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七 伙伴
秋爽醒过来，看见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医院，而且是非法经营的无证黑医院。很脏。但是比正规医院便宜很多。
春香掀开发黄门帘进来。她穿着白色背心，黑色宽松长裤，白色运动鞋，外套一件黑色皮夹克。
“你醒啦？你都昏迷了半个月了。”她一脸疲惫地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地板上凝固的血迹。那就像长在地板上的苔藓，无论如何都擦不掉。
“发生了什么？”
“陶六从你手里拿走了太虚石，然后碰到一起。他飞起来了，杀来杀去。我带你跑了出来。”
“飞起来？不是应该毁灭一切吗？”
“那是启明在骗人。他知道把两块太虚石相碰会赋予人强大的力量，就像陶六那样。为了不让别人获得这力量，他撒了个谎。”
启明从太虚界偷摸带回来一块太虚石。他联系平世会，提出合作，实际目的是拿到两块太虚石获得那种力量。至于什么能量转换器就是个幌子。
“也就是说，如果我当时把那两块石头碰到一起，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就会是我？”
“没错。”
秋爽狠狠地砸了一下床。他听到木板碎裂的声音。
“哈，我又要赔钱了。”春香抚着额头说。
春香给秋爽讲陶六的变化。那老头漂浮在空中，植在后背的另外五个大脑突破肉体，像气球一样升起来，靠神经束与身体连接。那样子十分诡异。陶六肆意破坏，毁灭，杀戮。光束，爆炸，凭空出现的武器。
“封隐，平世会，联合行动部队，全都完了。”
“话说启明是从哪知道太虚石的这种用途的呢？”
“我不清楚。先走吧，医生说你醒了就能出院了。”
……
秋爽和春香乘上回燕国的飞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回家可要好好活着。”春香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秋爽问。
“太虚石。”
“那咱们继续合作吧。”
“不必了，我要单独行动，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我很想获得那种力量，获得超能力，就像电影和游戏里的人物。”秋爽看向窗外，地面上的城市布局恢弘而整齐。道路穿过建筑群，像一棵树，大面积的建筑物是树冠，穿插其中的道路则是枝干。秋爽想象着自己获得超能力，飞在天空中，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树”。他一定要拿到太虚石，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回到家后，突如其来的空旷让秋爽瑟瑟发抖。他为了这次发财行动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家具，包括那台游戏主机，仅仅为了一张飞机票。
待在这么空荡荡的家里，很无聊啊。
要行动起来。
……
春香正在前往燕国科学院的路上。想要太虚石，在这个世界已是不可能了。因为两块太虚石相碰后会化为无形。那么只能到另一个世界——太虚界去找。
当她站在已经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太虚门前，感到身子发软。她缓缓读出全息投影说明上的“太虚门遗址”几个字。她的声音淹没在成群游客的嬉笑怒骂中。
春香狼狈地走出科学院。心里一团糟。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搞砸了。光辉灿烂的魔方大厦脚下，她只是一只蚂蚁。
她随便走进一家路边的快餐店，在那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她想要思考，想要计划，但焦虑网住了她的大脑，还顺便在心口塞了几团乱棉花。
她听见了手机铃声。来电显示是秋爽。
“喂？”
“去找胡娇吧。既然太虚门成了旅游景点，那我们就去找胡娇，让她再建一个不就行了。”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去找胡娇。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我跟人打听了，她在黄金台群岛享受退休生活。”秋爽说道。
……
“为什么要坐船？不坐飞机？”秋爽的说话声消散在寂静夜空下的寂静海面。海岸线上，只有两个人影。
“你有钱买机票吗？”春香白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有钱。”秋爽小声说。
“你就不应该来。我都说了不想和你合作。”
船来了。海风把一阵鱼腥味送进秋爽的鼻子，让他直皱眉。船渐渐靠近，上面的斑斑锈迹和密密麻麻的藤壶逐渐清晰，船舱顶上飘着一面黑旗，在清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见，上面绣着一条白色鲨鱼，鱼身是一副骨架。
这是游鲨帮的船。游鲨帮是大海上的帮派，有自己的庞大船队。他们是渔民，是运输队，是走私犯，是海盗。只要开出让他们满意的价格，就可以签订协议雇佣他们。
“你有钱找游鲨帮，没钱买飞机票？”秋爽质问她。
