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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章

    杏花仙子再一次来到那满是雾气的梦境里,已过去了五年。

    “哎呦,我的仙子,五天了,我试遍了所有的方法,可算找着你了,你的仙力怎么还未回复?天劫马上要来了。”

    杏花仙子也觉得奇怪,但还是无所谓道:“你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安鸾见她这态度,越发心焦,“石斛精还是未找到吗?那可你是保命符。”

    杏花仙子无端的对这个名字有些抵触,不耐烦道:“我会找的。”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你问问老君在牛山可有什么亲戚?”

    安鸾有些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

    杏花仙子道:“你就问他这牛山里的妖怪是他什么亲戚,竟叫他将六丁神火送与那妖怪防身。”

    安鸾很是惊讶,“太上老君那么小气,怎会随意送东西给别人,更何况还是六丁神火。会不会是那妖怪偷的”

    “你觉得呢?”杏花仙子勾唇森森一笑,“你只管问他便是,待我搞清事情来龙去脉,回到天界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安鸾却并不乐观,“那也得能回来啊。”

    杏花仙子沉默了。

    安鸾却还在絮絮叨叨,只是说到半途,话锋忽然一转,“上回太上老君还说了,叫你千万不要动凡心。否则,你这一劫定要叫你脱层皮。”

    脱层皮?不会吧,这么严重,杏花仙子微微一惊。只是,老君为何会单单说起这个,莫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凡心,凡心!她心头猛地一跳,难道她这一劫是情劫?这个词在脑中甫一蹦出,便被她否定了。可紧接着,她就想到了曾九原。原先她以为曾九原对她好是出于对神仙的敬畏。可近两年,却有些不同了,自己对他越来越依赖不说,而他对自己却少了敬畏,多了几分亲昵。

    尤其是他的笑容,越来越奇怪……

    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似是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杏花仙子连鞋子也没穿,便跑去推开曾九原的房门。

    曾九原正背对她脱衣服,刚刚好露出线条优美的背。

    杏花仙子闹了个大红脸,赶忙背过身去。

    一会儿,曾九原走了过来,将她一把抱起,又回到了她的房间。杏花仙子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你虽然是神仙,可你现在仙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光着脚在地下走,很容易着凉。”

    说完,将她放在床上,弯腰为她穿鞋。

    杏花仙子张了张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在嘴皮子上滚了两圈,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穿完鞋,曾九原很自然的朝她伸出手,“这会儿出发,兴许还能赶得到山下吃早饭,我听说临水镇的灌汤包很是好吃。”

    杏花仙子低头哦了一声,却并没有去牵他的手,而是直接跳下床,径直出了门。

    曾九原微微一愣,握了握空空的手,面色如常地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临水镇,曾九原将店里剩下的灌汤包全买下,外填了些馒头包子,一股脑地全塞进杏花仙子怀里。又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抿到耳后,手指留恋的又抚了抚她的发,才微笑着道:“这灌汤包味道一般,你先凑合着吃点,等回到家了,我再与你做些好吃的。”

    杏花仙子正低头吃着包子,听他很自然的说出“家”这个字,不由得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微微晃动的门帘。

    怔愣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呼喝怒骂声,然后就是拳脚打在身上的噗噗声。杏花仙子惊诧回神,忙掀帘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三五个壮汉扭着曾九原快速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墙角。

    杏花仙子急忙跳下车,追了几步,脑中忽然想起“凡心”二字,脚步下意识的一顿,慢慢停了下来。

    “造孽啊,王员外又当街抢女婿了。”

    “可惜了,这般俊俏的小相公,平白的又被他家胖丫糟蹋了。”

    “可不是嘛,这个月已是第三个了,听说前两个一个投了井,一个上了吊,也不知这个能撑几天。”

    “看他细皮嫩肉的,怕是一天也撑不住。”

    路边摊贩讨论的起劲,杏花仙子额上青筋跳得更起劲。她眯着眼,看着方才一群人消失的地方,十指紧了又紧,一咬牙,追了上去。

    王员外早年在京城做了几年太子太傅,颇得皇帝尊敬。挂冠归田后,来到了临水镇。兴许是这里人杰地灵风水好,一直不孕的妻子刚来了两个月便怀了身孕,十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摊贩们方才口中所提的胖丫。

    王员外知天命之年喜得贵女,自是宠爱异常,一不小心将女儿喂成了个球,性情也乖张暴虐不讨喜。王员外本也不在意,想着长大后兴许会好点。谁知这一放纵却一发不可收拾。及笄后,更是恶名在外,提亲的人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招了一个布衣出生的弟子做了上门女婿。不出半年,就因为多瞄了丫鬟几眼,被胖丫揍的吐了血,不出几日便一命呜呼了。此后又招了几个,皆是因为一些小事,被胖丫不是打死就是打残。王员外一开始也是色厉内荏地教训了几回,后来撑不住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便仗着太子太傅之名施压官府。是以,渐渐的便发展成了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当街抢人,却无人敢管的境地。

