向从人群中走出的祖族大祭司说道。

    “这……这又是何苦……我本以为戒族大势已去,念及同宗同源之情才拜托叶头领不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谁知竟害了他!”,大祭司颓然说道。

    “此间战事已了,希望大祭司信守承诺。你我两族本不该有任何交集,但神州运数该当此浩劫,千年来我族为你们所害之人不计其数。此次我们助你族大获全胜,千年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今后两族再无瓜葛,我们也不必再见了。”,长髯公朗声说道。

    “就让这劫数从此刻起,烟消云散吧!从此两族再不相见,定然也不会再有纷争。”,大祭司长叹一声说道。长髯公领着剩下的几人向叶长明追去,而大祭司则指挥族人进洞去料理后事。

    叶长明抱着童梦一路走向夕阳,他也不知要去何处,一心只想着梦儿原来最喜欢在日落之际拉着自己欣赏漫天绚烂的晚霞。身后几人一直远远跟着他,也不去打扰,心知他痛失挚爱下心如死灰,想让他最后的时光能和心爱之人度过。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走到天空中已见点点繁星,叶长明才停下脚步。

    “道彦兄弟……”,叶长明低声叫道。

    长髯公赶忙上前,见叶长明怀抱童梦正背对着自己,道彦答道:“兄长有何事吩咐?”

    叶长明转过身来,俯身轻轻将童梦放下。见她衣衫有些凌乱,又温柔的替她整理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此间战事已了,兄弟们有何打算?”

    道彦看了眼童梦的尸身,见她双目微合,面目安详,嘴角犹自带着平素的浅笑,便如只是睡去一般。再抬眼望去,总是意气风发的首领此刻双目深陷,额上平添几道丘壑,而须发竟已现微霜。己方数千人来此介入蛇族的征战,浴血十载始有今日之胜局,但身边的兄弟同袍已是只剩下这寥寥数人。念及于此不禁悲从中来,叶长明问起有何打算,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等虽都已习练《长生录》,能在此地久居,但毕竟此处乃异族之域,远不如故土亲切滋润。脱离了戒族伪神的摆布,神州面貌当焕然一新,你们还是归去的好。”,叶长明眼望道彦说道。

    “那……兄长你呢?”,道彦问道。

    “我寿元已尽,梦儿又已离我而去,我这孤煞星就留在这儿吧……”,叶长明叹道。

    “兄长何出此言!若没有你,戒族伪神如何能被击败?神州黎民任人宰杀的命运不知何日才能终结!孤煞星三字你休要再提!”,道彦见首领要和众人分别,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爆发。

    叶长明摇了摇头,嘴角挤出些许笑意,从怀中掏出卷帛书递给道彦:“我听闻戒族在神州仍有余孽未清,其以妖法不知编纂了何等异书用以蛊惑人心,似有卷土重来之意。这《长生录》关系重大,若有朝一日又有不测,神州大地只能靠你们守护了。”,不待道彦答话又将自己的长剑和童梦的软鞭交到他手中说道:“这两件兵刃也算神器,与其和我俩殉葬于此不如留待有缘人用以匡扶正道,救助苦难。”

    道彦知首领一向言出如山,此刻将这三样物件托付给自己已是不容他人再去劝说。想到此时分离即是永别,再端详这亦师亦友之人的沧桑模样,心里禁不住一阵悲怆感袭来,再也把持不住,泪水如决堤之水潸然而下。

    叶长明也并不出言安慰,其时在他心中也是悲不自胜,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长叹。待道彦收住了眼泪,叶长明唤来其他几人,说明了自己的安排后向众人一一道别。接着从道彦手中取回陪伴自己一生的长剑,手抚剑身自言自语道:“老兄弟,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我便以你送大伙最后一程吧!”,说完叶长明持剑的手微抖,催动仅剩的内力附着剑身之上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叶长明将长剑高举过顶,口中一声暴喝,长剑随之凌空一击。众人只见他以长剑在虚空劈开一道光芒万丈的缝隙,不禁都心中大骇:“以凡人之力竟能辟出两界通道,首领功力之高怕已当真有如天神。”。

    众人都是快意之人,也不多矫揉造作,躬身向叶长明和童梦一拜,都步入了那光芒之中。道彦接过叶长明掷还的长剑,眼中又模糊一片,但他不再言语,转身远去。

    众人进入不久,那光芒便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再看叶长明已成鹤发鸡皮的老翁,他微微一笑,眼中几滴泪水落在爱侣身上。叶长明俯身抱起梦儿,头顶着满天银河向前方蹒跚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