“你还没明白我们行动的性质，”春香双臂抱在胸前，泰然地等着船靠岸，“出了陶六这档子事，世界各国都谈太虚石色变。我们这种打太虚石主意的人就是危险分子。如果坐正规的交通工具，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要坐游鲨帮的船。”
船靠岸了。秋爽看见船身上漆着三个磨损殆尽的大字：金蟹号。
“你要是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我本来就不希望你来。”
“我才不回去呢。”秋爽迈开步子。
他们上了船。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身上快要烂成碎片的破布衣服上别着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挂饰，有贝壳、鱼骨、海螺、玻璃碎片等等……衣服的破洞中是雕刻般的肌肉线条。
“我是方浪风，是这艘船的船长。”男人笑着自我介绍，皱纹顺着笑意瞬间爬满整张脸，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我叫方莲。”从方浪风身后闪出一名少女，是他的女儿。
“别淘气！”父亲轻声呵斥女儿。
“我的要求，你们都知道吧？”春香环顾四周。
“当然知道！”方浪风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递给秋爽一支。
“我不抽烟。”秋爽谢绝道。
方浪风笑着把烟拿回来，却被方莲一把夺走，丢到了海里。
“快去看书去！”方浪风再次呵斥女儿，“我在接待贵客！”
贵客？秋爽对这个词感到疑惑。春香到底出了多少钱？
方莲“哼”了一声跑开了。方浪风点着烟。
“我带两位去房间吧，是要双人间还是两个单人间？”
“双人间。”春香说道。
“嗯嗯？我们俩住同一个房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秋爽没有在这艘船上发现任何其他乘客，看来是春香把整艘船都包下来了。
“你到底有多少钱？”秋爽问春香。
“挺多的。”
“哪来的？”
“玩大富翁赚的。”
两人和衣而卧。春香闭上眼睛，黑色外套盖在身上当做被子，两个胳膊伸进外套袖子里，放在肚子上。秋爽侧卧，把后背对着春香，困倦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这是他睡觉前的习惯。屏幕的光把他的脸照成一张白纸。
秋爽最终沉沉睡去。他开始做梦，做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梦。他梦见手臂，闪闪发光，无数条手臂组成不同形状，交织成一幅超现实主义画作。他喜欢做梦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神奇。
天亮了，他醒了。
他感觉不对劲。
他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
这里是医院，而且是非法经营的无证黑医院。很脏。但是比正规医院便宜很多。
春香掀开发黄门帘进来。她穿着白色背心，黑色宽松长裤，白色运动鞋，外套一件黑色皮夹克。
“你醒啦？你都昏迷了半个月了。”她一脸疲惫地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地板上凝固的血迹。那就像长在地板上的苔藓，无论如何都擦不掉。
“发生了什么？”
“陶六从你手里拿走了太虚石，然后碰到一起。他飞起来了，杀来杀去。我带你跑了出来。”
“飞起来？不是应该毁灭一切吗？”
“那是启明在骗人。他知道把两块太虚石相碰会赋予人强大的力量，就像陶六那样。为了不让别人获得这力量，他撒了个谎。”
启明从太虚界偷摸带回来一块太虚石。他联系平世会，提出合作，实际目的是拿到两块太虚石获得那种力量。至于什么能量转换器就是个幌子。
“也就是说，如果我当时把那两块石头碰到一起，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就会是我？”
“没错。”
秋爽狠狠地砸了一下床。他听到木板碎裂的声音。
“哈，我又要赔钱了。”春香抚着额头说。
春香给秋爽讲陶六的变化。那老头漂浮在空中，植在后背的另外五个大脑突破肉体，像气球一样升起来，靠神经束与身体连接。那样子十分诡异。陶六肆意破坏，毁灭，杀戮。光束，爆炸，凭空出现的武器。
“封隐，平世会，联合行动部队，全都完了。”
“话说启明是从哪知道太虚石的这种用途的呢？”
“我不清楚。先走吧，医生说你醒了就能出院了。”
……
秋爽和春香乘上回燕国的飞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回家可要好好活着。”春香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秋爽问。
“太虚石。”
“那咱们继续合作吧。”
“不必了，我要单独行动，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我很想获得那种力量，获得超能力，就像电影和游戏里的人物。”秋爽看向窗外，地面上的城市布局恢弘而整齐。道路穿过建筑群，像一棵树，大面积的建筑物是树冠，穿插其中的道路则是枝干。秋爽想象着自己获得超能力，飞在天空中，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树”。他一定要拿到太虚石，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回到家后，突如其来的空旷让秋爽瑟瑟发抖。他为了这次发财行动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家具，包括那台游戏主机，仅仅为了一张飞机票。
