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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新学期第一天,麦小玲早早地到了学校。没想到办公室里早已有同事在,她打过招呼后就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上课要用的资料。不一会儿,那个早到的同事神秘兮兮地走到她的身边,用手碰碰她的手臂,然后眨眨眼轻声说道:“你身上有种味道哦?恋爱的味道!看看,气色这么好,面似桃花,白里透红,桃花运来了?透露一下来听听。”

    麦小玲呼吸一顿,眼神有点闪烁,抓起桌上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倒水,连喝了好几口后才幽幽说道:“好兰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三十岁了还没嫁出去,真不是我的错啊!好姐姐,别笑话我了。我看你眉飞色舞的,这个假期过得不错吧。”

    “去,姐姐我还不是因为关心你吗?哎,你这话可就说对了,我这个暑假去了一趟云南,那里景色是不错,可是就是这太阳受不了,你看看,我这次回来都黑了一圈。回来之后连续半个月,天天都在敷面膜,现在这张脸才敢照镜子。”兰姐拍拍那张白皙的脸,夸张地说道。

    “瞧你说的,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黑了,我再仔细瞧瞧,皮肤水水的,比没放假前还好,你啊,就是再晒多几天,皮肤也不会晒黑的。这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她轻轻捏了捏兰姐细滑的脸蛋,不用钱似地夸了一番,直夸得兰姐心花怒放,把刚才想刨根问底的念头抛到了九宵云外。原来她也有去云南,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巧看到自己的事。这让她的心中多了根刺,不碰还没事,一碰就会要命地痛。

    两人正说着笑,杨扬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笑靥如花的麦小玲,脸上的表情一滞,眼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收拾起唐突的表情,默默地坐在了办公桌前。

    麦小玲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和兰姐的聊天也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接近上课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陆续就位,大家都收起心思,各自抱起手中的资料往教室走去。

    开学第一天,一群昏昏欲睡的学生,一位心不在焉的老师,倒也难得的和谐,双方相安无事。下课铃一响,本来还在走神的老师心头一震,回过神来。那群刚才还睡眼蒙胧的学生,现在倒是生龙活虎的,个个精神抖擞起来,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就等她一声令下可以离开这个沉闷的教室,投身到外面那精彩的世界去。

    她笑着摇摇头,把教台上的书本一收,说了声:“今天就到这,下课!”

    “老师再见!”学生一阵欢呼,快速把书本合上塞进背包里,然后三五成群地,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了去。经过一年的大学生活,今年已是大二的这班学生,早把大学生活过得多姿多彩。分别两个月的他们,都相约好去哪里欢聚了。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教室,就只剩下麦小玲一个人。

    她苦笑一下,本来还打算跟学生们交流一下假期的经历呢,没想到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耐不住性子,火烧屁股似的,就盼着下课铃响,屁股一拍,走得一干二净。她把书本仔细收拾好,然后抱起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脚还没踏进办公室,就在门外听到兰姐那高亢的声音。“你说说,什么人不好当,偏要去当个小三,这下丢人了吧。这个世上啊,什么人都有,不知廉耻,不知所谓。”

    这话仿佛在麦小玲的心中投放了一个炸弹,把她的心弹得伤痕累累。她手中的书差点就掉在了地上,人也变得虚软无力。她右手紧紧地抱着书不让它们往下掉,左手扶着墙,连吸几口气之后,才慢慢正起身子来,走进办公室里面去。

    原来兰姐正在和办公室里的花姐在看着一个手机视频,两个人正在对着视频当中的女主角指手画脚。两人一见到她进来,就让她过去,兰姐拿起手中的手机,再把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老土的画面,丈夫出轨,原配抓奸在床,把小三痛打一顿的戏码。可是两个女人却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花姐,更是觉得痛快,大声叫好。她本来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平时最是痛恨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这时她正拍着麦小玲的肩膀说:“还是我们家小玲好,瞧瞧,多乖巧的女孩,又懂事又体贴,哪像那些狐狸精,一天到晚就盯着别人的老公。那种女人,总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说是不是啊小玲。小玲,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女人,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当小三的人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别吓唬她,你看看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个男朋友,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女人。你怎么能拿她跟那些女人相比呢?”麦小玲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兰姐倒是看不过去了。

    “对,对,对!是我的错。花姐这不是被那些女人给气糊涂了嘛,小玲,你别放心上。你就当花姐在胡言乱语就行。别见怪,别见怪。要不,姐请你吃一顿去,就当做是说错话向你陪不是,你们想吃什么直说,这次我请客。”花姐嘻嘻一笑,向本来脸色有点苍白麦小玲说道。她倒也没想到麦小玲会被吓到,脸色都变了,她心里确实过意不去。

    “有这好事,天上要下红雨了。小玲,不去白不去。难得花姐请客,咱们今天就放心地吃吧。你决定,想吃什么就大方说。你花姐啊,有的是钱。”兰姐说完就先哈哈大笑起来。

    “瞎说什么呢,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还请得起!走吧!”花姐说走就走,拉起麦小玲的手就往外走。没想到麦小玲把手缩了回来,神情不自然地说:“花姐,下次吧,今天我有事。你也别放在心上,玩笑话,我也没放心上。这样吧,下次我请客。不过今天我真有事。”她的手又冷又湿,如果不抽回来,花姐真的会发现自己的不正常了。

    “那,既然这样就那么说定了,你可不许生我的气哦。”花姐也不在意,干脆地应了下来。

    “不会。”

    “那我就和兰姐先走了。明天见。”

    “好的!”

    “你也早点回去,我们先走了,别把刚才的话放心上,花姐没恶意的,我们都相信你不会是那种女人。”兰姐也拿起手提包就走,她还要赶着回家煮饭呢。

    目送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后,麦小玲身上的力气都使光了,人瘫坐在了椅子上,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虽然她们两人不是在说她,但是她却觉得那话像一把把刀似的插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这时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静得可怕。她也像是一个快要溺亡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她逃似的,用尽力气站起来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