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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福远镖局

    六月的舂陵县,艳阳高照,万里晴空,偶尔田间飘过一阵凉风,让人顿敢惬意!

    此刻树影婆娑的乡路上,李毅身着蓝衣,背着包裹,正跟着赵刚赶路。赵刚一身青衣,络腮胡子,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看上去倒有些气势。两人连续行走了五日,李毅已是满脸痛楚之色,只见他脚底生泡,走起路来火辣辣的,背行囊的胳膊也是无比酸痛。

    “以前没有出过远门,就是如此,今后多锻炼,身体自会变强。明日差不多就到了荆州城,到时候你休息两日,我再带你去福远镖局。”赵刚道。

    第二日傍晚,两人赶到了荆州州城盘龙城。盘龙城城墙高耸,李毅估摸着起码有三丈高,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城垛,城墙上站着不少长戟铁甲卫兵。远远望去,给人一种森寒之意!城墙外侧不远,是五丈宽的护城长河,环绕荆州城。城门有两丈宽,两侧有官兵值守。两人沿着河中间的拱桥,进入城中。

    “这官兵好生气派!”李毅道。

    “现在知道了吧,你二舅一年奔东奔西,不抵别人收入的一隅。”赵刚道。

    “这官兵不是只有俸银吗?”李毅道。

    “哼,俸银只是给平头老百姓看的。每年我们镖局,进进出出,少不了打点他们!你想想荆州有多少商贾,镖局,帮派。”赵刚道。

    “那他们不是贪污吗?”李毅道。

    “世间不贪者,只能自污!你现在还小,过几年等你成熟一点,自会明白世道艰险。”

    两人进入盘龙城,只见城中地面皆是由半米宽的灰色条石铺砌而成,官道有三丈(一丈三米)左右宽,两边商铺林立,铺子内物品琳琅满目。李毅左顾右盼,看得眼花缭乱,眼珠子是一刻也不能停歇!

    “跟上,别走散了!盘龙城大着呢,等安顿好了,你自己慢慢熟悉。”赵刚道。

    赵刚在城东南,租有一处民房,也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两人到了民房,李毅将包裹放下,躺在床上久久不愿动弹!休息两刻钟后,赵刚带李毅出门吃了便饭。第二日一大早,赵刚去了镖局,李毅也顾不上脚疼,兴致盎然的沿着附近街道四处闲逛。这民房附近小商小贩不少,吃喝倒是挺方便。

    休息了三日,赵刚便带着李毅来到了福远镖局。福远镖局坐落在盘龙城城东,门口挂着黑色牌匾,上面刻着福远镖局四个金字,门内有一道石墙屏风,往内走是大堂,两侧则直通后院。

    后院百丈有余,摆放着石锁,大刀,长枪等器具,院中有不少壮汉正在练功。李毅随赵刚来到后院,往里走了片刻,来到一处厢房之中,却见一位锦衣瘦高老者坐在屋内,

    “陈老,这是我家侄儿李毅,念书不成,脑袋还算灵光,您老看着安排吧!”赵刚向屋内的老者客气道。老者起身端详李毅一番,接着道,

    “嗯,你我都是旧人了,不必客套。待我登记好,你领他去庚护院那里领取衣物被褥。”

    “那就多谢陈老了!”陈老开始为李毅登名造册,须臾登记完后,李毅躬身道谢。随后两人离开厢房,来到后院另一间房外,房门上挂着甲一的牌子。敲响门栓后,出来一位皮肤黝黑的圆脸汉子,

    “赵哥你来了,进来坐!”汉子道。

    “这是后勤的主事,耿护院。”赵刚为李毅介绍道。

    “耿护院好!”李毅微笑道。

    “这便是赵哥上次说的侄儿吧?”耿护院道。

    “确是他,以后麻烦耿老弟多费心了!”赵刚道。

    “赵哥客气了!”耿护院道。赵刚嘱咐了李毅一些注意事项后,转身出了房间。

    “嗯,李毅!我先给你介绍一下镖局后勤,因为镖局每日出镖返镖,须要准备诸多事项,便有了后勤杂役,养马,上货,扫地清仓,修缮补给等等。待干满两年之后,亦会安排在盘龙城内做些简单外出事项。新来的杂役,一个月三百铜钱,一年三两银子,待到年岁增加,自有提高。这是你的腰牌和你的衣服被褥,明早我会安排伍元,先带你。”耿护院道。

