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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千金喂肥官仓鼠,万民血泪饮狐兔

    赵庄仁扔下了一堂的商贾走了,商贾们忐忑不安地你一句,我一嘴的议论猜测巡抚大人的意思:“账目报了个大概,这也查不出啥呀?”一粮商紧锁眉头,一脸苦愁“这年月,光赋税便是毛利三成,还不算杂捐,可有活路吗?”

    这商贾说的是实情,赋税是取自纯利,粮食的贸易,本也以量取利,一石粮几文钱的小利,动乱年月,百姓们躲到偏远山地,繁市中的人越来越少,商客也越来越少,各行能保盛旺时的半成就不错了……再加上赋税杂捐,一年下来白白忙活,为了挣抢买卖交易,那资金雄厚的大户就把粮压到小商户做不了的价,这些个小粮商们有的咬牙硬撑着,有的干脆关了门铺,赁几亩地务农去了……

    “整日抗元,却不知何时是个头儿啊……”

    旁边一老成些的商贾立止截住话道:“说话管着舌头!莫发这没用的牢骚…”

    “……”

    周基庭一语不发,仍旧自斟茶喝着,田馥林观察着周基庭,微一笑:“呵呵,周兄,对茶真是情有独钟”

    “习惯了…”周基庭客气地应着,

    田馥林眯着眼儿,打量周基庭,心里琢磨,全堂的人都是忐忑不安、七嘴八舌地议论,祝家这管事倒是泰若得很,他是没拿祝家产业当回事儿?还是?想到这里便道:“周兄,在祝家庄这么多年了,也不置办自己的产业?”

    周基庭一听,这田馥林是看自己不慌乱,试探呢!遂笑一笑:“呵呵……田兄,祝家连着几年屡遭灾难,我那有时间去忙自个儿的?料理好这烂摊子再说吧!”

    田馥林忙讪笑着:“我这儿也缺少人手帮衬,你若想……”

    “周某不懂织锦这行,田东家好意,周某谢了……”不等田馥林说完,周基庭立截了话茬,田馥林脸上露出不悦,提眉搭眼的道:“看你是个人才,可惜了liao了…”

    周基庭瞪他一眼,这田馥林话里有话,必然是知道些什么,嘴上仍客气:“谢田东家抬爱,周某泛泛之类,让您操心了”

    田馥林被这话堵地接也不是,回也不是,便“哧!”了一声,扭头不理……

    正午,一衙吏进来传话:“查看这许多账目需些时侯,大人说了,各位商贾们先西堂用午”

    一堂等着结果的商贾又是一阵子乱,“这巡抚大人也不出面,等到何时呀?”

    “等吧……你可有何办法?”

    “走吧……喝了一上午的茶,早饿了”

    商贾们用了午饭,便又回来等着,一晃又是一个时辰,商贾心里正焦急火燎的时候,“蓬蓬”的脚步声落在门口,一少年都蔚带领着百十来个士兵,包围了客堂……

    兵士外面喊话道:“你等蜀川商贾,漏缴赋税,谎报帐目,大人说了,押了候审!”

    “啊…这哪里的话”

    “有何凭证?”

    “怎随便抓人啊……”

    “巡抚大人呢,我们要见巡抚大人!”

    商贾们一下便炸了锅,推搡着挤到门口嚷嚷起来……“本是来这里捐银子,倒被抓起来!”“我们要见巡抚大人,评评这理!”

    这时,这少年都慰立即拔出剑来,“这是府衙,你们要造反不成,再嚷嚷我就不客气了!”

    周基庭一瞧,这少年都慰果然是沈成,周基庭扒开众人,上前一礼:“这位军爷,说漏缴赋税,编造账目,总得有个凭证,偷漏了多少,我等也好双倍奉缴”

    沈成一看是祝家人,歪头斜眼道:“这帐目便是凭证!”

    周基庭冷笑:“如此短的时间,就核对好账目了?”

    沈成仰着脸,瞪着周基庭:“挨家核对着呢!我认得你,你是祝家管事,话怎这么多?!且都识相些,我这刀可不长眼!”

    这下,商贾们都卸了气,那呈来的帐本确实是应对捐银紧赶着做的,怎能与平日的明细对得起来?这套下的,躲都来不及……这哪是官府,与强盗何异?

    周基庭冷笑道:“军爷,查了再做定论不迟,如有漏缴,便是拿十万白银也应当,如明日,您帐吏核对无误,可得放我回去,我忙得紧”

    沈成“哼”一声:“我只负责抓,放人不是我的事!”又持剑指着堂内的商贾们,:“别费话,一个个排着队出来,这刀枪可不长眼!”

    一商贾气不过,嘟嚷着:“好嘛,把给战事捐银子的绑了,倒不用元贼费事了”沈成立提剑向着商贾胳膊剌来,周基庭见状一把捏住沈成手腕,剑“咣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周基庭冷着脸对视沈成“军爷,莫要动剑,我们跟着走便是”

    沈成被周基庭治住,气恼不已,大声吆喝:“再给我费话,便把你们都斩了!你要造反不成!”

    周基庭松了手,给那商贾使个眼色,这一群人没了声,低沉着头被士兵们押到大牢……

    大牢里,这些商贾们各都沉默不语,心中怒火难平:外贼来犯,可拼命抵抗,这贼是官家,如何抵抗?

    这正是:十年隶征伐,百骨祭战崖,千金喂肥官仓鼠,万民血泪饮狐兔。

    周基庭自坐在草垫上,闭目养神,那被他救了的粮商过来搭讪:“兄弟,多谢你出手相救……在下王遁,与祝东家祝正徳是同年,祝家上下的成衣都是在下做的……改日定要去祝府拜谢”这王遁与祝正徳是同年,嘴快心直,走不了仕途,便从商做些锦布成衣的卖买,因是同年,祝正德便多照顾了些生意给他……

    “王东家莫要客气,他刺你胳膊,非想取你性命”周基庭轻声言语,

    “这杀鸡给猴看呀……唉”王东家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这年月,贼是防不胜防⋯”

    周基庭见田馥林在屋角往这边看过来,止住了王遁的劳骚:“祸从口出,王东家,即到了这步,便安心过了这夜,莫再给人留把柄”

    王遁看了看前后:“人多嘴杂,说的是,说的是”

    周基庭阖眼不语了,自倚在墙角琢磨,沈成之母田馥甄是田馥林的姐姐,那田馥林必会先放出去,得了何贵的消息,自己已经安排妥当,况且有李算盘把着,对账必是天衣无缝,然这赵庄仁可不是善类,对祝家产业早就虎视眈眈,不是几万白银的事……

    次日清晨,狱吏来传:“田家田馥林,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