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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新星的落幕-各自的答案

    ——T1.23

    这天,安娜独自来到帐篷工坊。安娜前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她奇怪的表情,让我很在意是不是自己又踩到了她的尾巴。

    “安娜小姐,我很香吗?”

    “阿溯大人突然间说什么奇怪的话?”

    “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像想吃了我一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话就说吧。格拉尔不在工坊,而练习最勤奋的安娜小姐却待在这里久久不动,心里肯定是藏了不少水要吐出来。”

    “是有,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和怎么说。”

    “直说呗。如果在意我的身份,大可不必。我当格拉尔是真朋友、真兄弟,你既是他的爱人,又是我的朋友,不需要遮遮掩掩。”

    安娜侧着头发出疑惑:“阿溯大人当我是你的朋友?大人,我是奴隶,而且不是人族哦。”

    “那我倒是问一句,格拉尔喜欢你吗?”

    “喜、喜欢吧……”

    安娜脸上染上红晕,看得我忍不住作笑。

    “你是奴隶,不是人族,他能喜欢你,我为何不能当你是朋友?所谓朋友,重在交心,不分种族。”

    “原来如此,阿溯大人说的有道理。”

    “溯就行了,我不习惯被人称作‘阿溯大人’,这称呼听得我发慌。朋友之间,私下的场合随便一点就好啦。”

    “好。”

    安娜轻轻地呼吸,转换心境之后表情坚强了不少。

    “我猜,你想说的事情,和格拉尔、吉普他们有关吧?”

    “诶,你怎么知道?”

    “你一向精明而且善于隐藏,喜色和悲伤都不会露出来。如今像个行走的表情包,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而最近和你相关的大问题,我只知道这么一件。”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感谢阿、溯的。多亏了溯的支持,我和格拉尔才有这么一丝的缘分。更重要的是,是你刺激了格拉尔成长,让他一步步做出改变,成为如今的剧场继承者。我的爱人和我的归宿,我最重要的东西里都有你的影子在。所以在你离开之前,我无论如何都想找个机会表达感谢之情。”

    说实话,我不觉得自己有帮她多大的忙。和格拉尔一起弄戏剧是为了生存,帮助格拉尔和安娜在一起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我不觉得我提出的意见是好东西。我让安娜一辈子无名分,让吉普一辈子承受绿帽的重量,内心反而感到内疚。

    不过安娜需要一个道谢的人,而她觉得我就是那个“恩人”,便让她这么认为好了。

    “你的感谢之意,我切实受到了。”

    我平淡而不失风度地笑了笑。

    “作为感谢之礼,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安娜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我的注意。

    “好,你说吧。”

    “‘纽斯达’的成员菲兹,溯最好留多点心眼在她身上。”

    “菲兹姐?为什么?”

    “我没有能支撑我的观点的客观证据,硬要说个理由的话,便是女人的直觉。她不是时常待在木桶里,一个人哪里都去不了的吗?”

    确实,菲兹是人鱼,没有人协助在陆地很难移动。

    “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不自然的程度。你还记得你和她在奴隶场的事吗?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自己在奴隶场待了多久了。”

    我试着回忆了一下:“菲兹说自己在奴隶场待了快一个月。”

    “你们所在的‘终点站’,是卖不出去的奴隶待的地方。但她只是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到‘终点站’了,这相当不自然。”

    “我在奴隶场没一个星期就被送去‘终点站’了,一个月也算……”

    我突然发现问题的盲点。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待了多久,而是菲兹为什么会被送到“终点站”。

    “你也感到蹊跷了吧。菲兹比当时的你们更健康,有聪慧的头脑和过人的外貌,再加上是稀少的人鱼族,为什么没有人买?为什么会在‘终点站’?”

