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钟离深矗立在酒楼之上，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地上一片祥和欢乐的热闹场景，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远处的小河旁也有几只花莲模样的花灯摇摇晃晃地浮在水面上。
“今天为何如此聒噪。”钟离深语气平静，并无任何起伏，但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和恐惧。
“回，回大人，今日是花灯节。”一旁的小厮颤颤巍巍地回答。
钟离深眉心一拢。
花灯节？
他百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一丝类似于疑惑的神色：“干什么用的？”
小厮回答道：“是…给已故之人或者是家人朋友伴侣祈福许愿的，寓意团圆美好。”
钟离深目光一沉。
团圆美好？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节日。
什么叫团圆呢。
钟离深不明白人的七情六欲，他自从回了冥界后便专习冥界的心法，专修无情道。
但心早已生出情丝怎可能习好无情道？
他每每修炼时，法术会清除他心底的杂念与情丝。
他故意的。
他故意选了无情道。
他恨那人的无情，恨那人的决绝。
所以他企图想要忘记他们的过往种种来惩罚她，也是在惩罚他自己。
可后来发现，他根本舍不得忘记跟她一切。
哪怕，她是他的劫。
他认了。
他第一次懂了，也许她在身边，就是团圆。
钟离深左手指尖无意识地微微蜷起。
所以…到底在哪呢。
林画。
*
林画蹦蹦跳跳地看着集市的小玩意，左手拿着一盒桃花酥，右手提着一个灯笼，嘴里叼着一块糖。
身后的沈凌嗣提溜着一大堆东西跌跌撞撞地跟上她的脚步，他艰难出声：“小，小熙！你慢着点！等会我！”
林画挑挑眉，猛然瞥见一个身影。
…卧槽？
那人像是有所感应，回过头来，两人视线刚好交错。
“我靠！百里长兴？！”林画赶紧转过头，蹲了下来。
“他怎么会在这？”林画眼睛夸张地睁大。
零零七摸了摸下巴颏，啧啧道：“他本来就在这啊。”
林画咬牙切齿：“不是！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在这！这难道不是人间吗？他要是”
百里长兴微微皱眉，朝着那边望去，他刚才…是眼花了吗？
好像看见了姐姐。
百里长兴抬脚便走过去。
沈凌嗣见林画突然蹲下，有些疑惑道：“怎么了小熙？”
林画眼神乱窜，终于瞥到了个卖面具的小贩！
她胡乱将手上的东西吃完，然后拉着沈凌嗣冲向那个小摊。
“呀姑娘，看看我的面具，都是顶顶好的，手工制作，喜欢什么样的？”老板笑呵呵地看着林画问。
林画胡乱地拿了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看向沈凌嗣问道：“好看吗？”
沈凌嗣看着林画拿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他坚持着画画喜欢的就是最好的的原则，嘴角绽开缱绻的笑意：“好看。小熙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沈凌嗣说话间，林画紧紧盯着百里长兴的身影，看到他隔着人群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她明显能感觉到百里长兴的目光黏腻地缠在自己身上。
“卧槽！他怎么还往这边走？”林画有些紧张地抓住沈凌嗣的胳膊。
“怎么了小熙？”沈凌嗣看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脸色腾地一红。
林画定定地看着沈凌嗣，那双灵动的眼眸中倒映着他小小的影子，好似她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人那般。
沈凌嗣渐渐迷失在林画的眼眸中，甘愿沉醉不知归路。
“我想和你一起放花灯，在这个团圆美好的日子里，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可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我想和你有一个家，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都有你，只有你。”林画认真地注视着沈凌嗣，郑重而坚定地道。
沈凌嗣耳边嘈杂的人声猛地变得寂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的声音无比清晰——
一下一下，声音之大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他的胸膛中跳出来。
他听见了什么东西绽放的声音，他有些僵硬地巡声看去。
夜空中灿烂绚丽的烟花带着耀眼的火花迅速升空，在最高点“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砰！”
