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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中,我与她观察着将要相处三年的学校

    一边撑着门,一边等待叶雪昀出来。她自然的站起了身,抚平自己正装上的褶皱,将文件磕在桌子上咔咔作响,随着桌面与纸撞击发出的清脆的声音,些许散乱的文件重新整齐了起来。

    “明明这么脆弱,一沾水就会烂掉,一撕就会破碎,可是当它们叠起来时,竟然能撞击坚硬的木头,真是可怕的信念;当然就算是一张纸,也可以在特定的角度下去碰撞桌子,而且甚至可以砍出一个痕迹,这大概就是孤胆英雄吧——没有人团结在自己的周围,但是也能发挥着自己的力量的人。”我又开始了自己的感叹。

    我继续胡思乱想着,顺便对几张资料发出慨叹,“一张纸与几张纸,那不就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吗,整体之所以能够和桌子抗衡,就是因为它合理的发挥了每个部分的功能,要是一摊散开的纸,用它们去撞桌面只会搞成天女散花;而一张纸之所以能够砍击桌面,不就是因为它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吗?如果角度、力度不对,它也只会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所以没有一个好的领导者,就算一个群体在某几个方面有多强,最后还是一场空;如果不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孤胆英雄也只会送人头罢了。啊....辩证法的光辉照耀着我!”

    叶雪昀依旧安静的收拾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这里的我正在发生的头脑风暴以及龙场悟道,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学校对于渴望自由的学生来说确实是监狱,称其为“龙场”也无伤大雅。

    她走到窗边,重新打开了关上的窗户,风儿再次吹拂了进来。伴随着蝉鸣、鸟叫,办公室里再次多了几分喧闹,同时填上了属于自然的色调。

    叶雪昀顺手将自己的凳子推了回去,一并关闭了办公室的电源,看着她轻柔的宛若天成的动作,我觉得这不失为一种享受。她走到了我身边说道:“走吧。”我关上了那扇门扉,随她向中间的连廊走去。

    夕阳已经接近落山,但是因为还没有下自习,在这午后闲暇时光中,安静的楼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并排走着。阳光也从廊道的窗户里照了进来,一束一束的,在地面和墙面上映出斑斓的光点。

    推开那扇很有上世纪风格的木门,我们进入了连廊。这座学校主教学楼位于整个学校的最北面,穿过广场便是我初次踏足这个学校所穿行的北门。北广场很大,吃饭和课余时间学长学姐们都会在这里打羽毛球,释放着自己的青春活力,估计过不了几天,我们这批新高一的学生也会参与进去。

    这座红楼的布局呈“田”字形,一共五层。南北两面是初高中的教学楼,中间则是图书馆和实验室,三个“竖”则是这座楼的动脉——连廊。

    我们所在的是北二楼。一楼有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满了告示,正对着正门和一楼连廊还摆放着一个双面镜子,美其名曰:“正衣冠”。二楼垂直于大厅的位置开了个天井,下课时分,学生们经常会趴在栏杆上聊天,顺便观察着一楼经过的老师和学生,这种行为被我们戏称为“晾腊肉”。

    顺着连廊走,南楼初中部的布置与我们如出一辙,甚至镜子的位置都一样。不知道是受了哪位风水大师的指点,亦或者为了让食堂归来的同学们能看清身上的油渍而故意摆放的“恶趣味”。我觉得是后者,因为学校旁边就是孔庙,说孔庙风水不好,我多半是不会相信的。

    走出南楼,叶雪昀和我一前一后的走在南广场上。我们的右手边是一个“L”形的综合楼,楼很长,基本是包住了校内湖泊的半边,那是社团和学生会的地盘。在这个三层楼的身后就是孔庙了,不过貌似为了防止学生乱扔东西,孔庙的围墙修得很高,只有三楼才能窥见全貌。听他们说起,孔庙的侧门就开在这个楼后方,不过钥匙专属于某个社团。

    与综合楼相对的就是这所学校的礼堂。很多伤感的典礼都在这里举行,比如:欢送会,告别会,成绩探讨会等,还好我成绩不错(全区第二哦)所以探讨会对我的伤害不算大。“喂喂,我就不能想一点正能量的吗?这里除了伤感活动,迎新和联欢会什么的都是在这里,学姐们都会穿着活力四射的衣服,跳着充满青春气息的舞蹈,都让人想赶紧开启一场恋爱喜剧了,那都是满满的正能量啊!”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以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叶雪昀貌似听到了声音,有些不解的侧了侧头,又用那芊芊玉葱扶额轻叹了一声。

    我与她走上了文曲桥,嗯,没错,就是一座桥。我们学校在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占了这座横跨两条大街的学校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这在北方很少见。

    湖岸微风熏熏,湖面波光粼粼,时不时有鱼儿戏水从莲叶间穿过,也时不时有鸟儿在啼鸣,配上湖边学姐们银铃般的笑声,湖中间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用桨划着古典风格的船,着一幕幕组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而我就是那被暖风熏醉的游人,风在此刻仿佛与我说了许多,在这个湖面将夏天注的盈满,面前的叶雪昀,则成了这幅画卷的点睛之笔。

    继续往食堂走去,路边时不时有着高三已经下课的学长投来的目光,再加上有学姐时不时的看我,搞得我有些不适应,不过看着叶雪昀从容不迫的神态,她貌似早已习惯被别人注视。

    操场的对面就是食堂,我和叶雪昀在这里说了分别,我很知趣的没有和她坐在一起,因为显然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的,我选择上了二层去选择米饭什么的改善伙食,而她只是买了一个奶黄包就着一杯紫米粥静静的喝着。

    ...............