待在这么空荡荡的家里，很无聊啊。
要行动起来。
……
春香正在前往燕国科学院的路上。想要太虚石，在这个世界已是不可能了。因为两块太虚石相碰后会化为无形。那么只能到另一个世界——太虚界去找。
当她站在已经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太虚门前，感到身子发软。她缓缓读出全息投影说明上的“太虚门遗址”几个字。她的声音淹没在成群游客的嬉笑怒骂中。
春香狼狈地走出科学院。心里一团糟。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搞砸了。光辉灿烂的魔方大厦脚下，她只是一只蚂蚁。
她随便走进一家路边的快餐店，在那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她想要思考，想要计划，但焦虑网住了她的大脑，还顺便在心口塞了几团乱棉花。
她听见了手机铃声。来电显示是秋爽。
“喂？”
“去找胡娇吧。既然太虚门成了旅游景点，那我们就去找胡娇，让她再建一个不就行了。”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好，去找胡娇。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我跟人打听了，她在黄金台群岛享受退休生活。”秋爽说道。
……
“为什么要坐船？不坐飞机？”秋爽的说话声消散在寂静夜空下的寂静海面。海岸线上，只有两个人影。
“你有钱买机票吗？”春香白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有钱。”秋爽小声说。
“你就不应该来。我都说了不想和你合作。”
船来了。海风把一阵鱼腥味送进秋爽的鼻子，让他直皱眉。船渐渐靠近，上面的斑斑锈迹和密密麻麻的藤壶逐渐清晰，船舱顶上飘着一面黑旗，在清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见，上面绣着一条白色鲨鱼，鱼身是一副骨架。
这是游鲨帮的船。游鲨帮是大海上的帮派，有自己的庞大船队。他们是渔民，是运输队，是走私犯，是海盗。只要开出让他们满意的价格，就可以签订协议雇佣他们。
“你有钱找游鲨帮，没钱买飞机票？”秋爽质问她。
“你还没明白我们行动的性质，”春香双臂抱在胸前，泰然地等着船靠岸，“出了陶六这档子事，世界各国都谈太虚石色变。我们这种打太虚石主意的人就是危险分子。如果坐正规的交通工具，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要坐游鲨帮的船。”
船靠岸了。秋爽看见船身上漆着三个磨损殆尽的大字：金蟹号。
“你要是想回去，现在还来得及。我本来就不希望你来。”
“我才不回去呢。”秋爽迈开步子。
他们上了船。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他身上快要烂成碎片的破布衣服上别着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挂饰，有贝壳、鱼骨、海螺、玻璃碎片等等……衣服的破洞中是雕刻般的肌肉线条。
“我是方浪风，是这艘船的船长。”男人笑着自我介绍，皱纹顺着笑意瞬间爬满整张脸，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我叫方莲。”从方浪风身后闪出一名少女，是他的女儿。
“别淘气！”父亲轻声呵斥女儿。
“我的要求，你们都知道吧？”春香环顾四周。
“当然知道！”方浪风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递给秋爽一支。
“我不抽烟。”秋爽谢绝道。
方浪风笑着把烟拿回来，却被方莲一把夺走，丢到了海里。
“快去看书去！”方浪风再次呵斥女儿，“我在接待贵客！”
贵客？秋爽对这个词感到疑惑。春香到底出了多少钱？
方莲“哼”了一声跑开了。方浪风点着烟。
“我带两位去房间吧，是要双人间还是两个单人间？”
“双人间。”春香说道。
“嗯嗯？我们俩住同一个房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秋爽没有在这艘船上发现任何其他乘客，看来是春香把整艘船都包下来了。
“你到底有多少钱？”秋爽问春香。
“挺多的。”
“哪来的？”
“玩大富翁赚的。”
两人和衣而卧。春香闭上眼睛，黑色外套盖在身上当做被子，两个胳膊伸进外套袖子里，放在肚子上。秋爽侧卧，把后背对着春香，困倦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这是他睡觉前的习惯。屏幕的光把他的脸照成一张白纸。
秋爽最终沉沉睡去。他开始做梦，做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梦。他梦见手臂，闪闪发光，无数条手臂组成不同形状，交织成一幅超现实主义画作。他喜欢做梦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神奇。
天亮了，他醒了。
他感觉不对劲。
他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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