    看到我沉默无言,安娜接着说话。

    “来到这里,菲兹的表现也很奇怪。她对其他人,即使是‘纽斯达’的人都不上心,唯独对你格外善谈。但每每你遇到问题,她很少给出有用的意见,甚至故意保持沉默。这种感觉,仿佛是在诱导你自行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安排到的事情,菲兹会用几分力气完成,除此之外的确很少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明明她的脑子不比我弱。有必要的事花点力气,没必要的事双手翘起,这是菲兹的风格。

    “29号叛变的时候,是菲兹认出了29号的术式,意味着她本人很可能是一名术者。如此一来,更加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成为奴隶。还有——”

    此时,我举起手打断了安娜。

    “我知道安娜想说什么。”

    不错,我心里也是有过疑虑的,思考“菲兹是何许人”的时间不比安娜少。

    “但是我相信菲兹姐。”

    至少,我不认为菲兹是个坏人,即便她满肚子坏水。

    “没多久我就要离开科瑞特,之后和她接触的是安娜和剧场的其他人,而不是我。所以,我也希望安娜能多点耐心和她友好往来。这就是我的答复。”

    良久,安娜抬起嘴角。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会答应你,尽量和菲兹友好相处。”

    “谢谢。”

    我握住安娜伸出的手,真诚地给予感谢。忽然,安娜的手劲变大,捏得我隐隐作痛。

    “但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她弯下身子,凑到我的耳边,和善的声音没有和善的眼神。

    “昨晚格拉尔拉着我和吉普去他房间同床共枕,说是要我们‘坦诚相待’,这是你提议的吧?别给格拉尔提一些没用的意见。”

    手掌的神经信号被捏得直逼泪腺,我连忙点头示意。

    格拉尔,你特么个智障。

    ——1.30

    离正式演出还剩两个星期,我在训练场找到了格拉尔商量宣传的事情。

    “哈?你让我传播假消息?这可不行,万一被护卫得知了,那可是欺诈罪。”

    “我让你传的不是假消息,是传闻。不需要你动口,只要把消息以不明文的方式散播就好。实际宣传写的、说的都是真话,有人问起你直接说不知道就好,谁能说你不是?而且我们之前不是做过类似的事情吗?现在有什么好怕的?”

    “不对,上次、上次确实是欺骗客人,但这次属于欺诈了!而且还骗到了诸神头上,这可是大罪!神宫不好得罪啊!”

    这脑袋真不灵活——我忍住没有说出口。

    不过,我的想法的确不符合特斯德当代观念——我想借用神灵的名义煽动民众的情绪。

    神灵是存在的,在特斯德这是常识。既然神灵既存在又是需要敬仰的对象,普通人自然不敢打神灵的主意。其他商人也试过以神灵的名义做宣传,但绝大部分得经过神宫的同意。

    “真不是欺诈,你当它是一种商业手段就好了。如果内心的坎过不去,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由我来负责操作。以‘道谢神灵’为重心做宣传准没有问题了吧?你的心里对神灵存有敬畏之心,感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吧?这么一想不就没有欺诈了吧?”

    “怎么可以这样……”

    我笑着扛起大拇指。

    “放心吧,兄弟。交给我办准没错。”

    如果格拉尔不愿意帮忙,那劳烦外面的人协助宣传就好,我也正好有能用的人选。在我的耐心劝说下,格拉尔终于愿意点头。

    “那宣传材料要写什么内容?”

    “嗯,因为你接受不了太夸张的宣传,所以还是普通一点好。主题用‘道谢神灵’的话,道谢的原因就写‘剧场顺利东山再起乃是神灵所佑,所以决定以科瑞特创始的日子开展大型的演出,并且全场免费先到先得’,其余罗列出节目单——”

    听到我的话,格拉尔瞬间脸色煞白。

    “什、什么?全场免费?这可不行!大亏本啊!”

    “先不要慌嘛,听我慢慢说。兄弟你知道吗?没有什么东西比免费更加昂贵。”

    我一步步地解释如何从“免费”收到钱。格拉尔听着如同醍醐灌顶,拿出记录本把做法记录下来,说明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但我还是觉得心亏啊,这也是诈骗吧?”

