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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茶铺风波(上)

    这个小镇原先有个驿站,就在小河的上游,与镇子里的民宅隔了一里多路。自从十几年前被裁撤掉后,作为驿丞的徐金水就把驿站改成供往来旅客歇脚的茶铺。

    有人问为什么不改成客栈?难道徐金水不想吗?因为驿站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是为了一座朝庭封禁的大山才设置的。一旦有贼人占山为患,当地的官府就能够通过驿站马上把消息传出去。

    这种偏居深山,又不是四通八达的要地,除了从福建贩茶叶和山货的小贩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经过!

    徐金水是个老兵油子,上了年纪后上司就把他安排到这里,也算照顾他了。哪知道才上任没几年就遇上裁撤呢!

    本身驿站就没什么油水,这下倒好,连生路都断了!徐金水和几个二流子手下,除了搞接待和养马,其它干啥啥不会,做啥啥闹心!

    他们和本地的人又不熟,索性用开茶铺做幌子,专门针对过往的小贩,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

    从山上下来的众人,正在茶铺内吃东西。他们下山时没见到赵肃青,就直接过来了。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谈笑着傅有荣带回的消息,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显得格格不入的是毛家和李柱,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钱,就算有也舍不得花,五人坐在一张最外侧的桌子上,只要了五碗茶水就着干粮饱肚。

    徐金水此刻化身为茶铺老板,不时地察颜观色,打量着这些人。他见傅家几位衣着相对阔卓,消费也高,想必是有些家底的人,服务起来便殷勤万分;至于那桌只喝茶的顾客,全当没看见好了,想必他们会理解的。

    茶余饭后,傅有荣见老板还在边上,便问道:“店家,现在外面不太平,这里有没有土贼?”

    “客官,我们这个穷地方,就算有也早饿死啦!”

    “最近过往的人多不多?有什么鞑子的消息吗?”

    “人确实多了很多,好多都是徽州那边过来的,听一个乞丐说那边有个县城被鞑子屠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停止了话语,寂静的可怕。片刻后,周氏紧张地问道:“哪些县城?你快说,快说。”

    “除了徽州城内,就是绩溪县了,别说百姓死了个干净,就连衙门里面上下几百号人都没一个逃出来!”

    “啪!”周氏无力地从桌旁摊坐到地上,连带着把桌上的碗都摔了。

    “啊……哥啊……呜呜……”众人连接把她扶起,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也不知是哭她哥还是哭她自己。

    傅有荣和傅有贵倒很镇静,各自给老婆使了个眼色,她们便把周氏扶到了另一张桌上。

    傅有贵询问道:“老板,看那鞑子只怕很快就要打到这里了,你们就没打算往南避一避?”

    “客官,实不相瞞,小的原是这里驿站的驿夫,又上了年纪,谁来了我都瞌头喊老爷,何况我这破茶铺总共加起来也不抵一两碎银,比如山贼土寇,他们要我命有啥用处?杀我还嫌脏了刀具呢。”

    “老板,这些鞑子可不同与咱们的山匪土寇,到时它们让你剃头,你可剃得?”傅有贵很瞧不起老板的软弱,故意拿话套他。

    “头发身外之物,剃了干净,还省得打理呢。”徐金水并不在意。

    “不是全剃,还要留一小撮辫子在后脑壳上!”十五岁的傅小飞舍不得桌上的吃食并没去母亲那边,听到大人们说起鞑子的奇特发式便插嘴道。

    傅有华抬手就在他脑壳上轻轻叩了下笑着道:“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傅小飞捂着脑袋埋怨道:“爹,麻烦你以后不要这样叩我脑袋好不?你那手上全是硬茧子,别提有多疼了!要是叩坏了,以后谁给你养老啊!”

    “就你话多!那我问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傅有华并不介意。

    “付平哥告诉我的啊,不信你问他。”

    傅平正抱着傅燕喂她吃饭来着,听到这便解释道:“我跟师傅去县衙送铁链,里面的牢头说的,他年轻时去北方打过鞑子。他还说那些鞑子心狠手辣,杀人就跟杀鸡似的,眼都不带眨的。”

    这时候,桌边站起一个和傅小飞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的下巴比常人要尖一些。只见他一脸得意地道“我有个好主意!我们也把头剃了,照鞑子的样子留个辫子。二叔再多拿些银子打点下鞑子们的手下,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回付家坳了吗?”

    “啪!”傅有贵猛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脑子被泥巴糊住的东西!你想让老子死后没脸见祖宗吗?”说完抬起脚一下子就把那少年踢到地上。

    傅有荣伸手上前虚拦了一下道:“老大,毕竟他年纪还小嘛!孩子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只怕真遇到鞑子有银子都不好使呢!更何况咱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呢!”

    “他还小?像他这年纪,我都已经给人打短工挣钱养家了!”傅有贵作势又要上前打那少年。

    一个瘦小的妇人冲过来抱住少年,她一边哭一边大声质问傅有贵:“我带大傅建容易吗!?你使那么大力?你是要打死他吗?不就是说错几句话吗?”

    “李秋菊!你就护着他吧,都让你护成什么样了!我没有这样说话不过脑子的儿子!”傅有贵呵斥起媳妇来。

    一旁的傅有华却见怪不怪,只顾吃菜,连头也不抬下;只有傅有荣还在劝着:“老大,你别怪嫂子了,这几年你家里那么多农活哪件不是嫂子一人担起的?她还要拉扯大傅建,这可不容易啊!”

    傅有贵喘着气坐下,抓过茶壶来就喝,片刻后才道:“咱们傅家一辈子敬天祭祖,行得正,站得直!十里八乡谁人能挑出错来?

    你小子倒好,什么剃发留辫就能回去,你倒是回去了,你看祖宗还认你不?别说你爷爷,就是你老子我还有口气在,也不可能让你剃发,剃成那个鬼样子还是人吗?

    咱们傅家的子孙都记着,发式和衣冠都是祖宗留给咱的胎记,没了胎记祖宗如何认得你?谁要敢学那些鞑子,扮作无父无母的贱种样子,老子和列祖列宗就当没有这样的子孙!听清楚没?”

    说到最后,傅有贵严厉的眼神朝晚辈们扫视过去。

    傅有荣道“老大说得是,咱傅家虽然住在山里,可祖上在徽州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再怎么着也不能辱没了先人。傅平,记住没?”

    “记住了。”傅平和傅小飞赶紧恭敬地站起来表态。

    “老板,来一坛酒,快点!”傅有贵感觉好久没这样大声地说过话了,他在胡员外家当了十几年的马夫,受气的事别提有多少了。

    虽然在傅家坳他是老大,可自从二弟进了盐运使府里当差,家族的很多事也就由他作主了,毕竟他家和傅有华家重修房子的钱都是傅有荣出的。

    家里家外什么都低人一头,现在借着敬重祖宗的由头,大义凛然地过了一回族长的瘾,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茶铺的老板徐金水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厨房,对着几个伙计悄悄地吩附着什么。

    “老板,来一坛酒,人哪?”傅有贵的声音又从前头传来。店老板连忙在厨房里回应:“这就来,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