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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父母亲驾到

    钟黛的埋怨里传达的意思很清楚,在她的潜意识里,人嘛,想做“大官”,然后又没有做得上,结果人人知道了,这比杜迟以前“几起几落”要丢人。

    看到妻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杜迟想到林机锋,“我师傅说既使应聘不上,对我也是一种锻炼。”

    “你就听你师傅的。大老远的把你拉到青岛,拼死拼活地干,你得到什么?他林机锋马上要被任命销售中心二把手了!”

    “什么?林师傅要高升啦?我怎么不知道,没有见到公司正式文件呀。前几天我们还通了电话,他没有说…”

    “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木榆脑袋,别人把你卖掉你还帮人数钱。”钟黛说完就上床睡觉去了。

    对林机锋要升为销售中心二把手,杜迟一点风声都没有闻耳,不过,他平时也不太喜欢道听公司的内部消息,虽然认识不少总部的同事,但能与之嚼耳朵根子传公司内部小道消息的人还没有,因此,杜迟对公司内部传闻是很闭塞的。

    不管怎么说,师傅林机锋晋升到销售中心二把手,对杜迟来说是好消息,从一个侧面更加坚定了杜迟竞聘储备区总的勇气。

    “师傅直的要是得道了,我替他高兴。”杜迟笑着对钟黛说。

    “你这是阿Q胜利法。”

    杜迟不理解妻子说的“阿q胜利法”是什么意思,他毕竟没有学过鲁迅这篇划时代的小说,那是高中课程。但杜迟近段时间时不时地在学英文,听到钟黛说“阿q”,想到几个英文单词,也是为了讨好妻子,大声地不断重复背着与“阿q”相似的英文单词。

    钟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严肃地对杜迟说:“我再和你说一遍,成叔叔是不能到我家里来住的,我是不会同意的!”说完又睡下。

    杜绪成自上次车祸出院后,一直在自已租的房子里住着,每周杜迟带他到康复中心做两次康复治疗,现在已可以杵着棍子慢走。由于杜绪成在车祸中负有一定的责任,故撞他的车主只负责几个月的房租和误工费,现在杜绪成面临付不起房租的困境。“你到我家暂住一段时间再说。”杜迟想把杜绪成接到自已租的那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你婆娘同意我住到你家吗?”杜绪成怕钟黛不同意。杜迟拍着胸脯说,他家婆娘最通情达理的,哪有不同意自已家叔子住到自已家里的理。

    “成叔叔是一位需要人照顾的病人,我们上班这么忙,他的衣服被子,还有吃饭,谁来料理?”钟黛一听成叔叔要住到自已家,马上不高兴了。

    杜迟小心地解释,成叔叔生活由他来照顾,不会麻烦妻子的。

    “你的衣服你洗过几回?你做过几次饭给我吃啦?”钟黛含着眼泪大声地反问。

    看到妻子那样子,杜迟心软了。她说的一点不假,自结婚以来,家里的事杜迟确实做得不多,关于这一点,杜迟觉得对妻子有愧。

    “我这不是忙,顾不上嘛…”

    还没等杜迟把话说完,钟黛几乎跳起来,“你还知道你很忙,那你把成叔叔接到家里来,你就闲啦?就有时间啦?”

    杜迟呆呆地望着妻子,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妻子的责问。不过,当见到成叔那一步一步地努力向前走的背影时,他还是对杜绪成说道:“你现在一天比一天好,你不能回老家,千万不能,再在深圳康复一段时间,肯定就基本差不多了。”

    今晚妻子又提出成叔叔不能住到家里的事。

    杜迟坐在床上,看着妻子蒙着被子在睡觉,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还是叫我家婆娘来深圳把我接回老家吧。”房东在催房租,杜绪成又想回AH老家。

    “这两天实在很忙,明天晚上我过来接你到我家去。”杜迟小声地对杜绪成说。

    “明天晚上我把成叔叔接过来,他一个人实在太可怜了。”这天晚上,杜迟终于没有用协商的口吻对钟黛说。

    钟黛看了一眼杜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平静地说:“成叔叔一个人这样子我也很同情。正好李垚是一个人租了房子,距离这个小区也不远,这段时间我到她那里住吧。”

    杜迟本来以为钟黛又要大骂他一顿,没有想到她竟同意了!李垚是钟黛的闺密,杜迟与她很熟悉。妻子到她那里,他肯定放心,再说啦,成叔叔住进来后,妻子在家里确实不是很方便。“你真是一位同情理的人。”杜迟龇着牙,对妻子露出万分感激之笑。

    杜迟父母亲听说杜绪成住在杜迟家,马上要求来深圳看望他。杜迟本来是不想让自已的父母亲这个时间来深圳,但从电话里听到父亲那恳切的语气,说你刚来深圳时就住在成叔叔那里,还给你找了工作,这个天大的人情还没有还给人家,现在成叔叔受伤了,又住在你家,我们老两口一定要过来看看他,不然村子里人怎么看我们杜家!