    “兄弟,你都成为剧场的继承人了,这点小事情就心亏,日后怕是会压力山大到吐血身亡。既然要成为一场之主,自然以‘利’字当头。当然,如果你坚持不继承家业,可以当我没说过。”

    这只是客套话,格拉尔是绝对会成为“科瑞特剧场之主”的。

    “不,我会继承剧场,而且势在必得。一切以利益优先,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

    “弥优尔女主人说过这话?”

    如此看来,弥优尔很有商业头脑。

    “对,不止姐姐,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姐姐和母亲,两人其实真的很相像。”

    格拉尔笑了笑,但总觉得他的笑中带有遗憾。

    ——1.30

    与格拉尔商量完宣传的事情,我返回工坊。

    带有术阵的薄板已全数完成,前来协助的人员被我遣返回去原来的岗位。薄板布置在观众席的作业提前两天做即可,要是太早布置反而容易磨损。因为使用上了方便量产的印刷方法,制作薄板的作业速度比预想要快不少,现在的我空闲时间非常多。

    我提议过自己也去参加演出,但被艾萨阻止了。

    “怎么能让贵族演出,这是大大的不敬!阿溯大人随便就好。”艾萨如是说。

    那我就随便吧。

    随便的时间多,但我没有能去的地方。去训练场,不知为何很多人会停下训练过来围着我,没停下训练的也会因此而分心。尤其是“纽斯达”的成员,我到场会极大影响他们的集中力。所以训练场我是去不了了。

    自从来到特斯德,我没有几天休闲。如今真的休闲下来,却发现更加忐忑不安,手脚发痒不知何用。欲求不得的时候梦寐以求,得到的瞬间食之无味。

    人,就是如此犯贱的生物。

    “绕着剧场走一走吧。”我自言自语。

    就是这么个闲的蛋疼的决定,让我在仓库遇到了布雷姆娜。

    “午安,阿溯大人。”

    “午安,布雷姆娜夫人。”

    除了打招呼,我找不到能够交流的语言。

    我不擅长应付有心机的女性,或者说对她们生理上有种厌恶感。布雷姆娜是怎么样的人,我从格拉尔的话语,以及自己多次在科瑞特住宅的做客能了解得到。

    没有交流,气氛变得尴尬,我便想着早点跑路离开仓库。

    “阿溯大人,有一事布雷姆娜想要询问,不知大人是否有时间?”

    “我有时间,布雷姆娜夫人请问。”

    “阿溯大人觉得我很可恶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从问题中读不出路数,我一下子语塞了。

    不过,布雷姆娜也没有让我回答的意思。

    “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我的丈夫,他们都觉得我很可恶,是个无情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我只会强迫他们,只会剥夺他们的兴趣和爱物,不像是个有血肉的母亲和妻子。甚至,不像是个‘人’。LS把我称为‘魔女’,我觉得倒是挺合适的。”

    布雷姆娜自顾自地笑了笑,没有强求他人欣赏自己的欢喜。

    我猛然意识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要的不是答案,也不是同情,而是理解。但我无法理解这个女人,或者说大多数女人对于我而言都是未知生物,而这种女人更是奇特。

    “布雷姆娜夫人,想要成为‘魔女’吗?”

    “世界上没有想和不想的选项,只有做和不做。”

    “那就是不得不这么做?”

    布雷姆娜笑了笑,这次她没有作答。

    “如此看来,布雷姆娜夫人并不是‘魔女’。”

    “为什么?”

