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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是黑夜,也是光明

    而彼时画面另外一个角,

    百家区12栋楼天台上,这是七层楼,没电梯,天台腥臭无比,

    大部分全是野孩子造的垃圾,还有偷藏的赃物等等。

    没有星空,

    没有清醒的气味,

    从天台俯瞰,能够看到的就是破败的街道,某一处黑工厂还在起火,还有街道上吵架声,一些摩托车炸街声。

    但!

    不影响一个人在这里,

    沐殊,他孤独的依靠在天台边,眼眸不再是昔日呆滞之光,而是灵动的,在这黑夜亮晶晶的,

    他拿着破旧的翻盖手机,他一般不舍得用,主要是联系业务方便,比如送餐员,兼职,临时工等等,

    而现在,他打开了翻盖手机,进入了歌曲论坛,

    这一刻,

    回放清晰拍摄到了他的个人信息,个人网名:【城南花已开】

    !!!!

    安静!

    此刻的节目组台,尽管人群议论声要炸开天际,但主持人,还有好几个嘉宾激动做出安静的手势。

    他们不想破坏这一刻。

    这一刻,腐朽和文明同在!

    底层的腐烂和上层的浪漫并存,

    那个男人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

    因为这一刻,

    这一幕,

    太美了。

    那种诗意的美,就像是一个昔日风华绝代落魄的人说着诗歌...

    这个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男人,他哼唱了起来,

    不是沙哑的声,

    不是民谣的腔调,

    而是英朗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只不过悲意太浓了。

    【城南花已开】

    【香风又徐来】

    【春风入城南】

    【城南已无寒】

    这里没有,就他一个人,他一个人散开了真正的腔调,在这个三十多岁的年龄又如何,

    一样的澄澈,干干净净,吐字清晰,少年质感,颗粒十足。

    脸上挂着笑,很哀的笑,

    沐殊不是在唱着其他,他也在唱着自己,他这一生从的病之后,从有了孩子之后,他被束缚住了,一生的未竟之志得不到绽放,但蛟龙终究是蛟龙,

    在这一刻,至少他绽放起来。

    轰!

    歌声嘹亮,只为了此刻!

    那悲伤弥漫开来,就连风都不愿在此刻停留,它怕沾了太多的悲伤,忘记了归途。

    【城南花已开】

    【南方燕归来】

    【天上有城南】

    【你去看花开】

    【城南花已开】

    【春风吹又来】

    【雾埋掩楼台】

    【花开为谁摘】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沐殊的少年腔居然这般孤冷傲寒,

    他给人诠释的画面,像是一个人的病的男人,在午夜走了出来,他孤独的弥漫的不知所向,站在路口看着热闹喧嚣的城市,这种悲伤没有由头,

    于是那男人黯然的看着路上的积水,倒影是他一个人,孤独的矗立也是他一个人,

    但最后,沐殊的声音拉开了纬度,拉开了空间飘渺。

    人们会听到,一个男人说着,人们啊,终究会离散时间的尽头,但是我不会忘记,你曾温暖过我的岁月。

    这才是真正的少年腔,

    哪怕是再悲伤,他们也坦然,奔赴死亡,

    这是真正的洒脱,也是跨越任何阶级没有的心态,

    只是谁也没想到,现在是一个患病的孤独平凡男人把这诠释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诠释的这般悲亮入骨。

    ——-

    这一刻!

    炸了!

    现在节目台上,

    老导演吴海术当听到这首旋律之后,他怔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父爱如山这个词的释义,

    他这辈子最荣耀的就是拍摄到了一部【大秦帝国】,在往后许多年观众都称赞这部电视剧幼年嬴政,还有精炼剧情,

    但直到吴海术之前回放看到了,沐殊饰演的少年嬴政,那清冷阴郁之气,那才叫狠辣的帝王,

    而自己的侄子,他完全没印象了,

    他只感觉可惜,如果是当时这种少年嬴政登场,那这部大秦帝国口碑会继续爆裂,因为沐殊真的像是从历史走出,那是他第一次露出自己的爱好,

    还是让女儿出去之后,他才卑微的演绎,但当演绎那一刻,人们才知道,他原来这般惊艳过岁月...

    其他时间,他全都藏着,

    于是他对外生存的标签是,谦卑,挂着笑容,老实憨厚,病恹恹,憨厚,呆板,木讷,固执..等等词汇,

    而真正的他没人了解!

    幸福家庭节目组,

    老导演吴海术,第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

    以至于他的声音沙哑,时不时带着叹息。

    “现在所有人都不了解他,只了解一点,他在悲情歌曲的共鸣能力堪称恐怖,这说明他心中装满了伤痕,或者说也吃了太多苦涩了。”

    “在诗歌命题创作浪漫角度浩荡,所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整天和菜贩子,和黑工厂打交道的病恹恹男人,心中是存在那么美丽银河般的诗歌情怀...”

