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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少女

    接下来在较宽平台边沿来回徘徊了两圈,总觉得下边十多米的崖壁并非完全垂直于大地,如果我仰着紧贴石壁,可以滑下去。当然,可能背后的衣服和裤子会磨烂。

    十多米的崖壁下去有二十来米高的近七十度的从悬崖上长年累月风化落下来的土堆积的坡面,上面长了浅草。

    接下来我就在长满黑色地衣的崖壁上看见几个可以踩半个脚掌的小平台交替而下,仿佛曾经有人从这里往上攀援过。再仔细观察和分辨,还看到两三个可以抓手的凹槽,应该可以扣进去三个手指。

    这应当就是当年修建大垭口水库的时候,男劳动力的上山捷径。

    我就从那些看起来非常危险,但毕竟有落脚和抓手的崖壁上灵巧而迅速地到达下边的陡土堆坡面上。

    这土堆的坡面完全站不住脚,只得仰面靠着后面,在浅草上滑下去。越滑越快,免于失控,用手拉了几次经过的灌木,手掌拉破了皮。但算是安全到达坡底,两只鞋从脚上甩飞出去。

    在草从中找了一阵,穿上。再回望刚才下来的山崖,那种成就感,的确比在街上拦住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子要大得多。

    因为她毕竟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错过她,完全没有任何地失落。

    我接受了与她的绝对没有注定在一起的命运。

    同时,我意识到,这个世界这么多的人,无数的人,注定绝大多数的人完全没有可能与我在一起。

    数亿的女性,都注定没有可能与我产生任何的交集。这是这个世界法则般的正义。

    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和我产生交集。

    无论产生的交集是多么的随机和微弱,包括这个我今天一眼之缘而产生了大量想法的穿鹅黄色衣服的城镇户口的女孩子,如此微弱的交集在无限数量的人类中来回看,这都是强大的缘份。

    只是这种缘份还完全达不到成为对象,结为夫妻的程度。

    所以,有些古老相传的说法的确有它的哲学道理,比如说,同船相渡,五百年修造。

    依此类推,我与这个身穿鹅黄色服装的女子目前的一眼之缘需要六百个寒暑磨难。

    我与三姐之间的缘分,那就需要至少五千年的修炼,与A的纠葛,也差不多需要三千年的时光。追逐那个乖的莫法的女孩子,也自然需要八百个春秋的积攒。

    至于和那个相爱过的女子,有一万年的往昔被忘却。将来那个与我共渡余生的女人,我相信,一定是守候了亿年的光阴。

    我为这些沧海桑田的诗一般的意境所震撼。又走到舍身崖下仔细回望我准备数次冒险下来的地方,那其实是一条绝路。

    如果我当时跳下去,即使没有扭伤脚踝,安全站稳。但就完全被困在那个地方了。左右都无法再通行。往下的确还有两个台阶,但只有不足以立足的宽度,而且每一级都在十米以下。

    关键是我能够跳到那个台阶上,却再也不能够徒手爬上四米多高的上一级台阶了。

    庆幸不已。

    时过午后,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寻路下山。越过小河,穿过乡村公路,再往九龙山上疲惫地走上三四公里。到家寻了剩饭,干了两大碗。

    坐在屋阶上,望对面数公里外高耸的望天观舍身崖,我就从那里溜下来过吗?有点疑惑。但又无比确定。

    只是这种事,没法儿没有理由给周围的任何人炫耀,这实是我们这里的任何人都不感兴趣的一件事。

    如果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能够成为找到对象的一个必要条件,那才可以到处喧嚷。

    无所谓啦,有关于对象这件事,还真是急不得的。比我年纪大两岁的那个男孩子结婚了,我终于成为了我们那里领头的单身狗。

    其余没有对象的单身狗因为有我这个年龄更大的人在前边顶着所有的风言冷语与各种小看,他们就要压力小得多。

    又在本乡集市和三川集市上来回晃了四五回,春节就到了。既然这一年没有确定下来一个对象,我肯定不能够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继续这样漫无目的的浪费时间。