    “恶是发自内心的东西,只有被逼迫的恶行,没有被强制的恶人。无力的人需要挣扎,挣扎的人顾不得身边乃是正常,由此伤到了其他人是恶行,但不代表为了存活挣扎的人是恶人。布雷姆娜夫人只是不得不做‘魔女’的事,自然算不得是‘魔女’。”

    布雷姆娜摇了摇头。

    “不亏是阿溯大人,这见解着实有趣。但是,世人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而人的内心是最不可测的。于正常人而言,本心为何不重要,做了恶行便是恶人。”

    我思考了一会再做反驳。

    “但是恶行又是谁定?布雷姆娜夫人做的事真的是恶行吗?拿格拉尔和安娜的事打个比方。布雷姆娜夫人确实是在做拆散鸳鸯的事,但与此同时,这无疑是对剧场有益处的事。拆散鸳鸯是恶,损坏剧场不是恶吗?他人确实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但清者自清,自己对得起天地良心,便非恶也。”

    “重要的是,自己心里能不能认同……这个回答非常不错。”

    我只是从逻辑上拼凑布雷姆娜的行动,对此做出理性的评判。虽然谈不上能理解布雷姆娜这个人,但我的回答让她当真满意。

    “其实,布雷姆娜夫人早有想过把安娜安排给格拉尔了吧?否则,安娜只是一届佣人,重伤为何要花重金救治?当晚,我提出的意见自觉荒谬,然而夫人没有抵制。这是因为在夫人的心中,那是个妥善的方案,只差当事的三个人能否接受——”

    我自觉一点点接触到布雷姆娜的真面目。

    “你一直在用逼迫的方式,让自己的子女做出选择,刺激他们成长蜕变,是吗?”

    从木椅上轻轻起身,布雷姆娜没有作答。

    “时间也不早了,阿溯大人今晚要一同用晚膳吗?”

    “如果布雷姆娜夫人真心想让我去的话。”

    当晚,我被布雷姆娜强行拉到住宅做客。

    ——T2.11

    留在剧场的倒数第二个晚上,我为明天“传说”的实行感到焦虑。即使准备充分,我还是宛如考试前夜难以入眠。

    当然,睡不着还有其他原因。

    连续好几天晚上,阿瑞赖着和我一起睡觉。刚开始只是抱着我睡,最近干脆趴在我身上,压得我呼吸困难。扯开人型狐狸的“爪子”,我静静地坐在床边缘,脑内理清明天要做的事情和每一个细节。

    今晚的月亮较远,冷光也比较明亮,通过冷光的反射,我看到了另一双睁大的眼睛。

    “希克斯大哥也睡不着吗?”

    “我不需要过多睡眠,平时闭目养神比较多。”

    临近分离的夜晚,环境幽静,醒着的人就我们两人,我突然觉得是个处理疑惑的好机会。

    “希克斯大哥,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可以。”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希克斯大哥从奴隶场开始就愿意顺从我的指示。”

    “因为我敬佩强者。”

    又是强者。

    “但是我并不强。不是我想贬低自己,只是从客观的角度,在剧场内我也不属于强者的行列。”

    这是大实话,若不使用术式,我无疑是剧场的最底层战力。即便用上术式,我也未必打得过安娜或者刺猬哥,战平卡托和莱恩也有难度。如果希克斯追寻的是强者,那更可能会跟着安娜或者刺猬哥混。

    “不,在我遇过的人里,数你最接近真正的强者。”

    希克斯平淡地回答。

    “那我强在哪方面,希克斯大哥能告诉我吗?”

    希克斯沉默无语。

    没有耐心的人会以外希克斯不想回答,认识他为人的人才知道,他只是在构思自己的答案。希克斯人狠话不多的原因,在于他只说经过深思熟虑的话。

    待过去快半个小时,希克斯终于整理完思路开口。

    “曾经有个人与我决一死战。他无疑是个人族的强者,冠以‘石之勇者’的名号,无论是技术、身体、意识都正如其名。”

    “勇者……”

    我默默地感叹没有打断希克斯。

    毕丽媞说过,有神灵庇护的人是勇者候补,那么真正的勇者肯定是有神灵庇护而且实力非凡的人。

    “数百年的人生,第一次遇到一个能与我大战一天没分出胜负的人族,我的心中有少许的兴奋和欣慰。约了再一次决战,然而他没来赴约。当我走进人族领地找到他的住所时才知道,他为了战胜我付出不懈努力,但在训练休息时被落下的石子砸中死穴而亡。”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突然想到了这话。

    “实力与我对等,身经百战的‘石之勇者’死于区区石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慨命运的力量。如果他能死于石子之下,与他同格的我是否也有致命的‘石子’存在呢?”

