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游西湖
陈若澄真的笑了。这纯粹是被逗笑的。很难相信，这清秀的和尚竟能如此面无表情地说出如此有意思的话。这倒是一个天生的喜剧巨匠。
怀义大师，薛怀义。武皇第一个公开的面首，为了方便两人见面，武皇令他在白马寺出家当了住持，法号怀义。
所以说怀义大师就是个假和尚。这和尚除了光头和僧袍以外，没干一件和尚该干的事。十方这么说，等于是直接告诉陈若澄，他师父怀德也是个假和尚。而他则是假和尚的徒弟。
这次说完，十方又留下一句：“我师父听机锋听得多，比门外居士熟悉一下。”说完，他施施然走了。走到路口，他抬头看了看天，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一把油纸伞撑开。
陈若澄也伸出一只手，下雨了。渐渐从哭笑不得之中冷静下来。其实整件事还是奇怪得很。若怀德推测的理解是正确的，他已经见过这圆真。圆真是个云游僧，倒未必是在洛阳见过的。这显然是他没有的记忆。
他没有的记忆，并不一定意味着就是不存在的事。比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个娘子，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这么多策论的写法。他有办法让他遗忘掉一些暂时不想他知道的人。
此人远在洛阳，却能精准地知道他此刻就在杭州万松书院。要知道他进入书院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对方不可能远在千里得知这个消息。所以结论只有一个，这个圆真也不是什么凡人。
他为什么会总是和和尚搅和在一起？
猜肯定是猜不透这圆真的意思。只是中心思想却简单得很，有一支看不见的手在引导他去神都。
他要去神都。所有人都在这么告诉他。原本他根本不该去神都，至少半个月前他还没有丝毫赴京的心思。一个不受重视的大家族小哥，还在考虑着怎么搞一套发明创造，然后发家致富，逍遥一生。
结果忽然他就被天家一纸公文给强召来了杭州参加万松书院考试。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去神都的意思。首先当然是因为他十之八九考不上。其次他根本不想当官。在武周当官，不会舔，不会站队，那是送命的行当。他一个连办公室政治都搞不定的摸鱼人，当官？怕是想多了，他可不是那些充满王霸之气的穿越者。
结果他现在被另一个自己送入了书院，还很可能送到神都。
他的师尊，此世唯一真正关心的人。虽然本质上为了自己。但是私己而后利他，这本就是值得感激的行为。不能因为对方没有做到无私就因此视若不见。他的师尊希望他去神都。
一个未知的和尚希望他去神都。
而最重要的是，灵坦给看解过梦。他需要去神都。灵坦说他看不出其中的联系。但是这条看不见的线就是将他的未来指向了神都。
和那个梦有关？和那个女人有关？
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本来听起来颇为神秘，有时还会充满浪漫的句子，现在他一想到就窝火。自有天意，那意味他所做的所有事也只不过的在另一种方法印证天意而已。
也罢。尽管如此，他仍要竭尽全力。尽人事，安天命。
安天命？说来说去还是认命，只是比不尽人事的认命法子显得激烈一点。多了一些自我感动罢了。
当然是不安天命咯。这么一想，他觉得要在明日发榜之前，将所有的人再见一面，再看看有没有隐患。
“有意思的小和尚。”姜子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旁，点评道。
“他有修为吗？”
“完全没有，不但没有，看起来根骨还挺差。”姜子妍说。
“你是说他是凡人。”
“绝对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陈若澄摇头：“凡人。但是不普通。他不眨眼的。”
“嗯？”姜子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评价人的方式。
“凡人十息通常会眨眼五次到十次。你别惊讶，看我就知道了。可是十方不眨眼的。这可不普通，若不是他天生异能，那就是他立刻练过。能练这种没有任何作用技能的人就不是普通人。心志之坚定，乃是有大毅力的人。”陈若澄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姜子妍在仔细研究了弟子的眼睛以后，才说：“白马寺、怀义和尚、俊秀的小和尚。你会想到什么？没错，他很可能本来是被作为武皇面首来培养的。他所谓游历可能不是游历，而是不想当面首，才洒脱离去。所以我说他是有意思的小和尚。你说他有大毅力，不普通。也许本来其实是一回事。”
说完，她从不知哪里取出来一把伞：“走吧，今天天清气爽，一路看看西湖。”
陈若澄皱眉：“师尊，我很想骂人，知道吗？你明明有伞，上次为什么抢我的伞，让我去淋雨。”
