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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没有活口

    净军使用的强弩五十步内可破三层皮甲,对付眼前这六个光着膀子的巴牙喇,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

    曹化淳一声令下,‘嘭嘭嘭’弩机括沉闷的响声中,六个身经百战的巴牙喇像狗一样被射翻在地,抽搐着没了声息。

    剩下的那个高大巴牙喇吼叫着抡起狼牙棒,如发疯的蛮牛冲向曹化淳。

    曹化淳横刀入鞘,右脚在马鞍一点,整个人闪电般冲向那壮汉,打眼亮闪的功夫已到这壮汉左肩处,右手化掌‘啪’拍在他左太阳穴上。

    这壮汉硕大的秃头,顿时碎裂摔在右肩,手中狼牙棒也重重砸在地上,石屑飞溅。

    曹化淳没有回头,走上石阶,掏出手帕擦擦手,说了声:“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十多个汉人家丁各拿兵刃,护着中间一位胖胖的中年人,正惊恐的看着曹化淳。

    这中年人看着曹化淳,声音发颤的问:“阁下是哪路英雄?为何血洗我田家湾?”

    曹化淳丢掉手帕说:“你是黄吉昌?”

    “正是”

    “有人要你的首级。”

    话音未落,箭矢齐飞,这十多人瞬间被乱箭穿身。

    净军们冲进宅子,零星反抗很快被平息,哭嚎乱跑的女人孩子也被砍杀干净。

    众人冲进各个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净军里很多人来自东厂,翻捡财物都是行家里手。

    地窖里,房梁上,夹墙内,枕头内,夹袄层中,水井里,所有能藏银子的地方都被仔细搜索。

    找到的财物如小山般堆积在正堂,三十辆骡马车辆停到院门外,两百多箱的金银首饰珠宝被搬上马车盖上雨布。

    马廊里上百匹战马身上也挂满包袱,两百颗鞑子首级,阵亡的八十多个净军遗骸也都装上马车。

    天光大亮,罗炳辉进了院子,来到曹化淳身边说:“没人逃脱,这趟差事齐活了。”

    曹化淳领着他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巡视,看着满地的女人孩子尸首说:“一天不进皇城,就不算完成皇爷交办的差事。

    此次起获的财货估计三百万左右,银票有二十万两,咱哥俩分十万,剩下的十万给王承恩。”

    两人出了后宅,对候在一旁的净军骑兵说:“尸首扔进屋里,都烧了吧,一刻钟后启程。”

    近六百匹战马,活着的净军还有还有四百二十人,伤重的躺在马车上,每人的战马上都挂着包袱,那是从各家各户收集的财货,归个人所有。

    人马离开烈焰蒸腾的田家湾,在密林中扎营歇息了三个时辰,在夕阳余晖中踏上返京行程。

    出了山坳进入丘陵坡地,刚踏入三河防区,前方上千骑兵阻住了去路。

    正在马背上昏昏欲睡的曹化淳对骆邴辉笑道:“还真有不怕死的来蹚浑水,走,咱们去认识认识,看来的是何方神圣。”

    二人来到队前,见来的人马旗号写着‘侯’字,曹化淳喊道:“前面可是侯舒文?”

    “正是,吆~,这不是曹都督吗,怎么看着像剿匪归来啊?”

    曹化淳说:“剿匪还用不着净军,杂家奉旨练兵,在北山迷路,不想却遇到打草谷的鞑子,承蒙皇爷保佑,杀散了鞑子,好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侯舒文身旁一位文人打扮的中年人低声说道:“这是三河防区,没有旨意和兵部调令,所有人马都得接受检查。”

    侯舒文一扬马鞭对曹化淳说:“曹公公,可有皇上旨意?”

    “侯千户,净军是宫里的,练兵也是皇爷诏准的,难不成每次练兵都得请旨吗?”

    “曹公公,说这么多没用,没有旨意,所有人马车辆都得检查,得罪啦,围上。”

    说着把手一挥,身后一千马军出动,眨眼间将净军骑兵团团包围。

    净军们都抢的大包小包挂在马鞍子上,哪能让他们靠近,纷纷举起弓弩,大呼小叫的开始对峙。

    曹化淳转身,对围着净军的侯家家丁们骂道:“你们这些狗才,还跟净军对峙,谁给你们的狗胆?

    小的们,掀开大车上的被子,让这些鳖孙,看看大爷杀的是谁。”

    几个净军掀开大车上的被子,一堆堆狰狞的鞑子脑袋,出现在这些家丁面前,浓重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很多家丁当场就呕吐起来。

    曹化淳不屑的看着侯舒文说道:“侯家小崽子,看清楚些,这些个顶个都是鞑子的巴牙喇,还不是被净军剁下狗头。

    就你们这些混混地皮二流子,也想和净军比划比划?杀光你们,也就盏茶功夫,活腻了就伸头。”

    侯舒文脸色发青,强忍着恶心看了眼身边那中年人。

    这中年人对曹化淳拱手说道:“曹公公,您是明白人,此事牵连甚多,一个处置不慎,危害堪比山崩海啸。”

    曹化淳说:“未请教阁下是谁?”