    我吃着自己打来的饭,十二块钱一份,我对这个有些高的价格表示些许肉疼,尽管上了高中,我每月的生活费只有区区六百,这么下去,我每个月就得往饭卡里投入一半的生活费。

    我对着刚刚从自动贩售机中买来的咖啡啜饮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带着一点苦涩,我很喜欢。因为这不正与我们的人生相似吗?无论再怎么甜,总要带点苦,因为这样才是完美的。而我的人生已经够苦了,所以赶快配上一杯甜咖啡吧!

    刚刚喝下口中的咖啡,我的背后就突然被什么人大力拍了一下,导致我差点呛住。我带着疑惑的目光向后看去。但是那个人明显躲到了另一侧,我选择把头直接向后仰去,在这瞬间貌似接触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嗨,小鱼!”肖瑶泉在我头顶挥着手朝我打招呼,看着那不小的规模,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本能,让眼神聚焦在她的鼻梁上。“哦...哦你好”我有些生涩的回应着,因为早就习惯了独自吃饭,而她的到来是我预料之外的。我坐正了身子,没想到那孩子直接坐到了我的对面,开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尽管食堂的饭没什么滋味儿,但是她还能吃的很开心。

    我一边吃着,一边听她跟我讲班级里的八卦,貌似班里的女生领头羊赵之茗正在组建自己的小团体,而她对隔壁班篮球社社长李汝默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因为是体育特长生,所以很早就会入学,体育类的社团也会提早完成交接迎新工作),肖瑶泉正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进去。“氛围真可怕啊,尽管对一件事情我们不喜欢,甚至需要考虑,但是氛围仍然推着我们被动的去选择麻烦的人际关系,身为独行侠的我,则不需要考虑这些琐碎的事情,真是幸运。”我在心里回应着她的话。

    不过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我只是点着头。偶尔放下筷子回应她几句,但是她还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地说着。时间缓慢地随着她语句中的文字流逝,

    “我吃完了,先走了,你慢慢吃。”我站起身来对肖瑶泉说,我并没有和这个热情的有些异常的姑娘一起回教室的打算,只见肖瑶泉嘴里还啃着一个包子,嘟囔了一句:“嗯天还素一起来次”(明天还是一起来吃),我敷衍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付也算是答应了过去,把盘子送到回收处便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不见踪影,月亮挂在了天空,我低着头走在路上,看着地面瓷砖反射的月光。“月亮反射阳光,瓷砖反射月光,四舍五入我是在看阳光”,“呵”我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不过说实话,相较于太阳(夕阳除外),我更喜欢柔和的月亮,因为它能激发人心底的感性,让一贯理性的我变得不那么机械。

    走在桥上,倾听着水边的蝉鸣,夏末夜晚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我向着桥边一瞥,看见了桥边伫立在月光下的人儿。她好像在看着湖面想些什么,不过月光映衬着她的身姿,显得更加的清冷,遗世独立。

    看样子她要待很久,我再次脱下自己的外套靠了过去,伸手向叶雪昀递了递,她摇头表示拒绝。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水中的月亮,水纹涟涟,月亮也摆动着。我自顾自的轻声说到:“太宰曾经说过:‘夏夜的月光像洪水涨满了蚊帐’,我想这湖水里的月光也是一样,毕竟“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我们和百年前太宰看到的是同一轮明月,我们不知太宰何年初见月,但这年年望相似的皓月,年年也在照射着月光下的人,不过“蚊帐”这个词说的很对,这里很冷,蚊子也很多,不要感冒了,还被咬一身包。”

    我再次将校服递了过去,这次的叶雪昀愣了愣,选择了伸手接住,不过没有披上,而是将头撇到了我看不到的位置。我有些搞不懂。“记得穿上,免得着凉。”我又叮嘱了我这个同桌一句,便向桥下走去。因为我估计,她这个要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穿上的,不过既然接过去了,我走之后便一定会披上。

    又走了一段距离,站在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我回身望去,只见桥上的人儿依旧站在那里,不过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我安心的笑了笑:“这才对嘛。”于是便对着自己摆了摆手向教室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我在看叶雪昀时,有一个目光也在桥上看着我,应该不是叶雪昀,她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个只能算得上陌生人的我呢。

    我的身后,桥上的叶雪昀仍旧出神地凝望着,不过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一件衣服,将它牢牢的贴合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