    还是要去我熟悉了的超级大都市打工。即便没有对象,工还是要打的。

    大年初二,我照例在本乡的集市上去和那些认识的人见面聊天,既是确定下来春节过完后明确的去处,也是观察一起的同龄人还有多少没有解决个人的婚姻大事。正无所事事间,母亲又托人给我带来口信,要我立刻回家,家里有事儿。

    一般的这种情况,不用多想,一定是某婶娘介绍的她们的侄女要来看看我这个人。

    这当然是好事,只是我不再一开始就抱很大的希望。

    不是说我弄明白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种真理。而是这一年来的际遇使我觉得这不过是又一次羞辱。而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当我慢吞吞地到家时,母亲已经急得火烧火燎的了:“快走快走,跟着我去堰沟坪。你某(姓)妈姐姐的女子她们在堰沟坪等我们,不会等太长时间了。你快点来。”

    母亲大人一阵风就从前边走了,我追之不及。我大步赶到堰沟坪那里,母亲和女孩子的妈妈坐在横跨石头堰沟的一块青石上。女孩子穿了大红的衣服,短发,高跟皮鞋。

    女孩子妈妈穿着一双普通的解放牌胶鞋。我笑笑打个招呼,也坐到女孩子对面。她打量我,我打量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不到一分钟,她站起来慌慌张张走掉了。

    顺着堰沟边沿走过十多米有个弯,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差点跌到堰沟里去了,绊跌两三下,又终于站稳。

    女孩子的母亲对我母亲说:“这孩子,这么大了,走路还这么晃张。”

    我母亲说:“主要是这堰沟石头上滑,娃儿又穿的高跟鞋,不好走。”

    两个母亲又说几句话,介绍人某(姓)妈觉得我们一堆人坐在这个荒野里的石头上也不是个事儿,给我母亲说:“晚上天黑了我们来家看看。”

    母亲对女孩子的母亲说:“那一定要来哟。”

    女孩子的母亲说:“一定要来的。”

    然后,她们就顺着堰沟去追女孩子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我脑袋瓜儿转不过弯来。她为什么突然起身而去?没有相中?

    但一个强烈的直觉突然袭来:跑什么跑?跑得掉么?

    但这种直觉更类似于自己一个人因为没有被女孩子相中而阿Q似的想法。

    想太多也没有意义。和母亲顺路回去。母亲在路上对我说:“这个女孩子还小,才十六岁。”

    我突然觉得这事情有点太不靠谱了。我和她差了八岁的年龄。这可能么?

    晚上来我家,这年龄总是要摆到桌面上来说的。我又觉得没有一点儿希望。

    回到家以后,耳朵实实在在地发了一下午的烧,应当是某(姓)妈,同时也是女孩子的孃孃在和她们谈论有关于我的过往。

    我无法确知是否都是谈论我的优点,还是连我的缺点,或一起都论及。只能等待,天黑以后她们来我家。

    不过我也能够想像得到,如果女孩子看我不顺眼,其实连晚上再到家里边来的步骤也都省了。

    如果晚上她们的确还来的话,至少我给女孩子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反感,那么,当时在堰沟坪的石头上四目相触对视的时候,她跑掉就属于单纯喜欢一个人的紧张。

    我虽然担心,但更倾向于她们会在晚上来我家看人户。在一切没有成为现实之前,当然只是我的想当然尔。再说啦,这个女孩子小我那么多,从年龄上,完全超出了我对自己对象的范围。

    我觉得即便她们晚上到家里来,这事儿基本上和去年一年的遭遇完全一样,这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和形式。我大约只是女孩子生命中第一个被排挤掉的倒霉蛋。

    天色渐晚,我们一家人早早吃过晚饭等候。母亲准备了点心在放电视的那间屋里。她们来的时候,母亲和女孩子的妈妈亲热的寒喧,在这些场面上,母亲天然就具有表演天赋。

    不是说她不是真的亲热,而是时事所迫,为了自己儿子,不得不和陌生人如此显得爽快以及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我母亲这个人,相处时间长了,不头疼都不行。

    一旦熟悉了之后,虽然说没有坏心思,属于刀子嘴豆腐心,但说话天然就具有鲁迅先生投枪和匕首的功效。而且这种特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