“砰砰砰…”
心跳和烟花绽放的声音交叠重合，沈凌嗣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想抱抱林画，还想亲亲她，但是他现在更想哭。
她说，想跟我有一个家。
可是她不知道。
一直以来卑劣低贱的人一直是他。
他比她更想跟她有一个家。
所以即便欺骗，撒谎，隐瞒，也要用尽一切将其留在自己身边。
眼前不知被什么模糊住，他手上温热，林画戴上面具，拽住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欢声笑语中，在灯火通明的夜空下，在流淌着人们祝福和祈愿的河流旁，少女拉着他肆意向前跑。
像是要抛开这世界，世俗，纷争，伤痛，与他天荒地老。
眼角的液体被风吹散。
他还是很渴望。
有人能来爱他。
他下意识地握紧林画的手。
林画，一直爱我吧。
求你了。
“呜呜呜呜……”零零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纸抽用完了好几盒。
林画无语地在神识里踢了踢他，没好气地道：“喂，你干嘛？”
零零七埋头苦哭——“太感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感人了呜呜呜，你知道沈凌嗣的内心活动吗？我看到了！呜呜呜真的好好哭……”
林画微微一顿。
…内心活动？
林画回头看去，沈凌嗣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带着庆幸和感恩的神色，往日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中已然通红，带着对她的无尽渴望。
哭了？
林画冲沈凌嗣笑了下，握紧了沈凌嗣的手。
罢了。
沈凌嗣隔着那张张牙舞爪的面具，看到林画盈满星光的眼眸带着温柔的笑意。
皇天后土，苍天在上，卑只盼能与此女有一个好结果，与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纵然魂飞魄散，神灭形消。所有因果报应，卑都愿承受。
从不信神恩佛礼的人，却在此刻偷偷求神拜佛，想要和自己心爱的少女有个像样的结局。
那是沈凌嗣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团圆”，后来很多年以后，无论他看多少次烟花，买多少张面具，放多少花灯，帮助多少人实现团圆，都不曾像那一刻那般满足心动。
许是神佛觉得他心不诚，无论他磕多少次头，都没换来他和她的美好结局。
远处的小河旁也有几只花莲模样的花灯摇摇晃晃地浮在水面上。
“今天为何如此聒噪。”钟离深语气平静，并无任何起伏，但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和恐惧。
“回，回大人，今日是花灯节。”一旁的小厮颤颤巍巍地回答。
钟离深眉心一拢。
花灯节？
他百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一丝类似于疑惑的神色：“干什么用的？”
小厮回答道：“是…给已故之人或者是家人朋友伴侣祈福许愿的，寓意团圆美好。”
钟离深目光一沉。
团圆美好？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节日。
什么叫团圆呢。
钟离深不明白人的七情六欲，他自从回了冥界后便专习冥界的心法，专修无情道。
但心早已生出情丝怎可能习好无情道？
他每每修炼时，法术会清除他心底的杂念与情丝。
他故意的。
他故意选了无情道。
他恨那人的无情，恨那人的决绝。
所以他企图想要忘记他们的过往种种来惩罚她，也是在惩罚他自己。
可后来发现，他根本舍不得忘记跟她一切。
哪怕，她是他的劫。
他认了。
他第一次懂了，也许她在身边，就是团圆。
钟离深左手指尖无意识地微微蜷起。
所以…到底在哪呢。
林画。
*
林画蹦蹦跳跳地看着集市的小玩意，左手拿着一盒桃花酥，右手提着一个灯笼，嘴里叼着一块糖。
身后的沈凌嗣提溜着一大堆东西跌跌撞撞地跟上她的脚步，他艰难出声：“小，小熙！你慢着点！等会我！”
林画挑挑眉，猛然瞥见一个身影。
…卧槽？
那人像是有所感应，回过头来，两人视线刚好交错。
“我靠！百里长兴？！”林画赶紧转过头，蹲了下来。
“他怎么会在这？”林画眼睛夸张地睁大。
零零七摸了摸下巴颏，啧啧道：“他本来就在这啊。”
林画咬牙切齿：“不是！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在这！这难道不是人间吗？他要是”
百里长兴微微皱眉，朝着那边望去，他刚才…是眼花了吗？
好像看见了姐姐。
百里长兴抬脚便走过去。
沈凌嗣见林画突然蹲下，有些疑惑道：“怎么了小熙？”
林画眼神乱窜，终于瞥到了个卖面具的小贩！
她胡乱将手上的东西吃完，然后拉着沈凌嗣冲向那个小摊。
“呀姑娘，看看我的面具，都是顶顶好的，手工制作，喜欢什么样的？”老板笑呵呵地看着林画问。
