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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死因没有那么简单

    马北一个箭步,把男子双腿环抱举起。李寒杨干呕两下,跟上去帮忙,拖住男子腰的瞬间,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余温。

    探了探男子的呼吸,马北拨通了刘局的电话:“我们来晚了。”

    马北戴上手套检查着死者。李寒杨留意到房间里的电脑,他简单翻查了最近的使用记录,除了最新发布的帖子外,死者生前在剪辑一条短视频。ID叫网络侠客,短视频里是他和父母的合影。

    看着男子和父母的合照,李寒杨像被一记重拳挥在胸口。他意识到,死者就是其中一个去取彩票的人。

    本来只是想给他一些小小惩戒,没想到毁掉了整个家庭,李寒杨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癌症带来的头疼、恶心接踵而至。他深呼吸,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缓和后问马北:“北叔,最近是不是还有类似的死者?”

    马北察觉了李寒杨的异常:“是的,这是第三起,怎么了,有发现什么吗?”

    如果和自己的猜测一样,那三个取彩票的人都已经被杀害。

    李寒杨心里堵着慌,他沉住气说:“你来看。”

    李寒杨再次深呼吸平复情绪,他打开男子未完成的视频给马北:“如果一个想要自尽的人,会去做一个祝福视频吗,并且从视频内容看,他父母最近感情有所好转,他想以视频的方式劝父母复婚。”

    马北:“你是说,这可能是伪装成自缢的谋杀?”

    “不是可能,是一定。”李寒杨停顿了片刻,深沉地说:“北叔,你还记得3年前吗,我向执法厅寄送了一份材料,我本以为可以伸张正义,你告诉我,当时还不是时候。3年过去了,现在时机到了吗?”

    马北看着眼前的李寒杨,和3年前一样的眼神。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让他生疏且生畏的眼神。

    李寒杨接着说:“北叔,我在做什么,你一定是知道的,很感谢你一直在背后保护我。一周前,我脑癌复发了,再有5天,就要去接受特殊治疗。我不希望我那些自以为是的正义行为,酿成更大的恶果。如果我走了,还没有解决这一切,我想只有你能帮我。”

    马北眼眶红了:“寒杨,你说。”

    李寒杨把“乃敢”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马北,随后调出北郊汽车站监控记录。

    李寒杨说:“通过监控录像,可以找出受害者和凶手之间的关联。”

    马北听完“乃敢”的故事,他并不惊讶:他毕竟是那个人的孩子,一定也会是不一般的存在。他更多是感到自嘲,李寒杨所提到的古霍,他再熟悉不过了,而监控里出现的郝仁,他一眼就认出来。

    那场战争背后的真相,是不是很快会浮出水面,这是不是上帝给自己救赎的最后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反而有块石头落地,他在心里念:李远啊,李远,你不用只顾着惩罚我,我早就不能原谅自己了,弯弯绕绕,你的儿子还是跟那个人扯上了关系。我多希望他能平安快乐地活着,你多祝福祝福他不行吗?要不我来陪你吧,等我死了,换我来保佑他。哦,不对,我这种人会下地狱的,哪有资格保佑别人。

    马北:“臭小子,当年就不该拦着你当执法官。放心,北叔没了你,就什么也没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管他*的时机不时机,有老子在就是时机。”

    “小姑娘,你在这干什么?”

    一句质问打断了马北和李寒杨的对话。马北看向门外,执法局的同事赶来了,他们正盘问站在门口的石妍。石妍被这么一问,明显有些惊慌。

    马北帮她解围:“他是我闺女,来我家吃饭。”

    石妍解释说:“北叔,我看你们许久没回来,有些担心。”

    执法员也没在多问,跟马北寒暄几句了解情况,便开始勘察现场。

    李寒杨看着石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古来公司总裁办公室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古霍最爱从那眺望,整合城市尽收眼底。阳光正烈,再爱这景致,也敌不过光线刺眼。他心底感叹:阴暗永远惧怕阳光。

    回到沙发上,又看了古霍一遍女儿刚发的短信。

    古霍抚着古玩,犹豫了片刻,转向一旁的郝仁:“郝仁,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想要个岛吗,我在加国买了个岛,你订一班最近的机票,我们一起过去。”

    郝仁第一次见古霍这么失落,多年前他们面临生死也未成这般:“老大,没事的,咱们之前组建的黑客团队已经拦截了大量“乃敢”发出的信息,网络上我们安排的‘键盘侠日’搞得风风火火的,那些曝光我公司的帖子都没人再关注了。而且,那几个取彩票的我已经派人解决掉了,“乃敢”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古霍对他的事业是有几分担心,这个叫“乃敢”的黑客到底掌握自己多少情报,他心里没谱,但这并不足以让他退隐,这么多年他打过败仗,但从没当过逃兵。他选择退出,更多是因为女儿的信息:如果你还想我叫你一声爸爸,请现在离开这儿,我不想你出事。

    古霍对郝仁说:“郝仁,你跟我这么多年,也没结婚生子,等去了岛上找个媳妇儿,很多事情你就懂了。”

    郝仁:“老大,是不是你闺女对你说啥了?”

    “老大,你别糊涂啊,那妮子多少和“乃敢”有点关系,你还记得不,之前她第一次听我们说“乃敢”,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且老大你不知道,她偷看过我的平板,被我逮个正着。还说什么想借来看剧,我可不傻,一翻历史记录,她最后查看了“乃敢”聊天记录,我质问她,她说不小心点到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虽然和嫂子长得像,但不一定是你亲生女儿,你是个变异者,她却不是,我看你们还是做个亲子……”

    古霍啪的一下把手中的古玩拍得烂碎,郝仁闭嘴了。

    马北参与案件调查,聚会也不得不中断,李寒杨没想到自己以这种形式跟马北告别。开车送石妍回家的路上,窗外的霓虹飞烁,就像他们的童年时光,回首只感觉是那么一瞬,李寒杨说:“石妍,你都听到了吧。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这人面上大大咧咧,嘴不饶人,心底里却软得很。”

    “嗯,听到了,你快死了,正合我意。”石妍话语平淡,嗅不到情感。

    李寒杨:“我要真走了,替我照顾好筠珏。”

    “嗯。”聊天间,石妍默默地删除了短信记录。

    第一次听到“乃敢”这个名字,石妍就觉得熟悉。她和俞筠珏的一次深夜闲聊从记忆深处浮现,她还记得很清晰,是她逗俞筠珏说:“珏珏子,你以后找到男朋友,我们就给他取个外号叫“乃敢”。”

    俞筠珏:“什么?”

    石妍:“乃敢俞筠珏的乃敢。”

    俞筠珏大笑道:“哈哈哈,谐音梗扣钱。那我想想,你的男朋友就叫,就叫味精。”

    为了确定“乃敢”就是李寒杨,她偷摸拍下了“乃敢”和郝仁的聊天记录,把聊天时段记录下来。找俞筠珏旁敲侧击,询问李寒杨的行踪。

    在她内心深处,想要找到李寒杨不是“乃敢”的证明,却一次又一次事与愿违。但她依然不愿意相信,直到她亲耳从李寒杨嘴里听到“乃敢”的故事。

    亲人和挚友成了死敌,她该怎么办?

    到了小区门口,李寒杨驾车离去,石妍看着消失的尾灯光影,说:“又要一个人了吗?”

    她的消沉很快被俞筠珏的一则短信打破:“石妍,后天晚上有空不,我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