    李毅接过东西,跟着耿护院穿过长廊,来到一间门牌上刻着丙五的房间,房间有三丈长,两丈宽,靠墙一侧有四个灰石支撑的木床,其中两张床上没有放被褥。

    “你自己挑一个床位住下,今日你可以先四处熟悉一下,出门记得挂好腰牌!西侧有间厢房,是镖局饭房,另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询我。”耿护院道。

    “谢谢耿护院。”李毅道。待耿护院离开,李毅铺好被褥,放好两套青衣长衫,拿起腰牌细看,上面刻着丁七字样,他将腰牌挂在腰间,出房开始四处溜达。这后院环境不错,各处房间以廊坊连接,中间种植着花草树木,却是听不到练武场的嘈杂之声。

    傍晚时分,一位二十左右的青衣杂役回到丙五房间,其人偏瘦,个子不高。

    “你就是李毅吧?”那年轻人看着李毅道。

    “是我。”李毅回道。

    “刚刚耿护院已经交代我了,明天早上我带你上马房,先熟悉一下工作。我叫伍元,也住在这里。”伍元道。

    “嗯,那就麻烦伍哥了!”李毅道。晚饭过后,两人渐渐熟悉,李毅问道,

    “伍哥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有将近三年了。”伍元道。

    “我们镖局镖师里面谁最厉害?”李毅道。

    “那当然是镖主金刀王五了。”伍元道。

    伍元话不多,似乎对新来的李毅还有一丝戒备!第二日伍元带着李来到镖局后面的马房,里面逐一关着十几匹棕毛壮马,马房之中气味不太好闻。见到伍元进来,马匹嘶鸣,叫音不断!伍元将这些马匹放出马房,赶至外面木栏栅围着的马场之中,接着便带着李毅打扫马房。

    一个月后,李毅已对福远镖局内外事务逐渐熟悉。此刻窗外下着细雨,丙五房间内正坐着四位少年在相互聊天。头发有些许卷毛的是隔壁丙四房的张三,有点矮胖的是张三同舍的赵球。

    “下雨好啊,今天下午又可以休息了。”张三道。

    “你是舒坦了,我一会还得去仓库卸货呢!”赵球道。

    “上个月,你不是也这样得意吗?”张三道。

    “少嘚瑟,三十个杂役轮岗,说不定下个月,你就得去茅房挑大粪!”赵球道。伍元与李毅闻言哈哈大笑。

    “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张三骂道。

    “伍哥,听说上次三小姐出门,你去驾马车了?”赵球道。

    “嘿嘿嘿,那是!”伍元得意道。

    “快给我们说说,三小姐长啥样?听说三小姐貌美如花,我在镖局待了两年多,却是没有亲眼见过。”张三道。

    “三小姐长的那是好看,瓜子脸,柳叶细眉,还有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皮肤也特白嫩,哎呀!那次看了一眼,差点忘了回镖局的路。”伍元道。

    “我草!伍哥,我咋听着像是你要娶三小姐一样。”赵球道。

    “你个愣货,啥话都敢说。”伍元道。

    “伍哥,可知道三小姐叫什么名字?”张三道。

    “我听见嬷嬷叫她琦丽。”伍元道。

    “王琦丽,名字好听。”赵球道。

    “也不知道谁能娶到三小姐!”张三道。屋内静了片刻,三人似沉浸在憧憬之中。

    “你们有这闲心,还不如多打听打听城内消息,说不定哪天出镖局送信,会遇到一位大方的雇主,你们嘴巴甜些,多说些好话,说不定雇主会给你们些赏银呢!”李毅道。

    “嘿,我说李毅,说起赏银这事,我还记得上次张三去张员外府邸做工,陪老夫人上山,去寺里烧香拜佛,回来炫耀他得了一两赏银。他这厮至今还没有请我吃顿好的,真是一只铁公鸡!”陈球说完,瞪着张三。

    “得得得,赶明买只烧鸭回来。你这憨货,就记得吃吃吃!”张三道。四人又聊了片刻,随着张三,陈球接连离去,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半年后,李毅看上去比刚进福远镖局时壮了少许。这日赵刚走镖回来,与李毅约定第二日寅时到练武场汇合。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李毅已经站在了练武场中,赵刚穿了一身无袖便衣,

    “想走镖,得有点武艺,我年少时好拳脚,寻了位师傅,学得这套翻子拳。虽说上不了台面,但却是比普通人要强上几分,从今天起便开始教你,你以后需多加练习。”赵刚讲完看着李毅。