姜子妍尴尬地看了看伞：“为师说忘了，你信不信？就像我还有扇子，可是我也不是随时想得起拿出来扇啊。像我这样可以随身纳物的仙人很麻烦的，很容易忘了空间里有些什么。对了，这一说，我想起我的瓜子了。谁能想到呢，一只狐狸居然爱吃瓜子。”
陈若澄实在没想到师尊脸皮厚到为了岔开话题，居然可以自黑到这种地步。
“怎么样？陪为师逛逛？每天都被你逼在房内练功，烦都烦死了。”
姜子妍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姑奶奶八十岁了。八十年都没这么认真过。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哈，杭州名胜，金山寺、灵隐寺都不是你适合去的。飞来峰等于还是去灵隐寺。富春江咱们也不是没去过，差点被个又怂又傻的蜈蚣给蛰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玩的。”陈若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立马就跟了过去。
姜子妍轻轻一个侧身，避开他，把他留在了伞外。和上次一样，依旧是一个有伞，一个没伞。
陈若澄抬头看着伞的形状，觉得其实多自己一个真不多，他努努嘴，也不好说什么。连叹息没有发出声，就跟在一旁：“所以只有去西湖了。虽然每天都在西湖湖畔，但是说起来还没有真正走过一遍。”围着西湖走上一圈，路上可以去看看许仕林和杜十娘。顺带看看就好，不会影响到游湖……应该不会太影响吧。话说，谁会喜欢和一个八十岁老太太游湖。
嗯，好吧，这是一个区区八十岁的白狐，潋滟无双，花炫杭州的美人。而且正常情况下，还是只有他陈若澄一个人能得睹真容的出尘仙子。其余能看见真容的，都不是人。
对了，还有马文才和杜十娘。不过这两个好像也成了祖授派的人。好像用在这里刚刚好，陈若澄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什么民间桌游团体，松散机构，有些人挂个名，从来没出现在正式场合。
“走吧。”姜子妍接受了这个提议。
站在西湖岸的一侧，远远看向遥远的对岸，那里似乎聚集着很多人。西湖本来就该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还好我们这边人不多。”陈若澄小声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都不是太喜欢热闹的性子，一个是游历人间的狐妖，一个是轻微社恐的宅男。和熟悉的人一起溶于山色画卷，也就够了。
怀义大师，薛怀义。武皇第一个公开的面首，为了方便两人见面，武皇令他在白马寺出家当了住持，法号怀义。
所以说怀义大师就是个假和尚。这和尚除了光头和僧袍以外，没干一件和尚该干的事。十方这么说，等于是直接告诉陈若澄，他师父怀德也是个假和尚。而他则是假和尚的徒弟。
这次说完，十方又留下一句：“我师父听机锋听得多，比门外居士熟悉一下。”说完，他施施然走了。走到路口，他抬头看了看天，从背后的行囊里取出一把油纸伞撑开。
陈若澄也伸出一只手，下雨了。渐渐从哭笑不得之中冷静下来。其实整件事还是奇怪得很。若怀德推测的理解是正确的，他已经见过这圆真。圆真是个云游僧，倒未必是在洛阳见过的。这显然是他没有的记忆。
他没有的记忆，并不一定意味着就是不存在的事。比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个娘子，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这么多策论的写法。他有办法让他遗忘掉一些暂时不想他知道的人。
此人远在洛阳，却能精准地知道他此刻就在杭州万松书院。要知道他进入书院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对方不可能远在千里得知这个消息。所以结论只有一个，这个圆真也不是什么凡人。
他为什么会总是和和尚搅和在一起？
猜肯定是猜不透这圆真的意思。只是中心思想却简单得很，有一支看不见的手在引导他去神都。
他要去神都。所有人都在这么告诉他。原本他根本不该去神都，至少半个月前他还没有丝毫赴京的心思。一个不受重视的大家族小哥，还在考虑着怎么搞一套发明创造，然后发家致富，逍遥一生。
结果忽然他就被天家一纸公文给强召来了杭州参加万松书院考试。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去神都的意思。首先当然是因为他十之八九考不上。其次他根本不想当官。在武周当官，不会舔，不会站队，那是送命的行当。他一个连办公室政治都搞不定的摸鱼人，当官？怕是想多了，他可不是那些充满王霸之气的穿越者。
结果他现在被另一个自己送入了书院，还很可能送到神都。
他的师尊，此世唯一真正关心的人。虽然本质上为了自己。但是私己而后利他，这本就是值得感激的行为。不能因为对方没有做到无私就因此视若不见。他的师尊希望他去神都。
一个未知的和尚希望他去神都。
