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哀
黎南再次醒来时，闻到的便是浓重的消毒水味。
我现在，在医院？
他手一撑，刚想要坐起身来，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南，你现在还是先躺着吧。”
安子农正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个苹果，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比划。
“安子农……你没事？”
黎南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安子农递过来一杯水。
“我只是昏迷了一下，倒是你，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被注入了那么多麻醉因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兰莉……环希呢？”
安子农动了动嘴唇，嘴里却没有吐出一字。
黎南见安子农这个样子也就知道了结果。
“她，走了，是吧。”
“嗯。”安子农从喉头挤出一个气音作为回应，黎南拿下摆在一边的耳机，扭转下样子，恢复了原先魔方的模样。
“她葬礼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开始两个小时，不过现场我们去不了。”
“为什么？！咳，咳。”
黎南扯着嗓子喊，又被那干哑的嗓子给呛住，但他注意力全不在这上面。
“一共死了四百三十四人，还有上千人昏迷，其中大部分是军政人员。所以，有人怀疑是恐怖分子袭击，都统一葬在了火星。”
“火星？！”
人类自从可以自由离开地球之后便全部搬离了人类诞生地——地球，但传闻中，据说有部分研究所还位于地球上，在被使用中。在太阳系内活着的人类少于一千，但自古就有念乡情结，在这个星际人类社会，念地球的情结也形成了一股潮流，有钱人甚至联合政府在火星上建造了一所公墓，还每年出钱防止小行星撞击火星。
更何况太阳系外围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军方管制最严的地方，要去一次火星的手续和金钱远远不是他们两个的财产和人脉能搞得定的。
“所以说，我们现在只能通过全息模拟的火星上看了，明天会一起办葬礼的。”
安子农举起自己的通讯工具，给黎南发了个网站入口，“也还好吧，起码现在的全息水平足够高而且除了死者的亲友，一般人进不来。”
黎南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安子农的态度不像是悲伤，更像是悲伤过后的感叹。
“诶，你这家伙。”他揉乱了自己的黑发，看出了黎南的意思“都三天了，我相信兰莉环希也不愿意让我们这么悲伤的吧。”
他看向黎南，神情严肃起来“倒是你，扰乱公共秩序罪啊，有这一个污点，你之后干什么都不方便。”
“只要上面不取消我的机甲证就行。”黎南勾起嘴角，向安子农摆出了个僵硬的笑。
“啊，你现在不想笑就别笑，看着怪难受的。”安子农递过来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黎南见着这个坑坑洼洼的，比原先小了一半的苹果，没有负了他的好意，接过来。
“有机器不是可以直接削嘛。”黎南指了指他床头柜上的小方盒子。
“这我当然知道，不是据说古地球时代亲手削苹果代表重视嘛。”
“你从哪听来的？”
“不就是听……就是在网上看的。”
安子农笑着，神色里带着些不自然，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对环希有感情吗？”
黎南摸摸自己的胸口，自己内心的情感，他从没有跟别人说过，但安子农并不是要一个回答，他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并没有让黎南回答。
安子农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明天的葬礼我来不了。”
黎南眉毛一皱，自己胸中突然像燃起了一把火，他的愤怒似乎无处安放，只能尽力肆虐的情绪压了下去。
“怎么？”
“我被军方邀请了，从今天晚上起，我要进到军方里去办些事，要一段时间。”
黎南直接伸手一扯，将安子农的衣领扯住，愤怒使得他的脸孔扭曲，他手一抬，作势便要砸向安子农的脸。
我们不是都认识了二十多年了吗！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去见她！黎南想这样向安子农吼道，但他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更何况安子农在他自己和一个死人之间，选择了他自己。
二人相视着，黎南看见安子农的眼底全是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最后，举起来的拳头还是没有砸下去，黎南松了手，躺回床上，侧身背对着安子农。
安子农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起身，向门外走去。
“原本我还担心如果最后你还没醒，这一段时间就都见不到了。”
“幸好，你醒了，这一年好好的过吧。”
黎南听见背后电子门关闭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他翻身让自己面对那冷白色的天花板，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胃饿得烧痛。
安子农没有走得很远，站在了楼梯间里，摸出电子烟，往嘴里一塞。
“咳咳咳！”
安子农呛得厉害，但没有取出嘴里的烟。
“我都忘了这个时间我不抽烟的啊……”
“真是的……怎么会是你呢……”
又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黎南才起身打算出院。
他现在在经济区“亢金龙”处的第十四人类医院，是安子农将他从医疗部移到十四医院的，想想也对，之前他是外部人员，并没有进入内部的权限，但是，现在，就说不清楚他有没有权限了。
到了夜晚九点左右，黎南才回到自己的蜂箱，他打开灯，又感觉到二十多年前那种一模一样的冰冷。
他进到自己的卧室，拿起自己床头柜上的照片躺倒在床上。
照片上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父母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面对着镜头微笑。
当初要不是他刚好在宇宙海盗入侵时刚好生了一场大病，还在医院治疗，也许他就和自己的父母及双胞胎哥哥一起死在了艾诺星。
因此在他八岁时，他被送往了“天巢”的抚育所。
他还记得在好久好久之前，他骑在父亲的肩上，听他说以后要搬到“天巢”去住的愿望，他甚至还记得母亲做的甜饼和哥哥为他画下的画。
他也记得兰莉环希在他悲伤时给他的拥抱，也记得兰莉环希那灿烂的笑容，更明白自己对环希的感情。
也许是……世事无常。
黎南拿起魔方随意的扭动，突然，它变为了一个盒子，黎南打开它，从中飘出了一张纸，还有一个小盒子放在里面。
那是兰莉环希给黎南留下的信件，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
