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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笔罚钰儿 无浊亡母

    钰儿抱着宣纸进来……

    怯怯叫了声:“师父……”

    周基庭道:“钰儿,今儿郭先生讲的《中庸》可都会了……”

    钰儿神色有些骄傲,“都会了”

    “噢,那与师父讲讲……”

    “这……怎讲,都是师父教的……师父怎又不知了……”钰儿嘟囔着

    “哼!我自然知道,道理你知道,你可有做到吗?”

    “…………”钰儿让师父训的没了话……

    “所有学问,学了不是要你拿出来卖弄比争,而是要你去如此的照着做!陆远的画你可比的了?”周基庭说的没错,陆远极具绘画天赋,尤其以功笔勾描画法为胜,他画的兰花连花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如实物般栩栩如生……

    “比不了……”钰儿又嘟囔一句

    “你定比不了,也不会拿着短人之处卖弄,你既知中庸之道,却又卖弄学问,比争高下,这可是做到了?”

    “我错了……师父”钰儿这时有些后悔刚才抢陆远的话……

    “嗯,知错就好!”周基庭点点头,“即然知错了,说说,君子为何所学?”

    “君子学以为己,未尝虞人之欺己也,恒不自欺良知而己……”钰儿低着头,

    “继续说……”周基庭仍看着钰儿……

    “是故,不欺则良知无所伪而诚,诚则明矣……”钰儿继续低着头半嘟嚷半背诵……

    “说说吧,此文何意?”

    “论语·宪问篇,是说,君之所学是为了自个儿知道,为了提高自己的修养,不被偏别的知见愚弄了,体察自个儿的良知,凡事无愧于心……所以,不要欺骗自己的良知,以诚肯的态度对自已他人,心性才渐渐明了……”

    “嗯,失了诚,便无明!只拿所学用于比争,学再多便也是无用的!君子所知为己用,藏于内,践于行,而非是要拿出来指划压低他人,人人各有所长,畜也如此,鸡鸣于晨醒,牛耕于粮田,马奔于四野,蛇匿于洞穴,他们可相互比争了?”

    钰儿小鬼精灵,过来扯着周基庭的袖子,哄着“师父,您莫要生钰儿气了,钰儿知道错了……”

    “既知道错了,诚则明!这三个字,写300遍,写完再去玩儿!”

    “是,师父”钰儿乖乖地坐下,写起来……周基庭沏壶牡丹,一旁坐下看着钰儿……

    ***

    闽台属福州一地,周围高山峻岭,地势险峻,山峦竹林耸立,四季无冬,多属炎热天气,常年雨水充沛,万物为水是源,这里自然地产极丰富,各种珍稀药材……

    山顶,一竹丕围了一精致小院,院里一天然大石上晒了几竹箕药草,几间别致竹屋立于院内,一道人对旁边的少年吩咐道

    “无浊……把晒的鱼腥草和葛根黄连都收了,一会儿便下雨了”

    “嗯,师父……”

    那男孩,无浊便是真火道长从洪城带回来的,这孩子,现十二三岁的年纪,生的白白净净,一双剑眉入鬓,长眼双吊,目凝神定,嘴唇不大不小轮廓清晰,好个倜傥风骨,真真是个美少年!

    无浊将药袋挂于一臂,药材罗至竹箕一边,一点竹箕,药材均收入袋中,动作干净利落,外无一露

    “师父,我煮饭去……”

    “噢!今儿有人要来,煮上三份米……”

    “好,师父”

    无浊用竹筒蒸了米……又将挖来的鲜笋与豆腐又放了把梅菜同煮了一锅……不一会儿,香味便充满了小院,

    “道长……道长可在?”只见一年少书生气喘嘘嘘的背着一篓,“这山,爬了一个时辰,终是上来了……”

    “呵呵,泽修来了……”道长看着满头汗的书生,笑了……“歇会儿……”

    “我把书背上来了,无浊有空便读一读……”泽修把背上的背篓卸下,热的不行……

    无浊见是泽修,甚是亲近,“师父让我煮三份饭,我便觉得是你”

    “无浊,我给你拿些书来,没事好好看看……”

    “嗯!多谢泽修哥哥”无浊点头应着……

    泽修是当地殷实人家的孩子,现也不过十六七,自道长治好了他母亲的痨病,一家人对道长深感恩情,泽修常常送些米粮物品上山,因与无浊相仿的年龄,便以兄弟相称,道长虽喜无浊得了伴,却从不让无浊表露半点功夫,在这闽台,全是些家族居群,都是种田理竹为生的普通人家,如露了异常之处,便会惹出来麻烦,所以每每有人上山求药问诊,道长是一幅普通道人的模样,“无浊,不到人命关天,万不得已,不能露出半点功夫!”所以,练习剑法鞭法和轻功,都在寅、子两时,白天,便只侍弄药草,与常人无异……

    吃过饭,泽修拿着论语给无浊讲解,摇头晃脑地学着先生的样子,院里来回踱着步子,泽修学地惟妙惟肖,逗乐了无浊…………

    猛地,天黑了下来,一片黑云由西而至,𣊬间便大雨倾盆,无浊泽修赶紧躲进竹屋……

    “这,要怎办?如何回去啊……”泽修着急地问,

    “下了雨,山路也不好走,且住这里,明日雨停再走便是”无浊道

    “可是……,家母会担心的……”泽修还是犹豫

    泽修一提家母,无浊心中便无限悲凉,三年前,元贼来了,母亲将他藏于地窖,自已拿着铁撬拼了出去,损了性命……元军撤后,他扑在母亲尸体上痛哭不止,然家家户户如此,不是拼了性命,便是自尽……无浊只知道,自己姓靳,母亲总是喊他壮儿,父亲在他六岁时便战死沙场,得知消息,母亲不准他哭,只告诉他:“孩子,壮儿,莫要哭…………我们都不哭……如有一日,你也领军征战沙场,如有一日,你也血洒边外,母亲也不哭……母亲知道,你们屠戮了元贼,死得无憾!死得光明!”母亲一番话,无浊铭心刻骨,从未忘却……

    道长首日问他学何本事,他便答:“学杀元贼的本事!”

    道长捡了真火剑、碎骨鞭教他习练,并覆以脉传轻功及三昧真火内功,无浊练功勤奋,并以武行之骨,进阶神快,道长知他心怀大志,也教了本门脉传意密传语等小术法……,只是再三嘱咐“不到性命之危,人前万不可露!”

    门外仍大雨瓢泼……泽修望着大雨犯了愁“唉……何时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