    希克斯微微作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微笑。

    “我不觉得是自己战胜了这个人,所以我顺从约定成为了人族的阶下囚,渐渐地被转卖成了奴隶。”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没有人可以强制希克斯成为奴隶,他是自己主动为奴的。

    “在上一个奴隶场,我遇到了另一个人。女人濒死,但她每时每刻都在敲打墙角。终于,她无意中砸出了一小块碎石。‘小小的石头也能创造奇迹,你想象吗?’会魔族语的她如此对我说道。在我看来,那仅仅是将死之人的挣扎。即使是强者,濒死的状态被关押着也难逃一死。持有区区石子又能有何种奇迹?所以我给予了否认。”

    “她死了吗?”

    “死了。那个女人敲打墙壁直到无法动弹。临死之前,她说自己已经挖到四分之一,继承她精神的人有三个就能挖出生路。如果遇到真正的强者,一人足矣。她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着急地询问她何为真正的强者。然而她只是举起第一次砸出的石子盯着,直到身死也没有说出口。”

    这个墙壁,这个石子,希克斯的话,我开始有既视感了。

    “然后你出现了。和之前的女人一样濒死的你,拾起了她最后抛下的石子。”

    果不其然,希克斯把目光转到我身上。

    “以你当时的状态,我断定你必死无疑,和女人一个结局。正因我如此断定,当你依靠区区石子活了下来的时候,我被眼前的事实震撼了。我断定会死去的三个小孩,也在你的作用之下激发出求生欲望活了下来。正如女人所说,继承意识的人拿起石子逃出了那个地方,不仅如此还带走了其他人。这是奇迹,扭曲了命运安排本身的奇迹。”

    稍微激动的希克斯的语气明显加快了,像个渴望光明的盲人,他向着空无一物月光伸出手,呆呆地定住了几秒。

    “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但能用区区石子改变命运的人,不是强者还能是什么?能在这之上,连着他人的命运一同改变的人,必是最接近真正的强者的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切勿用弱者的逻辑理解强者,也切勿把强者的逻辑套在弱者身上,因为哪一边都会致使牛头不对马嘴。

    身为强者的希克斯对“强者”的理解有哲学化的倾向,这是我一直以来理解不了他的原因。

    在我看来,自己仅仅是为了活命穷尽最后一滴脑浆。

    在希克斯看来,我则是自力起死回生、屡次创造奇迹的神人。

    把这样的人归类为强者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知道事实的我无法认同便是了。

    “希克斯没打算重获自由吗?其实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能摆脱‘奴隶纹’的控制吧?”

    “我打算在你离开之后就回原来的旅途,但是——”希克斯望着另一张床上抖动的红色耳朵,“现在我想履行和你的约定,守护他们至成年。”

    “成年是几岁来着?”

    “这国家15岁成年。”

    在特斯德成年特指15岁,按阿瑞十来岁的年纪,也就说希克斯愿意多待四五年。

    即便是亲戚家的孩子,大部分人也不愿意收养,希克斯却为了不相识的孩子自愿困身数年。如果是个女的,约莫能和姑姑成为好闺蜜。

    想到这里,莫名的伤感涌上眼球,我既欢喜又悲伤地昂首看着天花。

    “这样我就更加安心了。谢谢你,希克斯。”

    坐镇科瑞特的有格拉尔、安娜、希克斯,以及暂时还能算得上的菲兹。这么一来,由我建立的“新星”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蜕变成真正的“明星”。

    我的时代将在明天正式宣告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