    “好。”李毅道。

    “脚者,身体之基也,脚站稳则身稳。”赵刚一边讲,一边示范。

    “眼有监察之精,手有投转之能,脚有行程之力。脚前进身随之,脚后退身亦随之,脚里进身斜之,脚外进身伏之,脚踢手颁,手为先锋,脚为主帅,拳打六路,脚踢入方。

    脚踢对方莫容清,全手领门户清,拳打三分不易,脚踢七分不难,脚之疾更比手之疾也。手法讲八字:起、落、钻、翻、崩、挑、横、竖!”李毅边看边学,一个月后,李毅的翻子拳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不过他身体瘦弱,却是得多练些年月。

    一年后,赵刚走镖回来,他特地从外面带了一些礼物,携李毅一同看望陈老。在福远镖局干了一年杂役,李毅已经知道,陈老名为陈启贤,是一位洒脱之人,现为福远镖局的账房。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盘龙城大唐银号的掌柜,为人正派,不愿意攀关系,搞贿赂,结果被不断下调,最后到县银号当值!县银号经营不善,亏损关铺,而后陈老被迫出来自谋生计。两人行至甲二房间,赵刚敲了两下门栓。

    “谁啊?”陈启贤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赵刚!”陈启贤打开房门,李毅见房内坐着一位脸型瘦长的中年人,四方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

    “哎呀,这来得不是时候,倒是打扰陈老了!”赵刚歉意道。

    “不妨事,来进来,一起喝点!”陈启贤道。

    “那怎么能行!”赵刚将礼物递给陈启贤,打算转身离去。

    “赵老弟,你这要是走了,可就不好了!来进屋说。”陈启贤转身进屋,赵刚只得随其身后。他接着使了个眼色给李毅,李毅自是明白。随后李毅急忙跑出福远镖局,买了一些酒肉,一刻钟后返回甲二房间。

    “小李,也来坐!”李毅将酒肉摆好,坐在一边却是有些拘谨。

    “这位是荆州枣县土方氏吏员,韩松!他是我的好友,为人性格随和,你们二人不必拘谨。”陈启贤道。

    “小赵在福远镖局也是位能吃苦的汉子,这是他侄子李毅。”陈启贤为韩松介绍道。两人随即向韩松行礼,韩松笑着回礼。

    “都不是外人,今天只管吃好,喝好!”三人觥酒交错,李毅则在一旁伺候。半响,陈启贤微醺道,

    “我与韩老弟认识了有二十余年,如今我年过花甲,韩老弟也年近半百,却是为老弟有所不值!”陈启贤道。

    “老哥,言重了!”韩松道。

    “你一心为大唐,却被从州工部,贬到县工部,比我年轻时候还冤!我是看不惯上面那群人的嘴脸,最后自己离开官府编制。你是有心做事,为官府正名,却因为怜惜百姓,赚不到几两碎银,被东调西迁。”

    “大唐终会越来越好的,你看朝廷庙堂,是不是越来越开明?魏征之流也会越来越多,自古邪不胜正!”韩松道。

    “我那儿子陈爱禾,在州工部当个小吏,是上不敢有所担当,下不敢得罪同事,整日唯唯诺诺,真是看得我来气!”陈启贤道。

    “陈老说笑了,陈兄的能力比我们普通人强太多了。”赵刚恭维道。

    “听说郧西县出了一位县令,名字叫陈行木的,傲慢狂妄,敢当面骂那些贪赃官员,甚至直接痛斥上司!确实有胆气,我自叹不如。”陈启贤道。

    “普通人能坐到他那个位置,已是心满意足,此人确实不一般!听说他已经辞去郧西县县令官位,让人惋惜。”韩松道。

    “撇一隅而知全树,哎!”陈启贤叹道。

    “陈老哥此言太过武断,大唐千万子民,官府一言一行都需反复斟酌,谁不想痛痛快快!可是大家都痛快了,这千万民生谁来负责,所以为官需有七分正心三分圆滑,切莫贪婪无度,否则必自遭刑法。”韩松道。

    “韩老弟的心胸,老哥不如啊!想那皇帝老儿,自是知道,为何不怜惜为天下百姓,什么官府品级,平民商贾之身...”声音断断续续。

    “陈老哥喝醉了,李毅扶陈老去床上休息!”赵刚说完和韩松继续饮酒。

    亥时时分,韩松面色微醺,赵刚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送韩松离去,李毅则留下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