林画胡乱地拿了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看向沈凌嗣问道：“好看吗？”
沈凌嗣看着林画拿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他坚持着画画喜欢的就是最好的的原则，嘴角绽开缱绻的笑意：“好看。小熙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沈凌嗣说话间，林画紧紧盯着百里长兴的身影，看到他隔着人群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她明显能感觉到百里长兴的目光黏腻地缠在自己身上。
“卧槽！他怎么还往这边走？”林画有些紧张地抓住沈凌嗣的胳膊。
“怎么了小熙？”沈凌嗣看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脸色腾地一红。
林画定定地看着沈凌嗣，那双灵动的眼眸中倒映着他小小的影子，好似她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人那般。
沈凌嗣渐渐迷失在林画的眼眸中，甘愿沉醉不知归路。
“我想和你一起放花灯，在这个团圆美好的日子里，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可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我想和你有一个家，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都有你，只有你。”林画认真地注视着沈凌嗣，郑重而坚定地道。
沈凌嗣耳边嘈杂的人声猛地变得寂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的声音无比清晰——
一下一下，声音之大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他的胸膛中跳出来。
他听见了什么东西绽放的声音，他有些僵硬地巡声看去。
夜空中灿烂绚丽的烟花带着耀眼的火花迅速升空，在最高点“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砰！”
“砰砰砰…”
心跳和烟花绽放的声音交叠重合，沈凌嗣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想抱抱林画，还想亲亲她，但是他现在更想哭。
她说，想跟我有一个家。
可是她不知道。
一直以来卑劣低贱的人一直是他。
他比她更想跟她有一个家。
所以即便欺骗，撒谎，隐瞒，也要用尽一切将其留在自己身边。
眼前不知被什么模糊住，他手上温热，林画戴上面具，拽住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在欢声笑语中，在灯火通明的夜空下，在流淌着人们祝福和祈愿的河流旁，少女拉着他肆意向前跑。
像是要抛开这世界，世俗，纷争，伤痛，与他天荒地老。
眼角的液体被风吹散。
他还是很渴望。
有人能来爱他。
他下意识地握紧林画的手。
林画，一直爱我吧。
求你了。
“呜呜呜呜……”零零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纸抽用完了好几盒。
林画无语地在神识里踢了踢他，没好气地道：“喂，你干嘛？”
零零七埋头苦哭——“太感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感人了呜呜呜，你知道沈凌嗣的内心活动吗？我看到了！呜呜呜真的好好哭……”
林画微微一顿。
…内心活动？
林画回头看去，沈凌嗣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带着庆幸和感恩的神色，往日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中已然通红，带着对她的无尽渴望。
哭了？
林画冲沈凌嗣笑了下，握紧了沈凌嗣的手。
罢了。
沈凌嗣隔着那张张牙舞爪的面具，看到林画盈满星光的眼眸带着温柔的笑意。
皇天后土，苍天在上，卑只盼能与此女有一个好结果，与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纵然魂飞魄散，神灭形消。所有因果报应，卑都愿承受。
从不信神恩佛礼的人，却在此刻偷偷求神拜佛，想要和自己心爱的少女有个像样的结局。
那是沈凌嗣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团圆”，后来很多年以后，无论他看多少次烟花，买多少张面具，放多少花灯，帮助多少人实现团圆，都不曾像那一刻那般满足心动。
许是神佛觉得他心不诚，无论他磕多少次头，都没换来他和她的美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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