    “至于,这首城南花已开钢琴曲,他和小沐小雨这种不见面的交流方式,像他做的事....”

    “他这辈子也想发光,只是他快死了,只是他有孩子....”

    “所以,他只有这段歌声..来告慰他的少年时期...因为之后他只剩下苦涩和悲凉....”

    吴海术从大秦帝国之后,虽然全是烂片,但他之后盯上了文艺片,老年之后他很有文艺思想气息,所以他看的比其他深刻点,

    他看到,沐殊把自己包装成为了一个少年患癌病人的形象,他是那么的渴望活下去,但命运和生命全是一次次的打击,

    但哪有如何,他还是没畏惧,就像是通过这种精气神告诉小沐小雨,你要坚持!

    这就是你学钢琴的意义!

    这种不再是强迫学习,而是她用灵魂爱上,她脑海于是有了故事,

    她可以想象到,这段纯音乐,当她弹奏的时候,一个少年对着她浅浅的笑。

    只是她也不知道,

    那个少年只是一个老父亲做的力不从心的一场梦,

    只为了,让小沐小雨继续光芒璀璨。

    “我很期待你!出现!”

    吴海术拿着话筒,扫视全场,扫视镜头,然后深深鞠躬。

    这一刻,

    掌声轰鸣。

    在场的民众都是这般期待。

    ——-

    现在,画面回放还在继续,

    这一幕在很多年后,人们称之为[只要信念够坚定,你或许也能成为天才]

    ——

    另一边

    小沐小雨卧室内,她来不及擦眼泪,任由情绪进入悲恸,脑海一个旋律主题出现,

    那人现在发来的更悲了。

    【花开为谁摘】

    【花败为谁采】

    【遥望城南旧】

    【君已不复再】

    【城南花复开】

    【待君翩翩来】

    ...

    这一刻,那声音消散了,

    在小沐小雨的眼前,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笑着说:可能天神是看到人间太苦涩了,所以把我提前要带走了。

    那种淡淡弥漫开来的悲伤,

    轰!

    于是这浓墨悲恸的情绪爆裂开来,

    小沐小雨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背影,她也曾风华绝代,他也曾绝世无双过,

    但上天觉得这人间太苦了,所以把他带走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救赎,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

    轰!

    结束了,

    只剩下朦胧,

    小沐小雨擦好了眼睛,长长的回了他一句消息。

    [我会制作出专属于你的纯音乐,就叫城南花已开]

    [我也会在歌曲中告诉听众你的故事,让他们知道,有个少年拼搏过]

    ...

    这一刻,

    节目台,观看直播的观众彻底了然了前因。

    怪不得在十二年前,小沐小雨能够创作这般惊艳悲恸的故事歌曲,那故事的伤痕太沉了,

    在当时这首钢琴曲出现之后,

    在十二年前论坛里,很多作曲家完全愣住了,

    在当时那个年代特色,老歌为主的时代,

    小沐小雨这首纯钢琴曲,人们知道了原来真的有天才,只有天才才能把歌曲悲恸,感人肺腑,代入到了这等情绪中。

    但是现在所有人才知道,

    原来天才之下,

    有个孤寂的影子,在支撑荣耀背后的一切...

    ——

    幸福家族节目组台上,嘉宾区,

    “是沐殊唱出的这般哀然,所以才间接性导致了小沐小雨创作了这首歌,只是小沐小雨也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故事是真的,癌症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这次多了父爱。”

    昔日老医生袁泉擦着眼泪,他是医生,见到了悲欢离合,但却为这种感动。

    没有回放,谁也不知道,十二年前,这个男人编造了一切,只为了让女儿打开钢琴天赋,

    他用一个真正的故事,让女儿知道,学习钢琴的意义,于是她不在追求攀比,不在追求骄傲,而是追求艺术家,最孤傲,最艰难的道路。

    这已经不是默默孤寂无私的教育了....

    ——

    百家论坛节目组,

    杨德光声音很压抑,他感觉很疼。

    他仿佛看到了,天台上,那个孤独安静的沐殊,

    哼唱时刻,在教导女儿钢琴旋律那一刻,他大概是很快乐的吧,因为只有那一次他才能和女儿谈谈心,真正像是朋友一样交流,

    这个男人和小沐小雨说的癌症是真的,

    照片也是真的。

    他对女儿说患癌之后的疼痛叙述更是真的。

    他真的在忍受一切,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真的还在教导,在化疗之后,在阿尔兹海默症之后,在口袋全是纸条记忆提示的前提下,

    他还在教导小沐小雨!!!

    这个男人最悲哀的是,在严重脑癌后遗症之后,他还想办法,想方设法的教给她,

    他没抱怨,

    他没叹息命运,

    他没愤怒,

    ——

    杨德光想到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座右铭。

    [我要和生活再死磕几年]

    [要么我毁灭]

    [要么我注定铸就辉煌]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了头]

    [那只能是我死了,或者是她变成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