    员外府里喜事办的勤,仆从们亦是身经百战,做起事来井井有条。酒席来不及做,就从镇子里几家酒楼流水似的端进来;宾客来不及请,便把镇子上一半的居民叫来观礼。至于其他一应事物皆有现成的,从库房取出摆好就成。女婿前脚入了门,后脚便准备好了,只等着新郎新娘拜堂了。

    酒席摆在了花园荷花池畔,正值夏日,荷花开的娇媚多姿,香气宜人。

    大厅里,王员外笔挺地坐在主位上,说了几句喜结良缘、百年好合的喜庆话,便示意管家宣布开始拜堂。

    管家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新娘新郎拜堂!”

    话音方落,花园外便响起了一道霸气十足的娇斥,“不许拜!”话毕,垂花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杏色衣衫的女子,众宾客看看大堂里一对新人,又看看刚刚进来的素衣美娇娥,脑中立刻杜撰出一出抢新郎的戏码来。

    曾九原看着大步走来的杏花仙子,感动、欣慰、甜蜜、欢喜百感齐发,叫他禁不住湿了眼眶。可是眼角余光瞥到花石路两旁五十多张摆满酒席的大圆桌时,心头奇异的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来此会不会是因为这五十桌丰盛美味的酒席?

    果然,杏花仙子的步子渐渐小了,眼神也不由自主直往两旁酒席上瞟,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全然没了方才出场时的强大气场,“不……能拜!”

    胖丫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掀了红盖头,咚咚咚的跑出大堂,高声尖叫:“哪里来的臭丫头,快给我打出去。”

    家丁们渐渐围了上来,但是看着面容娇美又弱不禁风的杏花仙子,互相看了几眼,都不忍心出手。

    杏花仙子也陷入了天人交战,若是就这样强行带走曾九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样未免太过可惜,只是拜堂而已,赶洞房前带走他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再看曾九原时,面上便带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爹爹,女儿还未到,便要急着拜堂吗?”

    胖丫一惊,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曾九原铁青着一张脸气愤地转过身去。她一愣,肉乎乎的面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和气道:“既是相公的女儿,便也是我的女儿,管家,安排小姐入座吧!”

    这下正中了杏花仙子下怀,管家也是个妙人,竟单独为她安排了一桌,更是叫她心花怒放。

    宾客们有些意兴阑珊,匆匆吃了酒席,便都散了。

    等杏花杏花吃饱喝足已是华灯初上,胖丫醉醺醺的被人扶去了洞房。没走的宾客们还在划拳吃酒,家丁仆从们更是忙里忙外的端茶倒酒。

    杏花仙子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跟了上去。

    她打晕了门口的丫鬟,推门进去,正好看着胖丫压着曾九原扯他的腰带。

    杏花仙子额上青筋一凸,几步跨过去,抓起胖丫的后领便提了起来,反手就是一耳光,“敢抢我的人,今个不打得你连你爹娘都认不出,我就不是杏花仙子。”

    曾九原原本还生她的气,一听这话,气顿时散了个干净。他自床上站起,脱去一身红衣,走到杏花仙子身后,抬手捉住她欲呼上胖丫脑袋的手掌。

    杏花仙子惊诧抬头,瞪着曾九原,怒道:“怎么,你不舍得了?”

    曾九原笑的灿烂,忽然将她的手举到唇边吻了吻,“不,她皮糙肉厚,我怕你手疼。”

    杏花仙子面上一热,急忙抽回手,结巴道:“哦……那……那好吧,不……打了。”说着,将胖丫往床上一丢,紫檀木的雕花大床咔嚓一声巨响竟塌了,胖丫也晕了过去。

    曾九原宠溺的揉揉她发顶,牵着她信步走出了洞房,沿着走廊拐过一个墙角,方听他捏着鼻子高喊一声:“小姐被打晕了,姑爷跑了。”

    话音一落,静悄悄的后院哗的一下沸腾起来,哭喊声,叫骂声,呼喝声交织在一起。不一会儿,几个护院模样的人,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曾九原揽着杏花仙子隐在廊柱后,待他们经过,便悄悄跟了上去。

    几名护院一路跑到马房,骑上马就朝府门奔去。曾九原也牵出一匹,将杏花仙子放在身前,一挥马鞭,也奔了出去。

    二人跟着几个护院跑了一路,竟也没人阻挡他们,直到出了镇子拐上一条岔道才放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