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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二鬼子来了

    很显然,梁鸿志已成惊弓之鸟,正因为如此,梁鸿志的行踪变得更为诡秘,这对于继续刺杀梁而言,自然更是难上加难。梁鸿志要么深居不出,外出就是箍着层层铁桶,不过即便就是一只遁入五洋之底的老龟,武思京的别动队也誓将他灭掉,这个是任务,也还有责任感或好胜心驱使。

    3月28日上午,长江路上国民政府高大的门楼前,武思京、老土匪他们当然会去,与其他围观民众不同,武思京他们不是被胁迫而至,恰恰相反,武思京非常用心,他要求手下人也必须同样用心,至少是借这个机会认清梁鸿志的模样,倘若“刺梁”当晚非常清楚梁鸿志的相貌,那么在“斩首行动”中就可能及时发现错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康二宝他们还是完全有时间、有机会,也有可能完成真正的“斩首”。

    行刺案发,还有近期以来一系列的袭日事件,这对于日本人来说,实在是不小的震慑,因为别动队在这数次行动中的精巧设计,以及近乎完美的实施,这样就有意无意地达到了一种神出鬼没的效果,以至于在一些日本士兵,还有汉奸之间流传着闹鬼的说法。

    一到夜晚,怀里紧紧抱着长枪刺刀的鬼子中,惶恐者不在少数,那鬼神之事虽很是离奇,却又真切,小鬼子虽人性泯灭,却仍是惧怕世间有冤魂亡灵。

    “刺梁”案发后,日本方面介入调查,但并未获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将刺杀现场勘察到的所有细节,再与被刺的那两具尸体联系推理,除了用闹鬼来解释,再很难找出更加合理的可能,难道说行刺者有飞天遁地之术?要么真就是闹鬼。

    “闹鬼!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是鬼也好,是人也罢,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给揪出来!”舍爱国准备大展拳脚,他认为这是向主子献媚的良机,于是他主动请缨,从日本宪兵队的手里将“刺梁”一案接了过来。

    宪兵队山本队长本就被近日的袭日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办公桌前这个名字叫舍爱国的是中国人吗?山本光一都有些怀疑了,不过舍爱国的“忠心”,山本光一还是很享受的,无论怎么搞,日本人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山本光一向上级请示后,便将此案完全放手于舍爱国。日本人私下聊天,也不免会对舍爱国的名字产生一些探讨。

    舍爱国在日本人面前慷慨激昂了一把,这豪言壮语说得很是痛快,可冷静下来,舍爱国不免又有些后悔。初到南京,情况不明,爪牙又不如在上海时得力,“刺梁”一案发生的又是那样的蹊跷,倘若此次折戟沉沙,那么如何向日本人交代?

    大话已经喷了出来,舔着脸也没办法将它收回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燃着的烟屁股烫到两指间的时候,舍爱国终于横下一条心——就是把南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找到行刺者!

    舍爱国的爪牙还是愁眉苦脸,他问舍爱国:“就怕到时候南京底朝天了,还没什么进展,那怎么办?这可是我们到南京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我怕……小日本那边……”

    小汉奸说的没错,想想也是,南京城不是已经让小日本肆虐的底朝天了,结果怎样?袭日事件根本没见断过,也不可能消失。

    舍爱国想着,忽然嘴角向上一翘,露出了一个淫邪的痞笑,他用手指点了点着自己的脑壳,对爪牙说:“哼,你就不会动动脑子!”

    那小汉奸没明白,问:“动脑子?这么说……舍长官有好办法啦?”

    舍爱国又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地说:“办法嘛,也谈不上,该我们干的活,我们好好干就是了,至于刺梁案,真凶抓不到,你就不会变通一下,抓两个抗日的激进分子充数,这不困难吧,打他个半死不活,让他说不了一句整话,再往小日本面前一扔,这不就结案了嘛,小日本也不是他妈的神仙,他们能晓得个鸟!”

    小汉奸连忙奉承道:“嗯,好好好,这个变通实在是高深呀,跟小日本打交道就是不能太地道,呵呵,舍长官到底是留过东洋的呀!”