    人情大似债,头顶锅盖卖。这是杜迟老家的俗话,说的是,为了人间之恩情,连家里的锅盖都可以卖掉,也要报答别人对你的恩惠。杜迟当然懂得这个理,他对成叔叔总是心存无限的感激,听到父亲这样说,也就同意了父母亲到深圳来。

    杜迟刚挂断父亲的电话,一壶水还没有烧开,杜快突然打电话来了。这家伙前段时间几乎不愿接杜迟的电话,今天主动打电话过来,杜迟当然高兴。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回庐江的?”杜迟睁大着眼珠子对着手机喊。你看这个杜快,很多事情都是在自作主张,搞得别人一惊一乍的。

    “你回庐江这么大的事都不和父母协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杜迟快要歇斯底里起来。

    原来是医生说小玲需要疗养保胎,且她的心脏不是很好,需要静养,杜快怕告诉了父母亲,老俩口肯定招三唤四地带人过去小玲家看小玲,怕对小玲身体有影响。

    杜迟想想也是,父母亲早就想抱生子,当听到儿媳在她自已父母身边养胎,那肯定刹那间就传遍全村,这样七姑八爷不得不到小玲家看望小玲,直觉告诉他,这对小玲保胎确实不利,但农村人不一定知道这个医学常识,和他们说也不一定说得清,不如满着他们万事清静。

    杜迟与杜快沟通时,往往出现这样的结果,首先杜迟对杜快的做法或想法抱着完全不同意的态度,等杜快把原因说出来后,杜迟又觉得杜快做的或想的是对的。

    “那父母亲到深圳来后,我怎么跟老俩口说你的事?”

    “你就说我和小玲到南京了,小玲家小姨父是南京有名的中医,在看病保胎不就得了。”听到杜快那轻描淡写的口气,杜迟语塞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杜迟父母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特别是他父亲,曾做过原生产队队长,一声吆喝,没有农民不听他的。在打电话与杜迟说好来深圳后没有几天,老俩口就坐上了庐江至深圳的火车。

    “杜快怎么没有来接老子?”杜快打小就被父亲打骂,但杜快并不怕父亲,反而与父亲走得比杜迟亲近。今天一下火车,见到笑容满面的杜迟,却没有见到杜快,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痛畅。

    “老爸,我来接老皇上还不够呀?”杜迟将母亲手上大包小包接过去,笑着对父亲说。

    杜迟母亲比较理解儿子们,“你还真把自已看作皇上啦?大儿子来接你还不满足?”

    我们暂叫杜迟父亲为杜父,母亲叫杜母。

    杜父刚坐上杜迟的车子,由于车子是从烈日下刚启动的,空调还没有将车内的热浪推走,杜母热得在喘气。

    “妈妈!一会凉气上来就好了。”杜迟边开车边安慰。

    杜父虽敞开上衣,但他说这个热不比夏天搞“双抢”那热头。搞“双抢”是杜迟家乡农民最苦的时季。庐江地处AH中部,农田可以种双季水稻,因此,在农历6-7月间,是早稻收割晚稻下种的时间,俗称“双抢”,也就是抢收抢种的意思。

    “深圳这个热和我们家夏季热不一样,它这个热得我透不过气来。”杜母小声地说。

    听到母亲这段话,杜迟脑子里马上想到小玲。他正在为怎么向父母亲说杜快的事而发愁,现在杜母这样说,杜迟马上接着说:“是的呀!我们老家很多怀孕的妇女适应不了深圳这个气候…”

    还没有等杜迟将话说完,杜母马上问小玲现在怎么样。杜迟边开车边答,他们俩好着呢。然后指着车窗外左边打岔:“妈妈,这就我上次和你说的深圳最高的大楼,你看它有多高。”

    杜父瞧向外,“这楼怎么看不到尽头呀!”

    杜迟哈哈大笑,然后编说起这大楼的一些趣闻,算是将母亲的注意力从小玲身上转移开来。

    “成叔!一年不见,你老多啦!”杜父一进门,看到杜绪成杵着拐棍走过来,紧跑过去,一把抱着杜绪成,几乎流着眼泪在说。

    杜绪成这半年,经那么大的车祸,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现在又在做艰苦的康复治疗,心里还在考虑这考虑那,到了这个岁数,如何不显得苍老呢?

    三位杜村的杜家人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怎能不激动万分,杜母还流下了眼泪。

    “成叔叔现在康复很快,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自已大步走了。”杜迟想用这样的喜迅来安慰三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