我现在，在医院？
他手一撑，刚想要坐起身来，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南，你现在还是先躺着吧。”
安子农正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个苹果，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比划。
“安子农……你没事？”
黎南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安子农递过来一杯水。
“我只是昏迷了一下，倒是你，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被注入了那么多麻醉因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兰莉……环希呢？”
安子农动了动嘴唇，嘴里却没有吐出一字。
黎南见安子农这个样子也就知道了结果。
“她，走了，是吧。”
“嗯。”安子农从喉头挤出一个气音作为回应，黎南拿下摆在一边的耳机，扭转下样子，恢复了原先魔方的模样。
“她葬礼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开始两个小时，不过现场我们去不了。”
“为什么？！咳，咳。”
黎南扯着嗓子喊，又被那干哑的嗓子给呛住，但他注意力全不在这上面。
“一共死了四百三十四人，还有上千人昏迷，其中大部分是军政人员。所以，有人怀疑是恐怖分子袭击，都统一葬在了火星。”
“火星？！”
人类自从可以自由离开地球之后便全部搬离了人类诞生地——地球，但传闻中，据说有部分研究所还位于地球上，在被使用中。在太阳系内活着的人类少于一千，但自古就有念乡情结，在这个星际人类社会，念地球的情结也形成了一股潮流，有钱人甚至联合政府在火星上建造了一所公墓，还每年出钱防止小行星撞击火星。
更何况太阳系外围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军方管制最严的地方，要去一次火星的手续和金钱远远不是他们两个的财产和人脉能搞得定的。
“所以说，我们现在只能通过全息模拟的火星上看了，明天会一起办葬礼的。”
安子农举起自己的通讯工具，给黎南发了个网站入口，“也还好吧，起码现在的全息水平足够高而且除了死者的亲友，一般人进不来。”
黎南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安子农的态度不像是悲伤，更像是悲伤过后的感叹。
“诶，你这家伙。”他揉乱了自己的黑发，看出了黎南的意思“都三天了，我相信兰莉环希也不愿意让我们这么悲伤的吧。”
他看向黎南，神情严肃起来“倒是你，扰乱公共秩序罪啊，有这一个污点，你之后干什么都不方便。”
“只要上面不取消我的机甲证就行。”黎南勾起嘴角，向安子农摆出了个僵硬的笑。
“啊，你现在不想笑就别笑，看着怪难受的。”安子农递过来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黎南见着这个坑坑洼洼的，比原先小了一半的苹果，没有负了他的好意，接过来。
“有机器不是可以直接削嘛。”黎南指了指他床头柜上的小方盒子。
“这我当然知道，不是据说古地球时代亲手削苹果代表重视嘛。”
“你从哪听来的？”
“不就是听……就是在网上看的。”
安子农笑着，神色里带着些不自然，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你对环希有感情吗？”
黎南摸摸自己的胸口，自己内心的情感，他从没有跟别人说过，但安子农并不是要一个回答，他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并没有让黎南回答。
安子农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明天的葬礼我来不了。”
黎南眉毛一皱，自己胸中突然像燃起了一把火，他的愤怒似乎无处安放，只能尽力肆虐的情绪压了下去。
“怎么？”
“我被军方邀请了，从今天晚上起，我要进到军方里去办些事，要一段时间。”
黎南直接伸手一扯，将安子农的衣领扯住，愤怒使得他的脸孔扭曲，他手一抬，作势便要砸向安子农的脸。
我们不是都认识了二十多年了吗！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去见她！黎南想这样向安子农吼道，但他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更何况安子农在他自己和一个死人之间，选择了他自己。
二人相视着，黎南看见安子农的眼底全是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最后，举起来的拳头还是没有砸下去，黎南松了手，躺回床上，侧身背对着安子农。
安子农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起身，向门外走去。
“原本我还担心如果最后你还没醒，这一段时间就都见不到了。”
“幸好，你醒了，这一年好好的过吧。”
黎南听见背后电子门关闭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他翻身让自己面对那冷白色的天花板，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胃饿得烧痛。
安子农没有走得很远，站在了楼梯间里，摸出电子烟，往嘴里一塞。
“咳咳咳！”
安子农呛得厉害，但没有取出嘴里的烟。
“我都忘了这个时间我不抽烟的啊……”
“真是的……怎么会是你呢……”
又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黎南才起身打算出院。
他现在在经济区“亢金龙”处的第十四人类医院，是安子农将他从医疗部移到十四医院的，想想也对，之前他是外部人员，并没有进入内部的权限，但是，现在，就说不清楚他有没有权限了。
到了夜晚九点左右，黎南才回到自己的蜂箱，他打开灯，又感觉到二十多年前那种一模一样的冰冷。
他进到自己的卧室，拿起自己床头柜上的照片躺倒在床上。
照片上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父母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面对着镜头微笑。
当初要不是他刚好在宇宙海盗入侵时刚好生了一场大病，还在医院治疗，也许他就和自己的父母及双胞胎哥哥一起死在了艾诺星。
因此在他八岁时，他被送往了“天巢”的抚育所。
他还记得在好久好久之前，他骑在父亲的肩上，听他说以后要搬到“天巢”去住的愿望，他甚至还记得母亲做的甜饼和哥哥为他画下的画。
他也记得兰莉环希在他悲伤时给他的拥抱，也记得兰莉环希那灿烂的笑容，更明白自己对环希的感情。
也许是……世事无常。
黎南拿起魔方随意的扭动，突然，它变为了一个盒子，黎南打开它，从中飘出了一张纸，还有一个小盒子放在里面。
那是兰莉环希给黎南留下的信件，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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