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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鹿与马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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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灵渡,沫潜摸着下巴,手指马车张展的地图上描摹线路,某一时刻蓦然一惊,不禁大喜过望,终于好像走对了。

    沫潜顿时感觉有了儿时吃席般的快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含泪吃下这几天剩下的西北风。

    这季节天黑得早,需早找个地方体息,沫潜打算在这树下生火。解开绳勒,把马拴在一旁,从车上扔下一捆草,拾一堆柴,借火石相击下得来的火花燃起干草。

    兵马动,粮草先行,故粮食与干草须准备充足,除却非必须的,马车上全是,银两由于太重,不利于赶路便没有多带。

    树下几乎没有什么雪,沫潜座在篝火旁,时不时往里添柴,柴也是噼里啪啦响,火逾渐旺盛,火星飘升如同萤火漫展,忽闪忽明。

    马儿嚼干草,沫潜则架起炉子烧着茶,煮茶是需要耐心的。

    他一棒手哈气,一面又将手伸向篝火,希望自己冻得发紫的手回复远来,至少能有感觉。

    可夜里天是会更冷的啊。

    暖黄色温和光线映照在少年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他微微颔首,提了提脖子上的白围巾,围巾遮住下半张脸,露出单看起有些慈祥的眸子。

    暮光暗中泛蓝,阴沉而压抑,浮云终日,天己完全黑下来。

    晚间城门闭,明天才开。

    沫潜在等,见马儿吃得很香,也是放心。

    “阿福,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

    马儿摇头,又发出低沉的嘶声,含着的草掉了几根,它又去吃下一片。

    沫潜苦笑,背靠老松合上了眼,双手连袖,叹道:“不知吗,谢谢了,还有你和与聊聊天。”

    马又一声嘶。

    “好,会的。”

    马啪嗒跺起蹄来,急嘶一声。沫潜即刻明白不对劲,条件反射般起身,左手撑横于身前,右手握住腰间剑柄,呈欲拔刀状,看起来像武功高强者,样子上也能唬一唬人。

    环顾四方,风平浪尽,缘是草吃完了,阿福催起草来,第一次见不为所动,第二次动静大些。

    沫潜放下心,回身长舒一口气,抬起不停抖动的手,心里骂了一声自己没用,这就怕得要死。

    拿出干草,拨散开。

    “阿福,阿福。”

    沫潜奇怪,照理来说它应该第一时间来吃,这次怎么会这么矜持。

    偏头一看,阿福呆呆盯着一方。

    “有人吗?”

    确实有人,但话出一瞬间阿福头也没回地跑了,奇快。

    沫潜不明所以,仍看着人影。

    人影掠过皎洁月光,一个头带高帽身穿黑衣、满身布血之人,手持丧棒正迎面奔来。

    见此当即吓得三魂出窍,七魄俱裂,惊慌失措间,沫潜带上车里的包袱转身就跑。

    他料定那就是人们口中的黑无常,只是黑白无常勾人夺魄常伴一起,八爷在,七爷呢?

    怀着疑虑约莫跑一里多路,沫潜三两下爬上一棵大树,黑无常恰好追来,树上的沫潜屏息敛声看着树下的黑无常,黑无常在树下找寻无果,不久离开。

    冗长的安静过后,他呼哧出口气,谁知刚出声,周围阴影中传出窜动,黑无常跑了出来,再次在树下找了两圈,未发现人影,便开始向树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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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万没想到,这无常这么敬业,守株待兔,不肯走,还爬上来了。

    就在沫潜觉得蛋完蛋的时候,事情出现转机。

    忽然,一身着白衣头戴高帽之人将黑无常拉下来。

    黑无常暴怒,欲拳脚相向,却又想到什么,昂起脸不满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啊,我费尽心机做那个小贩,你肯定把那个人的货都吞了,不行,你一定要分我一半。”

    “噢,是吗?”白无常拿开它死死拽在肩头的手,一甩,森森笑道。

    黑无常猛然惊到,问道:“你是谁?”

    “你想知道?”

    黑无常呆滞片刻。

    白无常将灯笼提至面前,鬼火刹时燃起,苍苍火焰映衬在雪色面容,闭红唇而眯赤眸,两条血痕自脸颊上划过如伤心人落泪。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清楚的只有白高帽写着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黑无常猛吸一口气,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你是白无常。”

    “没想到今天真无常见了假无常,得嘞小贼,咱们今天就来一场`现世报',跟我去地府找上一遭吧。”

    “大人,饶了我吧,我家尚有八十老母,三岁小儿…”假无常跪在地上,捣蒜般磕几个响头,求起饶来。

    白无常将其扶起,面不改色说道,“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假无常血压骤高,直升冲于脑,然后眼前一黑,结实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唉~,这就晕了,我还想多玩玩呢,也好,接下来——嘿嘿!!”鱼玄机灯笼杆敲起手,兴致勃勃说道:“树上小鬼下来吧,别藏着掖着,我知道你在哪。”

    沫潜:“………………”

    “你该不会是怕高吧。”

    沫潜:“………………”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喽。”

    “别别别。”

    “唉呀,我早说你在上面的。(摊手)”

    “你真是的白无常?(小心翼翼)”

    “我不是白无常,是人,如装包换好吗。(拍胸脯)”

    “那灯笼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亮的?(指了指)”

    “是巧合,我提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亮了。”

    “骗小孩的吧,我不信。”

    鱼玄机把灯笼扔了,使劲踩上了二脚,指着树上大叫道“可恶,我鱼玄机什么时候受过这气。”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别走英雄。”

    鱼玄机不为所动。

    “好汉。”

    鱼玄机不为所动。

    “美女。”

    鱼玄机有所心动。

    “何事。”

    沫潜:“我怕…怕高。”

    “嗯,然后呢!(双手环胸,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想下来。”

    “可以,但是你要满足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有所思考)

    “一时想不到,以后告诉你。”

    “那你怎么上来。”

    “用飞啊。”

    “用飞?”

    沫潜看着“飞”上来的鱼玄机。

    在如纱般斑驳陆离点缀的优美月光下,一见生财的白高帽脱解开来,三千青丝纷扬,赤眸红唇的白无常宛若惊鸿仙子降临凡间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人生初见,一见生财。