    “嗯,算你说对了,对付小日本,哼,我这个叫以夷制夷,晓得了吧,多学着点。”说着,舍爱国与那小汉奸又一起痞笑起来。

    早在抗战爆发以前,日本人就在上海培植汉奸组织与势力,上海青帮势力大、影响也极大,青帮自然就成为日本人的拉拢对象,但是流氓并不一定就意味着会当汉奸,那些大佬们更是有自己的主见,青帮三巨头之一的杜月笙就是一个反日派,拉拢他做汉奸,那比暗杀他还困难。

    不过青帮那么大,鱼龙混杂,不可能个个都是真硬汉,在日本人的利诱下,青帮重量级人物张啸林、吴四宝等先后做了日本人的鹰犬,而舍爱国就是吴四宝的小舅子,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做了日本人鹰犬的鹰犬。

    “当汉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是舍爱国的内心感慨,想来也是,给人当奴才,对于一个自诩有见识的人来说,这是什么滋味!虽说与吴四宝有亲戚关系,但他舍爱国清楚知道自己也只是奴才的奴才,既有这样的自知,那么心里又是何等的滋味?何止是不甘心!

    8*13上海保卫战打响,舍爱国顿感心潮澎湃,上海失陷后,他觉得乱世出英雄的的日子终于到了,可这之后的日子却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春风得意。

    就在极司非尔路76号(日伪特务的老巢)里,舍爱国并未得到重用,他不过是小小的特务分队队长,显然这与他的“志向”相去甚远,而吴四宝在日本人面前却是大红大紫,不过舍爱国的这个家门姐夫却对他的这个小舅子实在是不怎么样,似乎是视而不见,又似乎是若即若离,对此舍爱国很是有脾气,却又无的放失,也只有抓捕残害抗日激进分子,来以此泄去心中的愤恨。

    为筹建南京第二代傀儡政权(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日本华中方面军特务总部开始招募赴南京的汉奸特务,因为舍爱国留学日本的经历,以及他的一贯表现,他所认为的大好机遇终于来临了,舍爱国被日本人任命为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日中联络署首席联络官,兼特别警务处处长,所谓特别警务处,实质就是一个新建的特务组织。

    舍爱国能够获取日伪要职,能够进入伪政权的核心,仅细致考察是不够的,在日本人面前,舍爱国立言誓死效忠“大日本帝国”,而他的日本主子则有许诺,在成就“*****圈”的伟业后,将允许、并赐日本姓氏于舍爱国,当然至于到底姓什么,舍爱国暂时还没想好,叫“犬养爱国”?或叫“牲口小太郎”?这都是后话了。

    立下重誓后,日本人便切入赴南京的要害,所谓的尽忠尽孝,这当然是根本,也是本分,而所谓的精髓之处在于将舍爱国安插在梁鸿志的身边,以监视、并督促梁鸿志等人为日本人效命。

    显然日本人对梁鸿志并不是那么的放心,自古以来中国的读书人把气节看得尤为重,而梁鸿志自幼饱读诗书,他接人待物颇有读书人的气息,视梁鸿志为读书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对于梁鸿志而言,他缺少的不仅仅是气节,还缺少了读书人最重要的一个特质,这就是风骨。

    当然日本人的逻辑不是这样的,他们也不可能如此去剖析梁鸿志。总之,在日本人看来,舍爱国是一个更容易上手、更容易控制的工具,远比梁鸿志简单、好用。至此,舍爱国肩负“重任”,与梁鸿志等共赴南京上任。

    初到南京,尚未立住脚跟,还想坐下来喝杯茶吗?这便惊出了个“刺梁案”,对于梁鸿志及其党羽来说,这无疑是个下马威。舍爱国自然也是深感震惊,他明白他自己的这个特别警务处处长是得要干活的,所以未等找到一间称心的办公室,他就跑到日本宪兵队,主动请缨是个姿态,接手“刺梁案”也实属他的“本分”。

    难啊!这是肯定的,不过舍爱国自觉是这方面的行家,再加上已经谋好的退路,这便捋袖子上手,准备开工了。

    舍爱国以查案为由,带上几个小特务去了梁公馆,梁鸿志正龟缩在家,碍于同僚一场,所以起码的待客礼仪还是要讲的,但很明显梁鸿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梁鸿志从心底里看不起舍爱国,他不止一次对他的幕僚说,舍爱国就是日本人养的一条狗,彻头彻尾的一条狗,不要跟他有来往,当心狗咬人。

    在乱世官场混迹多年,梁鸿志自诩心明眼亮,他已经察觉到舍爱国的存在是有深意的,可是就算坦白告诉你,他舍爱国就是日本人在你身边安插的眼线,你能怎样?

    梁鸿志只得装作浑然不知,没办法,还要与舍爱国背后的日本人周旋,所以不能撕破脸皮,这便以一张笑着的冷脸应对舍爱国以下属姿态表现出来的谦恭。也许这就是他们异常特殊的官场之道,反正还没到狗咬狗的地步。

    “狗咬狗,一嘴毛。”如有这样的场面,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