    “山西商会管事,杨百万,恳请曹公公三思。”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震动,西面十里外的丘陵,冒出大股骑兵,夕阳余晖中,锦衣卫的黄龙战旗高高飘扬。

    侯舒文脸色大变,急忙喊道:“小爷跟曹公公唠会嗑儿,你们跟着起什么哄,走了。”

    说完也没和曹化淳打招呼,拨马扬长而去,那杨管事纹丝没动,死死盯着曹化淳。

    曹化淳说道:“若是能有个活口,怎么也能在山西商会身上咬下口肉,可惜没有活口,平白少了进项。”

    杨百万松了口气,对曹化淳抱拳一辑说:“曹公公,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说完拨马扬长而去。

    这边人马扬起的尘土尚未落下,锦衣卫三百缇骑已旋风般赶到,探查司千户张启山勒停战马,对曹化淳抱拳一辑说道:“奉圣上口语,前来接应曹都督。”

    曹化淳看看侯舒文人马的背影说:“你张大人是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小的们,启程。”

    两个时辰后,当曹化淳的人马进入京城时,位于崇文门内的隆昌商号燃起熊熊大火,半条街都被大火吞噬。

    顺天府,步军衙门都出动大批人手参与灭火,终于在三天后将火扑灭,五千多间民宅被焚,上千人被烧死,一万三千多人无家可归,衣食无着。

    一场大火,使整个京城官场变得诡异起来,没了房子的灾民在寒风中发抖,西北的叛军杀进山西,连破七座县城,这些都没人关心。

    隆昌商号燃起的大火,午门外摞成小山的鞑子头颅,让牵涉其中的所有官员心惊胆战,因为皇上三天没上朝,也没召见阁臣。

    这位杀伐果决,登基三年多,已经下旨处置五百多官员的皇上,竟然出奇的平静。

    官员们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关注皇城,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突然四处的缇骑,等着那支斩杀了两百巴牙喇的净军上门锁拿。

    与惶惶不安的官员不同,皇宫里面正按部就班的准备过年,一向勤政的皇帝已经三天没进御书房,往常逐字逐句审阅的奏章堆放在书案上,如同茅房的厕纸。

    今天是腊八节,往年宫里要宴请大臣和诰命在身的妇人们,共同进宫布粥。

    今年先是烧了几天的大火,又是在午门外堆起的人头,宫里宫外都没了过腊八节的呼声,只有道观、寺庙在派发粥饭,让那些烧掉住宅的百姓不至于饿死街头。

    在紫禁城西北的什刹海南段,有座百米孤岛,四间青砖瓦房伫立在青松翠竹林中。

    北侧岸边有座五角凉亭,亭中圆桌上摆放了六个白瓷盘子,里面放着干果点心,卤肉酒水。

    百官们牵肠挂肚的大明皇帝,坐在桌边,另一边坐的,是个穿着棉袍的青年。

    两人看着水面,各自想着心事,良久后,朱由检拿起桌上的黄金叶牌香烟,递给那青年一根。

    两人点上烟后,朱由检说道:“你想没想过,朕为何把你圈禁于此?”

    那青年吐出口烟说:“皇上是担心没有能关住奴才的监狱?”

    “你真这么想?却是朕高看了你,你说的情况,朕不反驳,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银子,杀头罢官,抄家灭门都不怕,还怕放跑了建州女真的贝勒?

    但是朕更相信,天下心怀朝廷的官员依然比比皆是,能关押你的监狱同样占多数。

    朕之所以将你圈禁在此,是因为这什刹海的布局寓意,这里共有九座小岛,寓意天下九州,昭示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

    那青年吐出口烟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莫非还在想着招抚大金?”

    “没想过,对于失地的百姓流寇,揭竿而起的军户,朕可以招安,甚至免去他们的罪责,对你们,朕从未有过招安的心思。”

    “可皇上刚刚还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朱由检在烟灰缸里掸掸烟灰说:“尔祖父起兵以来,你的阿玛和你二叔都上书朝廷,表达归附之意,但尔祖父杀了你二叔,圈禁了你阿玛,关上了这道门。

    他一心要做辽东之主,这一打,就是二十多年,现在换了你八叔,更是狼子野心,他想用辽阳换你归去。

    不光朝廷不信,你们八旗也没人相信,因为这人毫无信义可言。

    你阿玛想代掌镶红旗,却被你八叔划进了自己麾下,你的妻儿只靠百十亩薄田度日,这样的人,哪有忠义可表?”

    王承恩走上前,将温好的金樽琼浆酒倒进两个杯子,朱由检拿起酒杯说:“今天是腊八节,岳托,陪朕喝一杯。”

    岳托拿起酒杯说:“敬皇上,”说着一饮而尽,顿时脸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