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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置气

    元宵节出府游玩到此为止,回府的途中,唐颜不发一言,画眉知他心有郁结,不敢随意劝慰。回府后,一入鹊巢院,唐颜急回房里,至夜再未出来。

    丫头们听说唐颜遇险,吓得不得了,得知唐颜无碍后,才放下心来。之后对景阳街之事闭口不谈,也不敢高声说话。

    晚间,唐颜滴水未进,画眉几番劝说,唐颜只是躺在床上,蒙着锦被,又痴又呆。

    画眉好言相劝不行,心想:“不吃不喝倒也罢了,话也不说,这样下去定要郁积成病,好歹让你说说话,把郁气泄泄才是。”

    这般想过后,又想唐颜如此,定是因为孔雀的缘故,画眉立即有了主意,便道:“你就使着性子作贱自己吧,我好话说尽,你既不听,定是嫌我,那我出去,让孔雀进来陪你。”

    唐颜一听,果然急了,拍着床板,咆哮道:“不要,我谁也不见,我不见孔雀,孔雀欺瞒我,她会武功,她为什么会武功,她一定是来杀我的,你们都唬我,骗我,你们都是来杀我的。”

    屋外门前站着的孔雀一直低头摆弄裙角,忽听唐颜对自己竟有这般猜疑,委屈的默默抽泣,越委屈越哭,越哭越委屈,最后跑回房里捂着被子嚎啕痛哭起来。

    唐颜的话,其他丫头听着,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哪知门外的鹦鹉听到后,大步跑进房里,对着床上的唐颜叫道:“外面的人要杀你,院里的人要杀你,孔雀要杀你,我们也要杀你,你索性把我们都赶了出去,何苦在这受你这般猜忌。丫头们送到府里讨生计,服侍主子天经地义。现在受着主子的气不说,还要被主子猜忌,说到底就是没有你这般好命。不如你先杀了我们,大家伙一块儿死,死了都干净,死了各自投胎,看看下辈子谁是主子,谁是丫头……”

    鹦鹉话犹未尽,已被门外的丫头们连拉带扯地赶了出去。鹦鹉蹲在门外放声大哭,哭得唐颜想起她的话,气得要从床上下来打她,却从床上滚了下来。

    画眉听着身响,唤人来扶,房外顿时进来七八个丫头,齐力将唐颜抬上床去。

    唐颜重新躺在床上时,已不似先前那般癫狂,他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布幔,道:“死了也好,死了就没人受气,我肯定比你们先死,你们是来杀我的,杀了我,你们也要死,大家一起死也好,死了要下地狱,到时候,看看谁是阎王,谁是小鬼。”

    丫头们何曾听过唐颜说过这种糊涂话,不知如何是好,都跪在床前哭了起来。唐颜闭上双眼,由着她们哭泣。

    哭声引得里院的茯苓心乱如麻。茯苓走来,进到房里一看,吓了一跳,脸色阴沉地快步走到床前,将手搭在唐颜脉处,所幸无碍,方才安心。

    茯苓看着床上床下,总觉得有些诡异,如此情景,像是……

    茯苓连忙拉起画眉,悄声道:“画眉,快散了吧,这像什么样子,让府里的人听见,或是看见,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我看世子并无病症,怕是受了惊吓,静静心,养养神也就好了,你们越是如此,越是搅得他心烦意乱,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别人不了解世子,你还能不清楚?”

    画眉也是一时慌了神,听茯苓所言极是,又见此情此景,确实不妥,便让丫头们全都出去了,又将唐颜盖好,也和茯苓出了房。

    今日景阳街之事,注定使得上元夜里并不安宁。

    刘琮回府后,立即向赵得禀告了景阳街之事,赵得夜审刺客,竟然发现擒获的十一名刺客尽是女子,所有男子装束的刺客皆是女子假扮。

    刘琮第一时间想到了木兰庭,赵得当即令人拿下木兰庭,府卫连夜赶去景阳街时,景阳街上人潮涌动,烟火弥漫,而木兰庭早已人去楼空。

    而段毅在木兰庭被唐颜略施惩治后,回到府里与段志成说完今日的遭遇,段志成痛斥道:“你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镇南王府,还是王府世子,你是嫌我命长,还是嫌自己命长?”

    段毅捂着脸道:“我哪里知道他是世子,我若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段志成慌道:“这可如何是好,你得罪了镇南王世子,玢州是待不下去了,让下人收拾收拾,你连夜离开玢州。”

    段毅忙道:“那倒不用,世子只是让我备些银两送去,当是谢罪。”

    段志成笑道:“要钱?那倒好办,他要多少?”

    段毅伸出两根手指,支吾道:“两……两万两。”

    段志成一愣,惊到结舌:“两……两万两?”

    段毅看着段志成的脸色,道:“爹,两万两不少呢,要不……要不我还是跑吧。”

    段志成哼道:“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在玢州经营数十年,区区两万两能奈我何。”

    段毅恬笑道:“是,是,是,好歹我们段家在这玢州城里也是首富,区区两万两岂能难倒我爹呢。”

    段志成道:“明日我让账房支两万富贵钱庄的银票给你,你带去王府,记住态度诚恳些,话说好听些。日后少在外面惹是生非,今日世子饶你,下次谁能饶你,仔细你的皮。”

    段毅口中连连应允,心下却在盘算如何消遣,让他忘却了脸上的浮肿和手上的酸痛。正是钱能通鬼神,亦能治百病,果不其然。

    是夜,南王府前院,赵得审完刺客,立在书房,手执一杆细笔,左思右想,不知如何下笔。南院府报,必须当夜送往北院,次日呈送王妃。

    今日之事,赵得无法尽言,思量再三,最后在纸上写了“世子遇刺,所幸无恙”,写完将字条卷起,放在指宽的竹筒里,交与专人,由王府饲养的乌鹰飞送北院而去。

    尧州距此六百里,今日也是喧哗不断,热闹至极。城里烟火四起,鼓声震天。

    此时,赵君如领着唐颢和唐颖,在护卫的随同下,正在街上赏花灯,看烟火。

    王妃整日心不在焉,此刻坐在府里的一处水榭上独自赏月,月圆人不圆,风寒心更寒。

    她听着城里的喧闹声,看着阵阵夺目的烟火,心却想着数百里之外的唐颜和那不见踪迹的男人,情到深处又欲哭无泪。

    或许是这十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使得她情难断,泪已干。

    月下,一个急促的身影匆匆走来,那人走近,却是周管家,周管家见到王妃,道:“夫人,京城急报!”

    王妃起身,忙问:“何事?”

    周管家道:“昨日陛下密召大将军翁克凡入宫,会同左丞相赵全义,右丞相张同龄,礼部尚书汪远在祈德殿议事。”

    王妃眉头一蹙,心下不禁猜疑起来,问道:“事关王府?”

    周管家道:“事关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