而最重要的是，灵坦给看解过梦。他需要去神都。灵坦说他看不出其中的联系。但是这条看不见的线就是将他的未来指向了神都。
和那个梦有关？和那个女人有关？
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本来听起来颇为神秘，有时还会充满浪漫的句子，现在他一想到就窝火。自有天意，那意味他所做的所有事也只不过的在另一种方法印证天意而已。
也罢。尽管如此，他仍要竭尽全力。尽人事，安天命。
安天命？说来说去还是认命，只是比不尽人事的认命法子显得激烈一点。多了一些自我感动罢了。
当然是不安天命咯。这么一想，他觉得要在明日发榜之前，将所有的人再见一面，再看看有没有隐患。
“有意思的小和尚。”姜子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旁，点评道。
“他有修为吗？”
“完全没有，不但没有，看起来根骨还挺差。”姜子妍说。
“你是说他是凡人。”
“绝对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陈若澄摇头：“凡人。但是不普通。他不眨眼的。”
“嗯？”姜子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评价人的方式。
“凡人十息通常会眨眼五次到十次。你别惊讶，看我就知道了。可是十方不眨眼的。这可不普通，若不是他天生异能，那就是他立刻练过。能练这种没有任何作用技能的人就不是普通人。心志之坚定，乃是有大毅力的人。”陈若澄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姜子妍在仔细研究了弟子的眼睛以后，才说：“白马寺、怀义和尚、俊秀的小和尚。你会想到什么？没错，他很可能本来是被作为武皇面首来培养的。他所谓游历可能不是游历，而是不想当面首，才洒脱离去。所以我说他是有意思的小和尚。你说他有大毅力，不普通。也许本来其实是一回事。”
说完，她从不知哪里取出来一把伞：“走吧，今天天清气爽，一路看看西湖。”
陈若澄皱眉：“师尊，我很想骂人，知道吗？你明明有伞，上次为什么抢我的伞，让我去淋雨。”
姜子妍尴尬地看了看伞：“为师说忘了，你信不信？就像我还有扇子，可是我也不是随时想得起拿出来扇啊。像我这样可以随身纳物的仙人很麻烦的，很容易忘了空间里有些什么。对了，这一说，我想起我的瓜子了。谁能想到呢，一只狐狸居然爱吃瓜子。”
陈若澄实在没想到师尊脸皮厚到为了岔开话题，居然可以自黑到这种地步。
“怎么样？陪为师逛逛？每天都被你逼在房内练功，烦都烦死了。”
姜子妍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姑奶奶八十岁了。八十年都没这么认真过。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哈，杭州名胜，金山寺、灵隐寺都不是你适合去的。飞来峰等于还是去灵隐寺。富春江咱们也不是没去过，差点被个又怂又傻的蜈蚣给蛰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玩的。”陈若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立马就跟了过去。
姜子妍轻轻一个侧身，避开他，把他留在了伞外。和上次一样，依旧是一个有伞，一个没伞。
陈若澄抬头看着伞的形状，觉得其实多自己一个真不多，他努努嘴，也不好说什么。连叹息没有发出声，就跟在一旁：“所以只有去西湖了。虽然每天都在西湖湖畔，但是说起来还没有真正走过一遍。”围着西湖走上一圈，路上可以去看看许仕林和杜十娘。顺带看看就好，不会影响到游湖……应该不会太影响吧。话说，谁会喜欢和一个八十岁老太太游湖。
嗯，好吧，这是一个区区八十岁的白狐，潋滟无双，花炫杭州的美人。而且正常情况下，还是只有他陈若澄一个人能得睹真容的出尘仙子。其余能看见真容的，都不是人。
对了，还有马文才和杜十娘。不过这两个好像也成了祖授派的人。好像用在这里刚刚好，陈若澄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什么民间桌游团体，松散机构，有些人挂个名，从来没出现在正式场合。
“走吧。”姜子妍接受了这个提议。
站在西湖岸的一侧，远远看向遥远的对岸，那里似乎聚集着很多人。西湖本来就该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还好我们这边人不多。”陈若澄小声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都不是太喜欢热闹的性子，一个是游历人间的狐妖，一个是轻微社恐的宅男。和熟悉的人一起溶于山色画卷，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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